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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秋看著他英俊又沉穩的側臉,心想當男人就該像他一樣,厲害而不囂張,威嚴而不兇惡,溫和而不可冒犯,自己哪怕能有他的十分之一就足夠了。

  正在滿心虔誠地仰慕,忽見楚漠走了過來:「喂,小胖子。」曲同秋忙舉起手指,對他「噓」了一聲,又指指閉目養神的任寧遠。

  楚漠罵道:「就你最馬屁。」但還是壓低聲音:「你給我過來。」曲同秋雖然怕他,但不想他大聲嚷嚷擾了任寧遠清夢,便心驚膽顫跟他去了衛生間。

  「我告訴你,你這一路,都給我離莊維遠一點,不然就是找死,知不知道?」「呃……」「不准跟他單獨相處,也不准跟他說話,明白?!」「呃……」「你敢跟他說一句,我回去就揍你一拳,說兩句,揍兩拳,給我記牢了。」楚漠毫不留情地搧了他的腦袋,而後把嚇得直發呆的曲同秋推出去,「快滾。我要上廁所了。」曲同秋回到座位上,有點害怕飛機著陸以後四人同行的場景。緊挨著任寧遠,他實在希望飛機永遠也別停,他只要坐在任寧遠旁邊,作小小的守護老大睡眠的衛士就好了。

  然而飛機還是準時降落了,走出艙門才發現天在下雨,大家陸續下了梯車,雨很快便越下越大,機場的車子卻遲遲未出現,一大群人只得原地站著,邊罵邊想法躲雨。

  楚漠是有備而來,曲同秋出遠門不論天色如何也都帶著自己的舊折迭傘。前者去找莊維獻殷勤,而曲同秋很自覺就把傘雙手遞給任寧遠:「老大!」任寧遠微微笑著接過,剛撐開,那邊莊維便罵楚漠道:「誰要跟你共傘!」但終究是不願意挨淋,便大步走到任寧遠傘下來。

  任寧遠看莊維湊過來,也不拒絕,他對任何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溫和。

  楚漠氣得跳腳,又不能把他們倆怎麼樣,只拿曲同秋出氣。曲同秋腦袋上又挨了一下子,躲的時候再挨了另一下,只能跟在任寧遠後面,看他和莊維和睦地同撐著那把舊傘,自己一路淋了個透濕。

  等終於上了車,曲同秋已經全身濕答答,痴肥的衣服褲子都黏在身上,頭髮也只能隨便往後抓。苦惱的是眼鏡,在濕衣服上擦了半天,鏡片也乾淨不了,還好他近視也就兩百度,不戴也沒多大關係。

  莊維的視線百無聊賴從他身上掃過,突然又倒回來認真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忍了一會兒,開口說:「你好像瘦了不少嘛。」曲同秋想起楚漠的威脅,不敢出聲。

  莊維見他沒回應,冷哼一聲,若無其事地盯了一會兒車窗外雨,又忍不住回頭再看看他:「你眼睛也並不是睜不開嘛。」他這麼一說,連一直臭著臉的楚漠都把眼光投過來了,只有任寧遠不置可否。

  莊維說:「瘦了挺多呢。」楚漠也附和:「是啊,變了個人。不過還是一樣難看。」曲同秋從未有過成為別人視線中心的經驗,惶恐不已,忙又陪著笑了一笑。

  莊維立刻露出厭惡的神情,把眼光調轉開了。

  一行人到了飯店,暫且把東西全放到一個房間裡,任寧遠笑道:「路上都辛苦了,一起去泡澡,做個全身按摩,順便休息一下吧。」曲同秋忙說:「老大,我就不去了。」作出氣筒的回報是交通食宿由莊維幫他負擔,但其它附加消費他也付不起。

  「一起來吧,我請客,」任寧遠笑笑,「我吃了你不少早點。」曲同秋突然覺得有些不安,任寧遠像是要跟他撇清關係一樣,相當的生分。

  他是得罪過任寧遠,可他對老大一片赤誠之心真是日月可鑑,若任寧遠以後不再搭理他,他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跟著三人去了三溫暖,曲同秋大概是唯一一個沒見識過這種世面的人,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痛過也沒這麼舒服過。全身洗了,泡了,蒸了,敷過,再趴在那裡任人按摩,被用力揉捏的時候痛得直叫,過後卻說不出來的舒暢。

