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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箏剛才的變化那麼明顯，沈雲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自然是沒有遺漏的。
可，陸箏卻還是搖頭。
沈雲非但沒逼他，反而笑了，笑得很是開心的那種。
不過，在公共場合，又是比較安靜的咖啡廳，沈雲的音量還是控制著的。
陸箏被沈雲的笑弄得有些莫名，也有些羞愧。
沈雲的笑在他看來，就是看穿他謊言的那種笑。
幾乎從來都不撒謊，被這樣暗示性地揭穿，陸箏心裡的尷尬難以形容。
等笑夠了，沈雲才微微湊上前，聲音很低，“老師，其實你知道吧！秦叔叔已經在給風物色對象了，你應該見過，就是上次婚宴上的那位董小姐。”
如願地看到陸箏的臉色微微變了下，沈雲才又坐直身體，一隻手杵著腦袋，一隻手悠閒地攪拌著手裡的咖啡。
“上次你也去過我的訂婚宴，坦白說，我和對方從認識到訂婚，總共只見過三次，包括第一次見面和訂婚那天，這樣，老師你能想像嗎？”
雖然問著，但很明顯，他清楚陸箏的回答。
所以，陸箏的搖頭，他一點也不意外，這也是他要的結果。
“所以，這就是我們和你的不同。
老師是不是覺得，在風心裡，你是不同的？
這點，我也承認，和風做了十幾年朋友，我也承認這點。”
聽到沈雲這麼說，陸箏卻升不起一點高興的情緒，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一般，沉甸甸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逝去一般。
“不過，老師有沒有想過，風為什麼會對你不同？”
這個問題，陸箏其實從來沒想過。
在他看來，他和秦奕風之間，理所當然就應該是這樣的。
根本不用去想為什麼。
突然被沈雲這麼一問，他發現，自己回答不上來。
他一直認定笑笑是他的，他是笑笑的，可事實上，這些年，笑笑身邊有很多人，但都不是他。
只有他，身邊永遠只有他的笑笑，他心裡的位置，誰也進不去，是特意為秦奕風留的。
可，那是他，笑笑對他特別，真的是因為小時候的事？還是因為緣分？或者是因為他這麼多年堅持不懈的祈禱？
“其實答案很簡單，是因為老師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雖然註定無法走到一起，但卻是會矛盾地相互吸引。
風看上去很冷，可他從小就喜歡柔弱的東西，就像老師這樣的。”
沈雲的聲音很平靜，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在追憶著什麼。
那樣的神情，帶動了陸箏的心情，也帶動著陸箏的思維跟著他移動。
他甚至覺得，不該反駁沈雲的話，不是不想，是不該。
明明告訴自己要相信笑笑，可腦子裡卻不受控制地出現了矛盾的聲音。
突然回過頭來，又湊近陸箏幾分，伸伸手指，示意陸箏靠近。
臉上的笑容又浮出來了，卻帶著顯而易見的苦澀和壓抑，陸箏覺得自己的心情被沈雲的表情感染了。
“告訴老師一個秘密。”
沈雲也沒停頓，只是，聲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嘴型在動，還有很微弱的氣流震動的聲音。
雖然沒有出聲，但沈雲說的很慢，他也聽懂了沈雲在說什麼。
“我跟老師一樣，也喜歡風。”
說完，沈雲突然朝陸箏調皮地笑笑，好像還有幾分得意，可陸箏的心情，只剩下沉重。
“從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到現在，連我自己也數不清多少個年頭了。
老師知道，我留在他身邊這麼久，為什麼從來都沒說穿過嗎？
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們早晚會走到這一天的，擁有各自的聯姻對象，為家族而活。
我能做到不說，你能做到嗎？
我們就算在一起，最後分開，該平靜的時候能平靜，該好的時候照樣好，你能做到嗎？”
他的反問很輕，更像是在陳述事實。
可，陸箏卻開不了口去反駁。
不止是因為沈雲的那些話，更是因為沈雲此刻周身的壓抑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沈雲對秦奕風的愛，很重很重的愛。
跟他對秦奕風的愛，還有些區別。
只是，就算這樣，有一點他很確定很確定。
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人比他更愛他的笑笑了。
沈雲的情緒總是能很快收拾好，一眨眼，疏離的笑又出現在嘴角。
剛才那種壓抑的感覺，好像只是虛幻的，根本不存在一般。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秦叔叔的意思是讓老師儘量和風保持距離，他不想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到董家小姐耳里。
我知道這件事的決定權在風手上，不過老師還是造作準備比較好，秦叔叔的脾氣不太好，萬一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到時候後悔的還是老師。
秦叔叔再怎樣也是風的爸爸，老師也不想讓風為難吧？”
又是威脅，又是好言相勸，只是因著沈雲的態度比較好，陸箏才沒很大的反應。
他只是突然覺得很累，想回去好好休息。
“老師也餓了吧？這次就聊到這裡，有機會再聊，我還有些事先走了，午飯老師自己解決好了。”
起身，整了下衣服，沈雲已經從桌前離開了，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當即轉回來，走到陸箏身邊，稍稍彎腰。
“對了，剛剛想起來，老師還不知道風被秦叔叔打的事吧？據說風的臉腫了三天，整整三天，風都沒出門，似乎也是跟老師有關的。”
這次說完，沈雲倒是真的離開了，還沒再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