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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君瑞點點頭,眼圈下的陰影透出他的疲倦和重重的心事。陸不破非常擔心他,摟住他的肩膀就向外走,他已經和暫代隊長的劉昱提前請過假了。

  和陳君瑞認識一年了,這人總是一副迷迷糊糊,笑嘻嘻,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樣明顯有心事的憂鬱狀態還是第一回見,陸不破真的很擔心。兩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這個時候正是學校里社團活動的時間,所以咖啡廳里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很安靜。

  兩人都沒有點咖啡,各點了一杯果汁,陳君瑞沒有喝,只是低著頭不停地攪動吸管,陸不破也不催他,等他沈澱。就這樣坐了十幾分鍾,陳君瑞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

  「不破,你,你和那個男的,是,真的?」問話的時候,他還是低著頭。

  陸不破道:「嗯。雖然香港不承認,但我回來之前,我們兩個已經結婚了。吶,這可是結婚戒指。」把左手的無名指湊過去,他讓陳君瑞瞧那枚白金指環,不是炫耀,而是在老媽和郝佳的荼毒下,他現在可以肯定陳君瑞的煩惱和男人有關。

  陳君瑞抬眼看了一會,又垂下去,繼續攪動吸管。過了幾分鍾,他才又出聲,聲音比剛剛又小了幾分。「不破,你,我……」

  「君瑞,」陸不破打斷他,小聲問,「是不是遇到感情上的事了?」

  陳君瑞的手抖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頭更垂了。

  見狀,陸不破繼續猜測:「你喜歡上一個人,可對方是男性,是嗎?」

  陳君瑞猛然抬頭,讓陸不破吃驚的是,他快要哭了。趕緊從口袋裡摸紙巾,陸不破緊張地問:「怎麽了?君瑞?告訴我,別傷心,有什麽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不破……」陳君瑞的眼淚沒止住,低低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破,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別哭,別哭。」陸不破手忙腳亂地給陳君瑞擦眼淚,「到底出什麽事了?」

  陳君瑞哭得不能自抑,斷斷續續地說:「在美國,慶功宴那次,就是我們贏了比賽那次,我,我……」他本來就很蒼白的臉,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我和我哥……不破……嗚嗚嗚……」

  不必再問怎麽了,陸不破馬上坐到陳君瑞身邊,對方靠過來捂著嘴大哭。陸不破摟住他,回頭看看咖啡廳,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他小聲說:「君瑞,我們去個好說話的地方,不要怕,有我在。」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塊錢放到桌上,陸不破扶著陳君瑞站起來。

  「嗯。」陳君瑞忍住眼淚,低著頭和陸不破出了咖啡廳。招來計程車,陸不破吩咐司機載他們到鴻威大廈。

  十五分鍾後,他們就到了鴻威大廈,陸不破帶著陳君瑞進了電梯,按了35層。29到35層目前是「世華集團」的臨時辦公場所,香港的「世華大廈」正在建設施工中。一到35層,陸不破摟著仍在小聲哭的陳君瑞直奔總裁辦公室。總裁秘書一看到陸不破並沒有阻攔,而是說總裁正在開會。

  「啊,他開會好了,不用打擾他,我借他辦公室用用。周小姐,如果西門開完會了,你告訴他我和朋友在裡面說事情。」

  「好的,陸先生。」

  關了門,把陳俊瑞帶到最安全的地方後,陸不破馬上問:「說吧,你和你哥……」

  「不破……」安全了,陳君瑞無所顧忌地放聲大哭,陸不破拿來紙巾,等著。陳君瑞哭得臉色漲紅,委屈至極。「我哥,我和我哥……上床了。」

  饒是猜到了,陸不破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把,猶豫地問:「你,你們,是你哥?」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問了。

  「那天,我喝了酒……我哥帶我,回房間,然後……」想到那晚,陳君瑞哭得更傷心,「我哥他,他親我,然後……我不要,後來他說愛我,我頭暈,我沒有力氣……我,我……」陳君瑞低下頭,「我和我哥……做了……」

  陸不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這個情況可比他和西門單純的同性戀愛要勁爆百倍,不不,被老媽污染了,嚴重百倍!

  「我……」陳君瑞的聲音小了下來,透著迷茫,「後來,我根本,不想反抗……就是,就是和我哥做了那樣的事,我……我都不恨我哥……我……」抬起頭,陳君瑞的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不破,我很害怕,我不敢見我哥,可是在電話里,聽到他的聲音,我又很想哭,我很,想他……不破,我該怎麽辦……」然後他說不下去了,這種掙扎的感情已經快折磨死他了。

  陸不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摟上陳君瑞的肩,用力:「你哥……是你親哥?」

  出乎陸不破的預料,陳君瑞搖搖頭:「是爸爸媽媽領養的。有了哥哥之後,媽媽才有了我。」

  呼,陸不破鬆了口氣,笑著再用力摟摟陳君瑞:「我還以為你哥是你親哥咧,那樣的話事情就有點麻煩。不過既然你哥不是你親哥,你們又彼此喜歡,那就在一起呀。」

  陳君瑞的哭聲停了,他很茫然地抬起頭:「小破,他是,我哥。」

  陸不破笑道:「我知道他是你哥,但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啊。你很喜歡你哥吧?」

  「嗯,我是我哥帶大的。」想到哥哥,陳君瑞又開始哭,「他是哥哥,我,我怎麽可以和哥哥……」說著,他自己就開始搖頭,「不行,不行,不能和哥哥。」

  哎呀,這比較麻煩了。陸不破想了想,道:「君瑞,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你哥嗎?在你哥和你發生關係的時候,你會噁心嗎?事後,你恨他,討厭他,不想見他嗎?還是想到他心就會疼,就想見他?」