  聽他呻吟了一陣,楚漠忍不住罵:「叫屁啊,你那什麼鬼聲音!給我小聲點。」曲同秋立刻緊閉嘴巴。莊維難得的沒加入罵的行列,而任寧遠只一如既往閉著眼睛,睡著了的樣子。

  按摩過後全身放鬆,曲同秋睏倦不已,瞇著眼睛陪三人去修整頭髮,他昏昏欲睡的時候,美髮師也順便給他剪了幾把,替他吹乾淨臉上的頭髮碎屑,他便摸索回隔壁按摩室,找了個床睡過去。

  沒客人的按摩室內光線昏暗,曲同秋很快便睡得深沉,還做了很多混亂詭異感覺卻真實的怪夢,比如和人接吻。

  夢裡那人應該是個美女,但面目模糊,以至於之後怎麼也無法回想起輪廓。

  但那親吻就像真的一樣。雖然他從來沒跟女生吻過,不知道真實的接吻究竟是什麼樣一種感覺。

  可夢中那有點粗魯的嘴唇碰觸,讓他都誤以為自己是醒著的,甚至接下去還清晰地以為自己是在起身,走到室外,發現那三人都不見了,惶急尋找,而面色詭異的美髮師只冷冷說:「你來晚了,誰讓你睡到現在還不起。」「居然睡到現在還不起!」這雷鳴般的一聲把他徹底震醒了,曲同秋猛地睜開眼,一下看到楚漠的臉。

  曲同秋受了驚嚇,顧不得回想那個春夢,忙坐起身來:「老大呢?」楚漠罵他:「你狗腿得太到位了吧。寧遠結帳去了,巴他巴那麼緊幹麼,又不會有奶給你喝。」曲同秋要爬下按摩床,楚漠又罵:「你變態啊,衣服拉緊點吧你!是要露給誰看,少噁心了。」楚漠已經衣著整齊。而曲同秋身上還穿著按摩時的浴衣袍子,只是不知睡著的什麼時候帶子散開了,只得納悶著趕緊動手繫上。

  腳剛著地,卻見莊維進來,劈頭丟給他一包東西:「去換上。」曲同秋被打中了臉,慌忙接住,拆開來一看,是陌生的衣服褲子,就問:「我的衣服呢?不是麻煩他們烘乾了嗎?」「那麼噁心的東西,早就扔了。」曲同秋正想說你怎麼能這樣,見楚漠臉色很不好看,突然想起自己說一句就要挨一拳,忙閉了嘴,低頭翻衣服,看清上面標的尺碼,納悶道:「這太小了,我根本穿不上的。」楚、莊兩人同時不耐煩地罵:「你少囉嗦!」「有得穿就知足吧你。」「你想全裸出去我還怕弄髒眼睛呢。」曲同秋只得勉強換衣服,令他意外的是居然都穿得進去,扣子全扣上了,也沒有什麼地方覺得緊。能穿得上就好,便放下心來,推門出去。

  任寧遠已經結好帳,在外間的美發廳坐著翻雜誌,見了曲同秋,只抬頭笑一笑莊維沒說話,楚漠有些詫異:「靠,你還真的穿上了啊?用了不少潤滑油吧?這衣服真結實。

  曲同秋很少照鏡子,一來作為男生對自己外貌不甚在意,二來每次看了也都是不舒服的感覺。

  這回被楚漠一說,他也往牆上鏡子裡瞧了瞧。自己剛剪短了頭髮,又少了眼鏡,換了身還不錯的衣服,看起來真的是和以前非常不一樣。

  雖然跟那三人沒什麼可比性,但比起長久以來深入人心的那種委瑣死樣子,真是不知好上多少。

  大概是壓迫眼皮的油脂消失了的緣故,眉眼都清朗起來,總耷拉著像沒睡醒的眼睛已經能睜得挺大了。臉小了一圈,以至於曲同秋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有臉型可言,雖然既不方正也不尖削,跟那三人都不像,臉頰還有點嘟嘟的,卻也並不難看。

