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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朝在北京安頓下來之後,也沒讓陳隨文替他寄東西,就那麼放在了他家。陳隨文給高朝寄定製的時候,發現他的地址在大興區,他記得王丹的房子似乎租在海淀區,他點開地圖看了一下,兩人距離隔了大半個北京城,他倆隔這麼遠,怎麼談戀愛啊,不嫌麻煩?

  陳隨文隨口調侃了幾句,高朝說那邊房子便宜,他反正宅在家裡工作,不用住在市區。而且王丹平時工作忙,每天上下班都要兩三個小時,只有周末有空,隔得遠一點關係不大。人家自己都那麼說,陳隨文自然沒什麼好多嘴的。

  日子跟從前一樣平淡,只是陳隨文愛上了吃魚。市場上見到各種魚,都挨個買回去研究一遍,做好了請曲樂一起品嘗。有一次在市場上看到了一種小魚,據說是湘江撈上來的野生魚,陳隨文買回去燒了,結果小魚的小刺特別多,陳隨文一個不小心,就被魚刺卡住了,用了各種辦法包括咽飯糰、喝醋、催吐等,似乎都沒能奏效,那根刺始終都在卡著。陳隨文覺得自己真是陰溝里翻了船,打鷹無數反被鷹啄了眼。

  晚上在笑傲江湖群里拼文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被魚刺卡住了,高朝的私聊就發過來了,教了他好幾種去刺的辦法,有些陳隨文已經試過了,但他還是挺感動的,按照高朝教的辦法又一一試了,高朝不斷追問:“怎麼樣,好了嗎?”

  陳隨文不想對方擔心,便說:“嗯,好了,辦法挺管用的,謝謝啊。”

  高朝笑得非常得意,像個受表揚的孩子似的。

  然而那根刺並沒有真的下去,它似乎一直都在,過了兩三天,陳隨文嗓子還是不舒服,連吞咽都有點疼,便去醫院看醫生,眼鼻喉科醫生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魚刺,喉嚨有點發炎,給他拿了點消炎藥。吃了藥之後似乎並沒有好轉,繼續去看醫生,照了ct,並未發現異物,醫生診斷為扁桃體發炎,又開了藥,吃了還是不見好。

  陳隨文在西醫的建議下看了中醫,中醫說是梅核氣,也就是說可能並不是喉嚨里有東西,而是患者的一種心病,以為有東西存在。醫生讓陳隨文不要在意,不放在心上,那麼病就不治而愈了。陳隨文不知道是不是梅核氣,反正不管他在不在意,那異物感就一直存在。

  這麼根小刺卡得陳隨文整個春天都不舒服,咽不下、吐不出,喉嚨里堵著東西的感覺如影隨形,甚至還會胸悶氣短,頭暈耳鳴,特別容易犯困,渾身都沒什麼勁,弄得陳隨文那麼淡定的人都有點情緒容易激動了,他深感健康的重要性,一點點不舒服,都會讓人坐立難安,對什麼事都興趣卻卻。

  直至有一天,陳隨文看東西出現了重影,電腦上的字居然模糊不清了,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跑到星城最好的醫院一診斷,結果診斷為肌無力。陳隨文拼命眨著眼睛在手機里搜索“肌無力”,看到詞條的時候,他整個人如雷劈了,眼前又重新模糊起來,這次模糊視線的是淚水。

  第24章 高朝

  陳隨文怎麼也想不到,吃個魚而已,怎麼就吃出了肌無力。這種病發展到後來,基本就是個廢人,連呼吸進食都困難,更別提維持基本的尊嚴了,而且治癒率非常低。

  陳隨文第一反應就是診斷出錯了,不死心地又去了中醫院再檢查了一遍,還是同樣的結論。兩邊的醫生提供了不同的治療方案,西醫這邊服用抗膽鹼酯酶藥物及免疫抑制劑,中醫那邊吃中藥並加康復鍛鍊。陳隨文知道西藥見效快,但是副作用一看就知道,因此選擇了中醫治療。

  上半年公司特別忙,陳隨文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應付不來長時間的加班,便跟公司申請了不加班。自打他生病後,記憶力也有些減退,視力也時好時壞,工作效率大不如前,公司忙不過來,只好又重新招人,老闆找他談話,允許他停薪留職回去養病。陳隨文知道老闆這是想讓他走人,便主動辭了職,安心回家養病,公司為了省錢,根本就沒給他們買醫保,看病也報銷不了。老闆沒有挽留,只是額外發了他一個月工資作為補償。

  因為要在星城治療,就沒有回武陵去。再說母親帶高三,正是最後的緊要關頭,陳隨文還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病情,知道他病情的只有曲樂。

  曲樂與楊磊五一期間領了證,準備十月辦婚禮。楊磊終於調回了長沙,工作地點在河東,住在碧江小區就有點遠了,他們於折中偏曲樂單位這邊一點重新租了房子,準備等辦了婚禮後就搬到剛裝修好的新房裡去。房子都租好了,曲樂也打算搬過去了,結果陳隨文病了,曲樂看著精神一下子萎靡下去陳隨文,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住,便留了下來,打算等陳隨文媽媽放了假之後過來照顧他再回去。

  陳隨文說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只是有點感覺乏力,並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他讓曲樂和楊磊早點搬過去,楊磊這樣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了。曲樂眼睛一瞪:“病人沒有選擇的權利,你就安心養你的病吧,不要想東想西的。”

  陳隨文只好收下她的好意,沒人陪伴,他還真會胡思亂想。仙俠小說還在連載中,但是醫生建議他少用眼,多休息,他便跟編輯請了假,掛上了藍色的請假條,又跟讀者說明情況,自己身體出了點狀況,醫生建議休息,等身體好了回來繼續更新,讀者大呼意外,但都非常理解,囑咐他好好休息,並祝他早日康復。陳隨文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繼續寫。

  掛了請假條那天晚上,高朝打了電話過來:“你哪裡不舒服?”

