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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文耀把頭抬了起來看著他,“關你屁事。”

  白陽羽說:“你們以前就同居了吧?現在這麼大年齡了,為什麼不早點在一起,還要浪費時間?”

  溫文耀有點冒火,他說:“你有病吧?”

  白陽羽垂下視線,“您多跟我說一點,我好死心。”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頓時聽起來有幾分可憐的意味,溫文耀原本的怒火熄滅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開始嘗試著和白陽羽去講道理。

  他說:“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跟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本來就沒有關係。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白陽羽搖頭。

  溫文耀說:“我談過,當時愛的要死要活的,現在幾年過去了,也覺得不過如此。人的感情是會變的,你還那麼年輕,連學校門都沒有真正出過,你對你的未來知道什麼?”

  白陽羽看著他:“老師,您是不相信我嗎?”

  “我不相信感情,”溫文耀說道,“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雞毛蒜皮大事小事,很快感情就被磨光了。”

  白陽羽搖頭,“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溫文耀說:“可是大部分人是這樣的。”

  白陽羽突然覺得有些無力,“難道您就不相信有些人能堅持一輩子嗎?您擔心感情會變,就永遠不接受和別人開始嗎?”

  溫文耀對他說:“那我不如選一個更穩定的。”

  白陽羽說:“那位簡醫生嗎?”

  溫文耀選擇了撒謊,他說:“是。”

  白陽羽站了起來,“您覺得她更穩定,可是您不知道,我比她要更愛您,如果當年換做是我,我絕對不會選擇離開您身邊,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

  “將來是多久?”溫文耀問他,“三十歲?四十歲?你很自信,可是我不相信你。”

  白陽羽怔怔看他,面對溫文耀那種無力感越發沉重,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對方就是不信,他可以現在站在這裡對他的三十歲四十歲賭咒發誓,可在溫文耀看來,他畢竟不是三十歲四十歲,現在的賭咒永遠不能代表將來的心情。

  溫文耀害怕未知的傷害,因為他看過太多,親身感受過太多,他不相信感情,所以也吝嗇著不肯投入感情。

  他喜歡白陽羽嗎?肯定喜歡。不喜歡一個人,哪裡肯讓他住在家裡,每晚抱在一起睡覺。可是他又一直抗拒著全心投入,因為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要撤出這段感情,他一定要做第一個,而不要被留在原地瑟瑟發抖。

  簡秦悅在他心裡已經出局了,遭遇了一次背叛,他哪裡還敢對同一個人投入第二次,而白陽羽,他克制著糾結著,還是沒有完全守住心裡的防線,一邊沉溺一邊還死死抓住岸邊最後一根稻糙,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他今天晚上和白陽羽說的夠多了,他並不想繼續說下去。有時候說得越多錯得越多,分手這件事情就該乾脆,兩個人非要坐下來細細剖析內心,往往到最後又會忍不住抱在一起。

  他說:“你找到你的U盤了嗎?找到了就走,找不到快去找。”

  白陽羽說:“找到了。”

  溫文耀站起身,指了一下大門方向,“快回去吧。”

  白陽羽走到門邊,對他說:“老師,我三十歲的時候回來找您,如果您還是一個人,會接受我嗎?”

  溫文耀聞言一愣,說:“發什麼瘋?”

  白陽羽說:“到時候您就該相信我了。”

  溫文耀忍不住嗤笑一聲,“到時候你如果還會回來,我們就繼續在一起。”

  三十歲?恐怕一年之後他就忘了這段感情,身邊有了別的人了。

  新年過後很快就到了情人節。

  這對溫文耀來說並不是一個什麼特殊的日子,但是情人節過後一個星期就是他的生日,每當別人提到情人節的時候,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又要老一歲了。

  情人節那天上午照常上班,剛剛查完房大家還沒返回辦公室,聚集在護士站前面聽主任說話時,有人捧著一大束紅玫瑰從電梯出來,走到護士站前面,問:“哪位是溫醫生?”

  溫文耀原本站在角落,靠在護士站的辦公桌旁邊,聽到那個人說話的聲音便看了過去。

  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全部聚集過去。

  送花的人有些不確定,拿出一張單子看了看又大聲問道:“請問哪位是溫文耀醫生?”

  溫文耀站直了身子,一臉莫名其妙說道:“是我。”

  送花的人抱著玫瑰走到他面前,把花遞給他,“有人給你訂的花。”

  “給我訂的花?”溫文耀看主任已經瞪著他了,連忙將送花小哥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誰給我訂的?”

  儘管如此,大家還是默默地注意著他。就連配藥房裡的小護士也探出頭來看熱鬧。

  主任乾脆揮揮手,“該下醫囑的下醫囑,大家各忙各的去吧。”說完,他又瞪了溫文耀一眼,先離開了。

  其他醫生都磨蹭著不想走。

  送花小哥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誰訂的,只有收花人地址和名字。”

  溫文耀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名字,恨不能從裡面抽出一朵帶刺的花來狠狠抽他一頓。

  他收下了花,也在送花小哥的單子上簽了字。等到送花小哥一離開,劉翀便湊上來攬住他肩膀說道:“兄弟,老實說,是你送人的還是人送你的?哪家姑娘這麼浪漫?”

