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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煩替我稟報一聲丹山長老顧清河,便說——顧雙途,回來了。”

  客棧里,子琀舒服伸了個懶腰,只覺回味無窮,迷迷瞪瞪想去夠顧清眠。然而剎那間,他便察覺到屋內濃郁的福氣。子琀翻身而起:“糊塗?”

  無人應答。

  他手上刺痛,子琀抬手,方覺不察,按上了如意花花粉。

  玉妖是沒有血的。

  他看指尖上皮肉皸裂,露出碧色的底子。死氣和上煞氣,過處木椅腐朽,花草凋零。

  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疼。

  子琀指尖一動,妖力蓬勃而出,將花粉花汁一概凍住。他眼底一冷,一層青霧飛向房門:“誰?”

  琴聲驟起,將霧燒得乾乾淨淨。門外進來一人,白袍素淨,眉眼帶笑。那人道:“貧道顧三,承顧清眠一諾,在這裡等閣下醒來,帶閣下去個地方。”

  子琀起身,抬眼看他:“他人呢?”

  顧三笑道:“他自有安排。”

  語罷,他指下一動。焚琴起樂,落火成圈,正擋下子琀突然攻來的煞氣。青芒瀰漫,死氣肆虐,玉妖腳下,木板寸寸枯朽乾裂,錦繡成灰,飛鳥墜地。晴空突暗,白雲蒼狗,眼見著狂風大振亂雨欲來。

  子琀一字一句:“人呢?”

  顧三:“在清寒觀。”

  顧清眠若要回清寒觀,何必瞞著他?

  子琀眼底一冷:“小東西,別以為手掌焚琴,本座就殺不了你。”

  青芒化作流水,拔地而起,屋外九霄哭嚎,風聲嘶吼。

  顧三依舊笑,然指下曲聲清越:“閣下說笑了,貧道不曾欺瞞閣下。想來這滿屋花粉是誰所放,閣下心底也有數。”

  子琀冷眼看他。玉妖的眼極美,然而靜望人時,鳳眸狹長又冷,妖則妖矣,卻染著份冥玉獨有的死寂。

  他一甩袖,將妖力撤去:“那你要帶本座去哪裡?”

  顧三笑:“清寒觀。”

  子琀先是不解,繼而反應過來:“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本座?他是不是又在琢磨些——”

  琢磨些亂七八糟的點子。

  顧三又笑:“這貧道可不懂。”

  “閣下若真想知道,便隨貧道來。”

  子琀皺眉。他只覺自己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然而他四周掃了一圈,未看見蝶結,又忽覺大起大落間,心沉了幾分。就好似落下萬丈懸崖時,勉強拉住了一根細枝。

  他心裡是有他的,一定是有他的。

  但他也在瞞著他一些事情。

  那些打斷的話,那些顧左右而言他,那些最初不敢應下的承諾。

  糊塗,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到底瞞著我,在做什麼?

  顧三倒自在,只顧負琴而出。但他走著走著,忽又轉身笑道:“是了,還不知閣下怎麼稱呼。敢問閣下貴姓?”

  子琀定住腳步。他沉默一會兒,沒有回答。

  顧三:“若是閣下不方便,貧道也就不問了。”

  “沒什麼不方便——姓顧。”子琀道,“本座姓顧。”

  顧清眠的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尋常百姓 大大的手榴彈~

  攻是子琀啦~沒人發現我喜歡讓受撲攻的惡趣味(wu)麼~

  其實我覺得清水分不分也無所謂啦TAT

  日常比心(1/1)

  第45章 第十八章

  過了不多時,眼前白雪迷離,顯出一扇門來。

  門開,顧清河從裡頭走出。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擔心你在外頭走丟了!”顧清河一把拉過顧清眠,上下打量,打從心底認定他在外頭吃了很多苦,“天,這都是哪來的袍子,還戴這樣花哨的發繩——”

  顧清眠訕笑道:“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顧清河向兩位守門弟子頷首示意,拉著他往前走,“你小子把我急壞了,都上報了家主。他說定會派人去尋你。”

  顧清眠笑:“是啊。”

  可不是派人來找他了麼?

  “不過也算你運氣好。”顧清河道,“許是因為劍冢提前開了,繼任大典推遲了。你要是再錯過這個,那……”

  顧清河感慨兩聲,喚出飛劍。

  兩旁弟子口中念訣,長風忽起,直捲入門。

  “二位師祖,請——”

  顧清河踏上長劍,伸手將他拉上,“走。”

  佩劍迎風而起,眼前霜雪乍現。進了山門,背後別有洞天,巍巍高山,皚皚白雪。遠處清寒山主峰高聳,上方懸著清寒一劍。二者鋒芒正對,直指正中清寒大殿。

  寒風呼嘯,九霄無垠。天幕下山川綿延,高低起伏。一條條長階若臥龍盤旋,低伏高起。階旁點三兩冰燈,剔透的冷,圈著零丁暖意,映著紅梅如血。上方不時有巡邏弟子御劍而過,形狀齊整,劍氣粲然。一身雪袍翩飛,幾與流雲同色。

  偶有幾隊路過他們,還會停下向顧清河行禮。

  二人一一還禮。

  顧清河帶著他,回了顧清眠洞府。洞府也照舊一貧如洗,寡淡得毫無特點。一面破爛草蓆,滿目成沓手稿。石桌上墨跡斑斑,散著宣紙竹簡,拿靈石壓著。一本本丹書摞得人高,排在牆角。牆上還掛了幾隻禿了毫的筆,有些掛起時墨還未乾,於是點得牆上幾條墨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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