  陳隨文說:“沒事,誰跟你說的?”

  高朝說:“我都看到你的請假條了,你沒事怎麼可能斷更。到底哪裡不舒服,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不說我打電話去問曲樂。”然後不等陳隨文說話,就真把電話給掛了。

  陳隨文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高朝什麼時候還關注起自己的專欄了。

  不多久,曲樂過來了:“高朝給我打電話問你的病情,我都說了。”

  “你告訴他幹什麼,他也幫不上什麼忙。”陳隨文無力地笑了一下,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自從他病了,說話似乎都變成了一種負累,他的身體明顯消瘦下去,一是因為心理壓力大,二是因為吃飯是件很痛苦的事,他吃得也少。

  曲樂看著日益消瘦的陳隨文,擔心不已,也不惜再向楊磊隱瞞自己會廚藝的事實,經常給陳隨文煲湯熬粥,因為流質食物讓他吞咽起來不那麼難受。陳隨文每每看著好友送上來的湯粥,眼眶總是熱的,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娘炮了,特別多愁善感。其實人在病中,感受完全不一樣,心靈也脆弱,也極度容易傷感。陳隨文一直都在勸他們搬家,他擔心會影響楊磊和曲樂的關係,一般男的誰能忍受自己老婆對另一個非親非故的男人好啊,好在楊磊也大度,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麼,反而勸他放寬心。

  曲樂剛走,高朝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嚴厲地說:“你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是不是壓根就沒把我當朋友啊?”

  陳隨文呵呵笑:“也沒多大事,就一點小病,不想你擔心。”

  高朝拔高了聲調:“小病你辭了工作,小說也不寫了?你騙誰呢?把你的病歷都拍照發過來給我看看。”後面這句話是祈使句,不由分說的命令。

  陳隨文還要推辭,高朝又添了一句過來:“你不發過來,那我明天就回去自己看。”

  陳隨文聽他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趕緊答應下來:“我去拍。”

  高朝收到陳隨文拍的病歷,說了一句“我去研究一下”,然後就遁了。

  陳隨文躺在床上,懷著一種感動又隱隱覺得甜蜜的心情,閉上眼睛細細回味高朝的這兩通電話,沒想到他這麼關心自己,看樣子是真把自己當朋友的,陳隨文覺得能得到他如此關懷,也算是無憾了。

  陳隨文快要睡著的時候,高朝的電話打過來了:“我明天幫你去諮詢一下,看看北京的醫院哪家治療這個比較權威,你來北京再做一遍檢查。”

  陳隨文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我還是先在星城治療看看效果吧,不行再去北京。”

  高朝聽著陳隨文慢吞吞的話,急得嗓子都破音了:“我說你怎麼不著急呢,要真是這個病,越早進行有效治療越好,不能拖了。隨文,聽我的好嗎?”他說到後來,語氣都帶了哀求。

  陳隨文捏了一下鼻子,“嗯”了一聲:“好。”

  高朝語調又恢復了正常,說話鏗鏘有力:“那好,我先幫你在北京聯繫醫院,到時候回來接你。別擔心,什麼病都有治癒的可能,更何況是這種小病,咱們不可能被這點小病就給擊垮了,一定可以治好的,要有信心,我會陪你一起面對。先就這樣,你早點休息,不要太勞累了,晚安。”

  “晚安!”掛了電話,陳隨文抬起手遮在眼前,他有種心cháo澎湃的感覺,力量慢慢充盈了身心,自從確診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這麼激動過、有信心過了,這段時間,他像掉進了深井,周遭暗無天日,高朝的鼓勵像陽光,穿透厚厚的烏雲和重重障礙,不偏不倚地照she到他身上,他像植物見到溫暖的陽光一樣,又恢復了生機,努力地向上生長著。

  陳隨文現在的生活特別規律,或者說特別無聊,每天起來之後,按照醫生的囑咐開始做健身運動,出去跑步是用不著了,在家就能做。做完運動休息一下,然後弄早飯吃。之後的時間開始大段空白起來,他不能過多看書,也不能玩手機看電腦,時間變得格外充盈,多得他自己都覺得快被巨大空虛感逼迫窒息了。

  為了驅散這種空虛,他用平板下載了不少有聲讀物,點開來聽人讀書,從別人的閱讀中去體味文章的意義。他還用平板電腦里的garageband彈奏音樂,他小時候學過好幾年鋼琴,上高中後就荒廢了,現在還能憑藉記憶去彈奏一些熟悉的曲子,有時候用手機一邊聽歌,一邊彈,時間過於久遠,記憶力也不如從前,很多曲子都彈錯了,而彈得最完整的居然是那首《花好月圓夜》。

  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陳隨文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儘管之前心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他也在努力拯救自己,如今高朝給了他信心,他自然要更努力與病魔做鬥爭才行。

  上午高朝打電話過來,要走了陳隨文的身份證號,第二個電話晚上才打過來:“我已經諮詢好了,x醫院對這個病治療最為權威,我幫你掛了一個專家號,一星期後就能看了。我明天就回去接你來北京。”

  陳隨文從高朝的聲音中聽出了濃濃的疲憊感,不知道他今天為自己的事是如何忙碌奔波的,肯定特別辛苦,心裡尤為感動:“你別回來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高朝說:“我已經訂好回去的票了,你來北京的票我也訂好了。”

  陳隨文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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