  陳君瑞哭出聲:「我沒有,沒有噁心……」然後他抱住陸不破大哭起來,「不破,我想我哥,我想見他,我哥比我爸我媽還要親,我不要失去我哥。」

  「那就去見他吧。」拂了拂陳君瑞因情緒激動而汗濕的頭髮,陸不破放低聲音,「既然想就去見,既然他還在你身邊,就告訴他你的感覺,你的苦惱,你的痛苦。然後兩個人一起解決。君瑞,如果有一天你哥突然消失不見了,可是你還沒有告訴他你的感覺,到那個時候,你就是天天哭也來不及了。」

  猛然坐直,呆愣地看著陸不破,陳君瑞忘了哭。哥會不見?一想到這個可能,陳君瑞就喘不上氣來。他從記憶起就一直在他的身邊的那個人會不見,會再也不能在他闖禍之後笑著對他說「沒關係,哥哥幫你解決」的人會不見?

  拿紙巾擦乾陳君瑞的眼淚,陸不破推推他:「去吧。去找你哥。看看他怎麽說。不要逃避,小心以後會來不及。君瑞,雖然我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但是即使你哥是你的親哥哥,只要你們相愛,我都支持你。」

  「不破……」陳君瑞吶吶地喊了聲,然後突然緊緊抱住了他,雙肩抖動。也許他要的就是有這樣一個人對他說:「即使你們是親兄弟,我也支持你。」

  「謝謝你,不破。」眼淚還是不受控地湧出,陳君瑞此刻極度想見一個人。

  「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拍拍了陳君瑞,陸不破笑看他放開自己,衝出辦公室。

  「唉……」說不上來心裡為什麽悶悶的,陸不破向後一躺,躺在了沙發扶手上。如果陳家大哥和君瑞之間沒有兄弟的關係,君瑞也不會這麽痛苦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陸不破摸摸下巴,他沒忘了在美國他去接機時,陳君儒和他握手的時候很用力,難道他把自己當成情敵了?嗯,很有可能。想他被老媽荼毒這麽久,這點嗅覺還是有的。

  辦公室的門開了,看到進來的人,陸不破坐起來笑著伸開雙臂:「Surprise!」

  西門竹音走到他身前,彎身抱住他,親了一下:「怎麽來了?」沒有說他一來秘書就告訴他了,而且他在門外站了很久。他怎麽可能放心這人跟任何一個男人單獨在一起?

  放開手,讓男人坐到身旁,陸不破道:「君瑞遇到些事,不知道找誰說。本來在咖啡廳,後來覺得不夠安全,就把他帶過來了。會開完了?」

  「只是討論香港分公司的事,沒什麽大事。」簡單帶過自己的工作,西門竹音問,「你呢,事情解決了?」

  「唔,差不多吧。」陸不破說,「君瑞的哥哥喜歡他,他好像也喜歡他哥。不過兩個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還有兄弟的關係,他一時轉不過來。不過現在應該沒事了。反正他們也不是親兄弟,他哥哥既然會這麽做,也應該想好了兩人在一起會出現的困難了。你不是也認識陳君儒嗎?那個人怎麽樣?我個人覺得還是挺厲害的。」

  西門竹音從來不會在意不相干的人,除非對方對他的愛人有什麽企圖。他淡淡道:「能做到一個國際跨國公司亞洲區行政總裁的位置,他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他和陳君瑞的問題。放心好了。華,還要回學校嗎?」

  「不了,我已經和劉昱請過假了。我在這裡等你下班。正好我的遊戲快過關了。」說著,陸不破就拿過自己的包包,翻出遊戲機。確實還有工作要做,西門竹音起身走到辦公桌後坐下,看著窩在沙發上玩遊戲的人,唇角勾起。

  ……

  站在「銀鷹國際大廈」的樓下,陳君瑞徘徊不定,哥會不會見他?會不會怪他?會不會……呼吸亂想了半天,想到剛剛不破和他說的話,他鼓足勇氣深吸幾口氣大步走了過去。很順利地通過櫃檯進入電梯,陳君瑞手有點發顫地按下他要去的樓層,從未如此緊張過。

  電梯很快抵達,跨出電梯,陳君瑞的勇氣又沒了。工作區的菁英們都非常忙碌,門口的文員一看到他,面露驚訝。她知道這是總裁的弟弟,可是對方似乎剛剛哭過,她又不敢貿然開口。

  陳君瑞在自己的勇氣全部消失前,低聲問:「請問,我,我哥呢?」

  「啊,總裁在辦公室。」

  「謝謝。」

  眼睛又開始發熱,陳君瑞低著頭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站了幾分鍾後,他舉起手,敲響了門。

  「請進。」簡單的兩個字,可是聲音卻比記憶中的啞了許多。

  陳君瑞的眼淚決堤,他扭開門,淚眼模糊地抬起頭。朦朧中,他看到辦公桌後的那個人站了起來,似乎還叫他了。可是他聽不到,他只覺得自己心很疼,很疼。身體被拉入熟悉的懷中,門在他身後關上。

  「哥……」

  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湧出,緊緊抱住自己最親的大哥,陳君瑞痛哭:「我想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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