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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路易摸了摸越來越癟的肚子,聲稱不管是什麼聖地,現在對他都沒有吸引力,他更想念老媽做的香甜的奶油蛋糕、晶瑩剔透的小糖人和其他在這個窮鄉僻壤聞所未聞的美食。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又不成的米拉伊籍口起夜離開屋子,向他信仰的真理祈禱道:“無所不能的真理呀,您是睿智的,您是洞察一切的,您是仁慈向善的,幫助我,幫助我,蒙蔽這個可惡的叛徒的感官,讓他的眼瞎,讓他的耳聾,讓他的心塞住,讓他既不聽別人的勸,也不用自己的心思考,讓他只一味地跟我走,到時候,我會斬他的頭,剖他的肚子,用他的血和他親人的哀傷來回報您的仁慈和幫助,您忠實的奴僕米拉伊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米拉伊做了禱告後,精神百倍地回屋睡了。

  路易肯定會聽他的,會跟著他去卡拉曼的,他到時候就可以用這個異教王子的頭和血來取悅真理和自己的長官了,他不會兩手空空地返回卡拉曼的!

  然而,真理用另外一種方式,回應了米拉伊的祈禱。

  次日,路易和米拉伊兩眼惺忪地跟隨著修士們去做晨禱的時候,北方人來了。

  第380章 俘虜生涯

  “啊,啊!”路易痛苦地叫了一聲,然後就被一隻手牢牢地捂住了嘴,他本能地踢打著,想掙脫那隻手,但是另外一雙手緊緊地抓著他,使得他動彈不得,過了一會兒,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向那兩個人投去了感謝的眼神。他們都沒有說話,在黑暗中沉默地坐著,直到天空仿佛一瞬間從深黑轉到淺藍。

  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了,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還清清楚楚地印在小路易的腦海里,不,根本就是時時刻刻地出現在小路易的眼前,他的皮膚還能感覺到火焰炙熱的溫度,空氣中好似還瀰漫著那嗆人的煙味,而那個金髮大漢,仍然提著一把血淋淋的斧頭站在他的面前獰笑,斧頭上還粘著好幾根頭髮——那頭髮的主人前一刻還在領他們去做晨禱,下一刻已經像個麵粉袋、或者大號布偶那樣躺在那裡,好像從來就沒有生命,從來就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一般,血從他被劈開的頭顱里汩汩地流淌出來,一直淌到了小路易的腳下,和先前被濺到小路易身上的他的血淌到了一起。

  路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不能再想,再想他會瘋掉的,這個夢魘已經折磨了他好多天,就是他落到這伙北方人手裡那麼多天,他有時候覺得,還不如在那一天死在他們手裡的好,可是,他又不甘心死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一個這伙強盜不敢去的地方。

  不遠的地方傳來了粗野的歌聲,那些金髮的蠻族似乎在向他們的神靈祈禱,也有可能是在歡慶又一次劫掠的勝利,不管哪一樣,對路易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他轉頭看了看和他一起落難的同伴們。他們的臉上無一不被這些天遭遇的苦難刻下了深深的痕跡,他們沒有生氣的眼睛既不看湛藍天空中銀白的殘月,也不看那被無數詩人讚美的輝煌霞光。只有人在他們面前活動的時候,他們才轉動一下眼珠。

  “那個慷慨的國王……和那個美麗的姑娘……”有個人唱著歌往他們這裡走了過來。路易忽然咬住了嘴唇,扭過了頭,彎下身子,將腦袋藏在懷裡,可是他藏不住酸澀,和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個曲子他過去聽過,在他母親的朝廷里,阿代爾和他的那些人彈奏著樂器。謙卑地向他的母親,偉大光榮的紐斯特里亞女王獻上這首歌,那時候各國使臣和商人云集,四方珍寶薈萃,殿堂之中懸掛著孔雀毛和更珍貴的絲幔,香爐中香菸瀰漫,所有人一起舉起滿盛著葡萄酒的金銀的杯盞,祝福他的母親,也祝福他這個未來的繼承人。

  他還記得自己那時候不耐煩地扭過頭去,沒有耐心看那些卑鄙無恥之徒圍著他的母親虛偽地阿諛奉承的場景。但是在圖爾內斯特城被北方人血洗時候還年幼不知世事的他怎麼會想到,能夠贏得這些虎狼虛偽的阿諛奉承,他的母親是何等的了不起呢!

