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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抱怨聲中,文老頭繼續氣定神閒視若無物地說:“明年開學的時候,就請各位排好了隊到老朽跟前來通篇背誦《離騷》,再交上各位整理的後世文章著作,最後就請各位呈上您們的佳作,老朽到時必定準時恭候各位的大駕,各位……可別讓老朽失望了。”

  兩千五百字的文章不難,但是難就難在想要順順噹噹的從文老頭手裡得到通關文牒的話,真要另當別論這個“難”究竟有多難了,怪道整個課堂里都是嗚呼哀哉怨聲載道痛哭無淚的畫面了。

  欲哭無淚,回家抱著某人狠狠的哭上三天三夜去。

  我哥去年過年沒回街里,今年可不能不回去了,當初他答應了伯母的,每年過年都會回去,平時逢節氣的話看情況而定。而我是不可能跟著去的,畢竟伯母還不是十分同意我們的事情,能避則避吧,也省得她看到我之後心裡就起疙瘩、說話又尷尬。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兒子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被我占著的,過年這麼幾天才有他們母子團聚的時候,我可不能自私又耍小性子的不讓他回去。

  臘月二十六,送他去車站千不舍萬不離的拉著他,自編自造的胡謅一句:“臨別依依此送君,無柳無酒自有情。”

  “好了,我不過初七就回來了,到時候再陪你過元宵好不好?”

  三十這天又是我一個人,只是如今和那年相比早沒了痛苦寂寞,也沒了沉鬱難解。倒是思念仍舊,被困在無垠的相思里,委屈巴巴眼淚花花的想著某人是在守歲呢?還是在和他母親一起聊天?還還是和我一樣想著心裡的人?

  算了,難得他回去和伯母過幾天,就讓他們母子好好的聚一聚。我還是先想著自己的苦難吧,一想到文老頭最後背著手,手上還拿著講義,挺胸收腹老神在在的走出教室的樣子就渾身哆嗦,再想想他說的那句“各位……可別讓老朽失望了”,我連睡覺都做噩夢了。

  靜心想著該怎麼寫,那兩千五百字跟跳花燈似的在腦門裡閃啊閃跳啊跳。

  真鬱悶,起身推窗看外面天空綻放的煙花。

  跟某人發條消息:“外面別人放煙花了,可我覺得那煙花還沒你好看。”

  自己這是有病吧,不是說不打擾他嗎?幹嘛還手賤發信息過去。

  某人回信:“今晚有微微的月光,可我覺得它比你還亮,比你還寬。”

  這什麼玩意兒?故意戲弄我的!可是怎麼還是不自覺地也抬起頭來看夜空里有沒有月亮呢?沒有,黑漆漆的,只有寒風呼嘯。

  他是老天賜給我專門幫我渡劫的,他是老天帶給我專門讓我寫文章有靈感的。

  突然知道該怎麼寫文章了,“估計兩千五百字還不夠呢。”

  有月光、有相思、有幾天前的送別,這些加在一起寫一篇抒情文章《長情》不在話下,再引用幾首詩當典故,怕是文老頭都想不到我會這麼聰明。

  把自己的感情揉進《車遙遙篇》里,肢解這一首當文章的起頭,說一說“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的此生夙願;再把《春江花月夜》其中幾句轉化為文章篇幅的高潮,譬如“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譬如“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又譬如“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再譬如“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然後再化用一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將文章高/潮推到彼岸;最後再由自己胡謅一句飽含禪意的結局“最是紅塵容易度,哪管滄海與桑田。”

  某人初八晚上回到家,拿著文章給他瞧,向他討要一分歡心和一吻獎勵。

  31.

  如期開學,把所有的“寒假作業”交上去。

  輪到我的時候,文老頭連原文都不用拿,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聽我背誦:“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然後再雙手呈上一份由我哥幫我整理的後世文章著作文集,以及一份自己寫的兩千五百字文章《長情》。

  文老頭只是翻了我哥整理的文集,並沒有看我寫的文章,搞不懂他為什麼就直接給了我通關文牒。明明其他門生的“寒假作業”,他都注重的是文章而不是那所謂的後世著作文集。

  權當作文老頭性格古怪吧,也就沒當回事,拋在了腦後。

  “何安傾,文教授找你,要你馬上去他的辦公室。”

  三天不到,一大清早的導師在教室門口拉住我就說文老頭找我。

  心裡疑問一大堆,按理說文老頭幾乎不怎麼單獨私自找門生談心談話的,而且我也沒和他有過交集,幹嘛偏偏找我。

  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文老頭的辦公室。

  “老師,您找我?”

  其他專業的學生或者學校里的老師都稱他教授,但是作為他門下的學子,無論是往屆的還是應屆的都喚他老師。

  進到他辦公室就看到他坐在書桌後面,手上拿著幾張紙,紙上面的內容記載的正是我寫的《長情》,心想:“不會吧,提前給某人看過了的,他都說寫得好,難道在文老頭這裡寫情情愛愛的文章犯了忌諱?畢竟他是花甲之人。”心裡咯噔咯噔的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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