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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聯合了能好麼?

  他現在不知道紐斯特里亞被真理教占領了是什麼情形,而永恆之城被真理教占領了是什麼情形,他已經親眼見到了。像他這樣終日埋頭於抄寫的低級教士,本來居住在修道院的高牆之後,風雨不入,饑荒不挨,不是發生什麼大事,簡直可以說是與世隔絕的桃源樂土,現在隔著牆卻也能聞到牆外的血腥味和另一種污穢行為帶來的令人窒息的氣息了。

  “真理至大!”

  “真理至大!”

  “真理萬歲!”

  “真理萬歲!”

  “世上的所有,都是真理許諾我們的!”

  “世上的所有,嗝兒,美女、珍寶、奴隸,房舍並田地,還有可愛的男孩子,都是真理,嗝兒,許諾我們的!我們可以隨意對待!真理萬歲!”

  這樣的吼聲,每天無數次地在高牆外響起,那種理所應當的、隱含著示威口號,由一群醉醺醺的、兩眼放光的兵士們吼出的時候,簡直能把高牆上的磚塊都嚇掉下來——昨天,又有兩個在修道院做事的俗人,請求院長,讓他們的孩子暫時進入修道院躲避一下,然而修道院的高牆,真能庇護得了他們嗎?

  畢竟,按著真理教的真理,連修道院高牆上的磚頭,都是從開天闢地的那一刻起,就是屬於真理教的啦!

  “嗨,這樣下去,我倒不如投了傑弗里苦修會,跟他們一起到曠野里去修行的好,至少他們是不服氣真理的!”又一波真理教的祈禱聲滾滾如雷聲般過去後,這個年輕修士真心實意地如此想到,從前在永恆之城的教廷有差事的他是做夢都想不到去入那個苦修會的,現在卻覺得那也不失為一種解脫,他已經受夠了真理教的祈禱,同時也隱隱地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而擔憂。

  可憐的修士並不知道,現在的傑弗里苦修會,在紐斯特里亞派出的金錢和人員的影響下,已經成為他老同學的傀儡,正在做著一般諜報部門的工作,比如上街反教廷的腐,斥責百姓們為和真理教同盟付出的代價,由於他們在紐斯特里亞的金錢支援與庇護下,不顧自身安危,既不在乎教廷,也不在乎真理教的忌諱,積極地發出警報的緣故,倒有許多原來對真理教無知的男女,提高了警惕,避免了被輪的下場——不得不說,結局是好的,雖然和初衷無關。

  “明天就先請個假,到蒙忒卡貝山上的小修道院暫避一下吧,這永恆之城已經不是人待的地方了,神明已經棄絕了這裡,不知道它何日才能洗淨污穢呢?現在就連傑弗里修會的苦修者們都已經離開了!”習慣性地望向街角,卻看不到往常在那裡煽動人們的黑衣苦修者,對永恆之城的未來,至少是近期的未來不抱期望的年輕修士,開始決定把他心底的抱怨轉化為行動了。

  只不過,邪惡透頂的紐斯特里亞總主教沒有給他的這個老同學避開風雨的機會,而是讓他見證了歷史!

  “是時候了!”海軍總指揮弗朗西斯站在新旗艦“紐斯特里亞的榮光”的甲板上,筆挺的身姿在海風中宛如旗杆,身後雪白的斗篷在海風中如怒濤般翻滾,他的眼神平靜,像海中深藍色的冰山,血管里祖傳的海盜血液卻早已沸騰了,終於回到他的舞台啦!屬於他的船和他的錘子,而不是他的衣服首飾的舞台!“升戰旗!永恆之城光復戰役開始!願我們天上的神和他的長子看到我們!看到我們洗淨這城裡的污穢!看到我們驅逐那些偽稱神意的假先知和他們勾引來的異教徒!”

  “萬歲!萬歲!萬歲!願他們看到我們!看到我們的行動!願我們用鮮血和烈火洗淨此城的污穢,如高爐燒去渣滓,讓她得到應有的光輝!”

  三面紅旗升上了旗艦,戰鬥打響!

  第407章 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世界上的各個海洋,其水文地理都千差萬別,比如圖爾內斯特城的港口,是箭河入海前的最後一個分支騰河,船隻可以駛入這裡避風,因為這是內陸的水系,不受海風的影響,又有騰河的淡水及其他出產供應,而同為港口城市的永恆之城,她的港口則是一個口小肚大的海灣,狹窄的入海口既阻擋了海上的風暴,也使得那些海上的強盜不敢輕易進入她,唯恐做了那瓮中的鱉。

  除了這明顯的地利以外,港口的海灣內還有許多隱藏在水下的礁石、暗流和淺灘,除了那幾條狹窄的常用的航道供商船出入外,其他地方非得有本地的領航員不可,大軍一旦冒冒失失地衝進來,很可能在這看似寬闊、可以隨意行動的海面上撞到礁石,或是擱淺在水下沙灘上,或是被暗流沖得撞在一起,即使是富於航海經驗的北方人,一旦不幸被海風吹離了他們熟悉的地方,擱淺在陌生的海灘上,等待他們的,也往往是全軍覆滅的命運!