  溫文耀還沒來得及說話,劉翀眼疾手快地取下插在花朵中間的卡片打開來看,發現卡片裡面是印刷的“情人節快樂”幾個字,他立時說道:“肯定是送人的。”

  這時,簡秦悅還在護士站前面翻看病歷。

  劉翀突然從溫文耀手裡抽走了那束花,要拿去送給簡秦悅。

  他已經喊了簡秦悅的名字,對方也轉過頭來看他,結果溫文耀上前來一把按住劉翀肩膀,把花搶了回來,說:“別鬧了,工作吧。”

  簡秦悅合上病歷看著他。

  溫文耀抱著那束花,什麼都沒對簡秦悅說,朝自己辦公室走去。他快要走到辦公室門口了,簡秦悅突然在後面叫住他,“文耀?”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簡秦悅笑了笑,說:“別人送你的情人節禮物?”

  溫文耀點一下頭。

  簡秦悅還是勉強笑著:“好熱情的女生。”

  溫文耀低頭看一眼紅得艷麗的玫瑰。

  簡秦悅停頓一下,問他:“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頓飯?”

  溫文耀盯著玫瑰看了一會兒,抬起頭對簡秦悅說:“抱歉,我今晚約了人了。”

  簡秦悅神色悵然,卻還是點點頭,說:“好的,下次有機會吧。”

  溫文耀打開房門進去,把玫瑰花放在辦公桌上,看了看覺得不好看,又拿起來放到了窗邊。

  中午去食堂吃飯,回來時看到一個人戴著帽子鬼鬼祟祟站在護士站,正在和護士說什麼。

  那護士一看到溫文耀出現,連忙對面前的人說:“溫醫生來了,你自己交給他吧。”

  溫文耀看到那個戴帽子的人回過頭來,露出下面熟悉的臉。他伸手一指白陽羽,“跟我來辦公室。”他不想在病房前面丟人現眼。

  白陽羽把交給護士的玻璃花瓶要了回來,跟著溫文耀去他辦公室。

  溫文耀打開辦公室進去,等白陽羽進來之後叫他關上門,然後往椅子上一坐,兩條長腿搭在辦公桌上,叼起一根煙問他:“你在搞什麼?”

  白陽羽把花瓶放在他辦公桌上,“我問賣花的老闆要怎麼能把花保存得久一點,她說買花瓶插起來。”

  溫文耀深呼吸一口氣穩住情緒,他叫白陽羽把窗台上那束花給他抱過來,他從裡面緩緩抽出來一支,翻轉過來朝著白陽羽身上抽過去,“誰叫你給男人送玫瑰花的?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冬天還沒完全過去,白陽羽衣服穿得厚,被玫瑰花支抽在身上也不疼,可他還是縮著手臂往旁邊躲,說:“別打了。”

  溫文耀抽了五六下,把那朵花丟在辦公桌上時,發現自己的手指被刺扎出血來了,他用手指把血珠子抹開。

  白陽羽立即說道:“我去給您拿棉簽和紗布來。”

  “不用了,”溫文耀拉開抽屜,拿出一盒創可貼丟在桌面上。

  白陽羽說:“我幫您貼。”

  溫文耀冷眼看他,“我自己可以。”

  白陽羽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說:“那我去接水。”說完,他拿著花瓶出去了。

  接了大半瓶水回來,白陽羽坐在溫文耀的辦公桌前面,用剪刀修剪花枝,然後一支支插進玻璃花瓶里。他動作並不熟練,但是做的很認真。

  溫文耀在抽菸,仿佛漫不經心地左右轉動身下的椅子,他說:“你覺得我會喜歡玫瑰花?”

  白陽羽說:“不知道,可能不會吧。”

  溫文耀有些無奈了,嘆一口氣說:“那你送花什麼意思?”

  白陽羽回答他說:“今天早上才有人提醒我是情人節,我不知道送什麼禮物合適,就立即訂了一束花送過來。”

  溫文耀想說“你當是在追小姑娘嗎”,後來想起他對追小姑娘也沒經驗,頓時懶得開口了。

  白陽羽卻是無所謂的態度,“您不喜歡,您下星期生日,我送別的禮物給您。”

  溫文耀問他:“你怎麼知道下星期我生日?”

  白陽羽說:“一直記得。我打算每年的特殊節日都給您準備禮物,是不是很浪漫?”

  溫文耀歪著腦袋看他,有衝動抓起面前的書朝他砸過去。

  白陽羽還在認真剪花枝,他低著頭說:“老師,您還記得我媽媽嗎?”

  “什麼?”溫文耀不懂他什麼意思。

  白陽羽說道:“我小時候不懂,後來長大了覺得我媽整個人有點偏執,不懂她為什麼那麼死心塌地對一個不愛他的男人,一輩子就喜歡那一個人。到現在我卻發現我有點懂她了,我是她的兒子,我可能遺傳了她的偏執,說不定是一種精神症狀,認定了就不會放手,一輩子很快就過去。”

  溫文耀聽得愣住了。

  白陽羽修剪好了最後一朵玫瑰,把它插進花瓶里,雖然折騰了半天也並不見得怎麼好看,他還是仔仔細細去裝飾了,把花瓶放在溫文耀辦公桌一角,他站起來說道:“這麼執著的精神病世界上也許只有我和我媽兩個,一個讓我爸碰到了,另一個就站在您的面前,您真的想錯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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