  他一直總被罵痴肥痴肥,會因為過分的油膩而顯出傻氣,而這些日子過得不太順利,油水耗得差不多,痴傻之氣也跟著不見了,眼尾雖然仍有一點點下垂,看起來反而是好脾氣的溫柔長相。

  身體的瘦他是知道的,天天洗澡時都必須面對小腹的臃腫情況,最近已經沒有肚腩可言了。突然意識到自己變得順眼很多,一時有些欣喜。

  還未欣喜完,就被楚漠一巴掌搧在後腦勺上:「照什麼照?還不快走!」曲同秋趕緊捂著腦袋跟上眾人。是胖是瘦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大家不會因為他少了幾十斤肉就對他另眼相待,反正他骨子裡是一樣的孬。

  吃了晚飯,雨一直不停,晚上沒法出去夜間潛水了,只在飯店裡待著,計劃第二天的行程,以及一件迫切需要確定的事,就是房間分配。

  一提及這個,桌上便劍拔弩張,僵持不下。曲同秋左看看,右看看,忐忑不安,擔心就跟撐傘的時候一樣,最後會把他踢出去睡大街。

  莊維不耐煩地:「這有什麼難的,再訂兩間不就好了。」楚漠有些尷尬:「四個男人要四個房間,太矯情了吧。再說周末島上的好飯店,哪個不是客滿的,不然哪需要提早那麼多預定。」「那也行,你和任寧遠一起睡,我和曲同秋一間。」除了安坐不動的任寧遠,另外兩人都差點跳起來。曲同秋更是立刻大聲否決:「我不要跟你睡!」「哦,」莊維看他一眼,「不然是你覺得跟楚漠比較好嗎?」曲同秋被那種可能性嚇得臉色發白,立刻不作聲了。

  楚漠跟莊維爭執無果,任寧遠又一直不表態,便轉向曲同秋:「小胖子,你說你要跟誰一間?」「……」「沒關係,你儘管說。今天你說了算,夠給你面子了吧?」曲同秋左右為難,三個人里沒有一個是他不怕的,但只有一個是他仰慕的,而且那人沒有目露凶光,而是在悠閒地看他的《國家地理雜誌》。

  「老大。」「嗯?」「我要跟老大睡。」楚漠立即露出得勝的表情,歡送道:「行行,你快去吧。」莊維「啪」地摔了筷子走出去,任寧遠只抬了抬眉毛。

  不管楚漠他們那邊會怎麼樣吵鬧,曲同秋總算是有了個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了。

  飯店房間很是舒服,冷氣開得足,乾淨又寬敞,美中不足的是單人床要供兩人睡,顯得略微小了。

  曲同秋早早就爬上去,把本來就已經鋪得很整齊的床撣了又撣,被單四角都扯扯好,恭敬道:「老大。」任寧遠坐在一邊的扶手椅里,也不看曲同秋,仍然讀他帶進來的雜誌:「你先睡吧。」曲同秋遵命行事,於是在床邊上睡了一小塊地方,蓋了被單一個角,把大半張床留給任寧遠。

  任寧遠什麼時候上床的他不知道,床很柔軟,味道也清新,一陷下去便睡著了。他一旦熟睡,真是雷也劈不醒,只覺得這一覺既長且沉,香甜無夢。

  醒來的時候一身的舒服,冷氣開得太強,但被窩裡溫度剛剛好,雙手所及之處一片溫暖。曲同秋突然意識到不對,睜眼便發現自己正摟著任寧遠的腰,蹭在他懷裡,一條腿還壓在他肚子上。

  曲同秋腦後一個激靈,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更驚嚇的是任寧遠早就醒了,正把雙手枕在腦後,微瞇著眼睛看天花板。

  他對任寧遠素來小心恭敬,不想睡夢中竟然如此冒犯,曲同秋慌忙放手,惶恐道:「老大!」任寧遠倒不甚在意:「沒事,你大概是睡得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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