  但是,今天的紐斯特里亞海軍,並不擔心這一點。

  “向左向左”一個臉上蒙著帕子的女人正引導著船隻向前,她並不是因為害怕凌厲的海風吹壞她的肌膚而在臉上蒙了帕子的,不,身為漁家女,終年沐浴海風的露西亞現在想起保養她的皮膚,未免也太遲,何況避得了海上的風,也避不了咸苦的海水對皮膚的侵蝕,她在臉上蒙著帕子,乃是為的另外一個緣故。

  帕子下面,那原本還算高挺的鼻子的位置。現在是個流血的黑窟窿。

  露西亞代替生病的父親,領著年幼的兄弟到城裡去送漁獲的時候,還沒進城,倒先撞到了教廷邀請來的客人,那些人因為要準備打仗。最近祈禱得十分勤快,不免就喝多了一些,看到有女子的身影,又看到她的臉上居然生著勾引男人的鼻子,立即就依著永恆真理的指示,將她判定為一個行為不端。亟需真理拯救的女人。

  他們將她帶回了營地,除了割掉她那邪惡的鼻子,又教她從姑娘變作婦人以外,額外又教導了她許多順服真理和真理信徒的道理,企圖教她認識到自己一直是嚮往著真理。渴望全身心為真理奉獻,厭惡做姑娘的時候鼻子和鼻子帶來的邪yín生活的。

  無奈露西亞十分頑固不化,最要緊的是她和安娜不同,自幼生長在海邊,時常潛水摸魚撈蝦捕捉貝類的漁家女,想要逃走,不需經過大門和狗洞,只需要一條不起眼的水路。

  於是。她就這樣滿腔怒火地帶著臉上未癒合的傷口,加入了紐斯特里亞人的海軍,做了一個領航員。像這樣被真理拯救過後,加入紐斯特里亞人隊伍的,也絕非露西亞一個。

  也許後世那些寬容的人會說,露西亞的行為,純粹出於偏見,要知道真理教占有廣大的地盤。又擁有許多虔誠的信眾,總是有好的一面。沒有真理教的引導,就定然沒有人類的光明。世界的和平,女孩們的規矩、順服,等等,不過露西亞是個不認字的漁女,臉上還有著流血的傷口,她不懂那些善良人高瞻遠矚為全人類著想所以起勁地歌頌真理教那些還不十分惡毒的方面的大道理,只一門心思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我不要報酬,只要叫那些人受我受過的苦,叫我知道這世界上還存在著公平!”她咬著牙說,“我留著這條命,就是為了看到有這一天!”

  “這有虐待俘虜的嫌疑……”接待的人遲疑著。

  “嗨,你真蠢——蠢到家了,”正好路過的阿代爾親切地接見了漁女,非常有領袖風範地給她答疑解惑,“割鼻子麼,這個,是真理教的傳統風俗,對於——對於少數民族——哦不,對於信奉真理教的民眾,他們的割鼻子的傳統風俗,我們總是要——要尊重的麼,讓他們的鼻子留在臉上,這豈不是叫他們紐斯特里亞化了麼?這不是叫他們與他們的傳統割裂了,叫他們教將不教了麼?一定要嚴格地遵照真理教的風俗,叫他們臉上統統都沒有鼻子,這樣才能繼承、發揚真理教優秀的傳統文化——對吧?這樣有利於真理教信徒的好事,怎麼能叫做虐待呢?”

  “但但是,副指揮大人,真理教的傳統文化是割女人鼻子,不是割男人……”

  “你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見,照我說的辦!”阿代爾不快地橫了那個人一眼,都是些讀條令讀傻了的書呆子,要是艾米麗在這裡多好!艾米麗不但不會說什麼“這有虐待俘虜的嫌疑”之類的傻話,還會立馬拔刀在空中揮舞兩圈,向自願來帶路的苦主顯示一下我方在割鼻子上面是多麼有實力多麼訓練有素——決不是只能割些平民小姑娘鼻子的弱雞——所以她都當上大法官了,眼前這個比她年齡大許多的蠢貨還在做個接待——而且,只要他阿代爾能找到個代替的,這個蠢貨就該滾到底艙去踩輪子了。

  幸虧他及時路過啊,幸虧!否則,像割些鼻子這樣又能叫帶路黨不拿報酬,又繼承、又發揚真理教優秀傳統文化,又不妨礙俘虜們當苦力砸石頭,還能給他們做不亞於烙印以防逃跑的標記的好事不就沒了麼?女皇陛下曾經說,後世那些凌駕於時代和全人類的傷痛看問題的讀者,會不停地強調什麼罪犯也有人權啊,不要偏見啊,真理教有好的一面啊之類的話,原來阿代爾是不太相信的,臉上一個黑窟窿,這有什麼好的?好好一個人,除了真理教統治的地方外,賣奴隸都賣不上價錢了,這是讓經常賣人的老海盜頭子覺得很不合理的,現在卻也不禁覺得真理教在這方面確有好處——可以不用付間諜情報費了!要知道為了這次大規模跨海作戰,紐斯特里亞的預算可是很緊張的!

  所以,紐斯特里亞海軍當中,如今有露西亞這樣自願的、生於斯長於斯,時常潛水,對水文地理比教廷的官派領航員還熟悉的帶路黨存在,完全不必擔心什麼擱淺啦、觸礁啦之類的問題,而且居然不用為此付一個子兒,真理教對紐斯特里亞海軍的貢獻,真是大大的!

  第408章 “光復”永恆之城

  當紐斯特里亞的海軍衝進海港的時候,戰鬥已經註定了結局,託了傑弗里修會和其他被紐斯特里亞人控制的情報機構的福,許多水手都曾經聽說過紐斯特里亞人的船非同凡響,他們這幾年對北方人的戰績,也被一些吟遊詩人有意無意地傳播,現在,他們親眼看到那些不受風力影響的船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進了海灣,又那樣巧妙地躲開了海灣中的暗礁淺灘,沒有不高呼神明保佑的。

  “一定是撒旦在給他們帶路!”一個船長心驚膽戰地劃著名十字。

  其他的人則竊竊私語:“好哇,這日子總算到頭啦,真神終於派遣他的人來,要驅逐那些該死的信奉異教的狗啦——也要把那個妄稱自己的教皇的混蛋打下地獄啦!老天有眼啊,沒想到我們還能看到這一日!”儘管他們的長官和上司叫他們拿起武器準備作戰的時候他們不敢不從,可是刀子一會兒掉到地上,一會兒又是繩子找不到了,總之,他們用盡了一切的辦法,不去與紐斯特里亞人為敵,甚至有兩條船上的水手高呼著神名,將命令他們抵擋的船長捆起來拋進了海里,還有兩條船,勉勉強強地開動起來之後,不知怎地一個轉彎,和其他的船撞到了一起,徹底沒有了加入戰爭的可能性。

  真正賣力去攻打的是信奉真理教的船隻,他們沒有受到傑弗里修會等情報機構的影響——他們只信奉他們的真理——不過,真理許諾給他們的那些異教女人此刻都“皈依”了真理教,也就規規矩矩地服從了真理教的訓令,不對男人做的任何事開口發異議。也就是說,這些土生土長在海灣附近的漁女和農女,看著船隻在她們被抓來的父兄的加速划槳下沖向她們所知道的暗礁或者淺灘的時候,都一聲不吭,仿佛那些船隻的目標就是暗礁或者淺灘似的。也許,她們比她們的“主人”更深刻地明白了真理的規矩,那就是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真理許諾給它的信眾的,包括暗礁和淺灘。

  “真壯觀!”阿代爾咋了一下舌頭,為這場由紐斯特里亞情報部門和真理教共同完成的人民戰爭抒發了一句感嘆,然後。他就抓起他的寬刃大劍,為隨時可能到來的肉搏戰做好準備了。

  但是留給他展示各人武力的機會並不多,紐斯特里亞人的戰船在海上很有優勢,根據女王從她小時候得到的一個船模的回憶(謝天謝地她的父親沒有覺得女兒只能玩洋娃娃),紐斯特里亞的戰船加裝了斜桅和頂帆。這樣既能充分利用風力,又更加靈活,整個船體則採用了中國古代設計,建造成水鳥形而非魚形,既有利於在海中破浪前進也有利於在空中前進,同時,船隻還像中國古代一樣建造了水密艙,這使得紐斯特里亞的戰船即使被撞出一個洞來。水也只會充滿一個艙室,其他艙室仍有浮力,不像其他國家的船隻那樣一旦有洞就整船進水。

  他們的船無論在速度、靈活性、防禦方面都勝過他們的敵人。他們的帶火的箭矢又像不要錢一樣發she,海灣里的暗礁也不攔阻他們而常常攔阻真理教的船隻,那麼,這場海戰的結果還能有什麼意外嗎?

  “你又救了我們一次。”遠處的山峰上,看到了船隊結局的拉姆真心實意地向阿布表示感謝,而這個老jian巨猾的僱傭兵則表示。這一切都要歸功給偉大的真理,它用那些黑衣修士的消失警告他。從而在撒旦手裡挽救了他們這些虔誠的信徒,雖然阿布說的這些話他自己自然是不信的。他也不覺得拉姆等人真的信,但是這種事麼,感謝真理又不會要他一個銅板,要是能補償他一些損失就好了——這次紐斯特里亞的打擊來得出乎老僱傭兵的意料,他還有一些財富沒有來得及運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這次攻城戰中蒙受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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