  在他面前一斧殺死那個修士的大漢。有著寬闊的肩膀和好似橡樹的身材,但是他非常肯定,若是在紐斯特里亞,光他知道的可以輕鬆殺掉他的人就不下十個,還用不著阿代爾這等壞蛋出手——但是,但是他現在不在紐斯特里亞……

  他吸著鼻子,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他不想哭,可他止不住淚水。也止不住越來越大聲的嗚咽。

  “嘿!”唱歌的人已經走到了跟前,他顯然心情很好。沒有馬上一鞭子抽過來:“小子!天亮了!幹活去!”

  這些強盜並沒有刻意虐待俘虜的習慣,但很顯然。在芬貝陶修道院當貴賓都不覺得愜意的紐斯特里亞小王子,在強盜手裡當小馬夫更加不會快活到哪裡去——紐斯特里亞曾經讓羅怡大魔王有穿越到山寨的感覺,而跟這些北方人比起來,紐斯特里亞還算文明國家呢——可見北方強盜們野蠻到了什麼地步,給這樣一群野人當國王,路易還未必高興,當馬夫,就更加苦惱了。

  然而這裡沒有人像那個他曾經討厭的愛羅一樣聽他抱怨,也沒有人像他曾經不屑的母親那樣容忍他的叛逆,他掙扎著爬起來,空著肚子去給這些強盜的馬兒們打水,搬糙料,他是曉得這些強盜的手段的。

  那個修士,只是沒有立即聽從對方的喝令,就被對方一斧頭劈開了腦袋。

  只是一斧頭。

  就再也沒有了生機。

  在夜風中凍僵的身體艱難地一步步提著桶朝小河走去,一陣又一陣的飢餓感灼燒著他的胃壁,昨晚他得到的只有一塊木板上灰黑色不知道是什麼的一團,換了平日他肯定說這餵豬豬都不吃,然而他昨晚狼吞虎咽地一口就沒了,今天他不把活兒幹完也休想有什麼東西進肚。

  他就這樣提著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泥濘的河灘上,他有生以來就沒有幹過這樣的粗活,吃過這樣的苦頭,然而此刻,他的抽泣無人在意。

  “呼,呼,嗚啊,嗚啊啊,呼,呼”他一邊拼命克制著瀰漫在鼻子和眼睛之間的酸意和喉嚨中的哭腔,一邊彎腰將水桶沉入河流。

  當桶里盛滿了水,沉甸甸的時候,他一彎腰準備將木桶提起來。

  這時候,由於飢餓,他一陣頭暈眼花,一個脫力就摔倒在了河裡。

  啊,也沒有必要再起來了,沒有必要再這樣勉強自己痛苦地活下去了。

  “那個慷慨的國王……和那個美麗的姑娘……”琥珀色眼睛的青年彈著小七弦琴,在華麗的殿堂里縱聲歌唱,他的身後,金髮的男男女女們一起打著拍子和聲,天花板上垂下金綠色的孔雀毛和白霧般的輕紗,身穿華麗的絲綢、皮毛、呢絨的朝臣和外國使者們鼓掌歡呼,向高居寶座上的紐斯特里亞女王和她的繼承人歡呼,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到處都是和善友好的奉承的面孔。

  “永別了,我的紐斯特里亞。”路易一邊回憶著那日的場景,一邊喃喃道,他的耳邊已經不再是那日修道院裡的聲聲慘叫,而是紐斯特里亞女王殿堂上的歌聲和歡呼,現在,他居然能跟著哼出當天的每一個拍子,重複每一聲歡呼。

  第381章 安娜的大冒險

  “你已經因為長期曠工而被開除了,露茜。”

  “什麼?”“可是我妹妹是因為被廣場上的那群亂黨打了受傷住院才沒來工作的啊!”

  “曠工就是曠工,我們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很多天沒上班是事實吧!再說,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工作麼?”

  “可惡!你們這群@#¥%……”

  “哥哥……哥哥,不要和他們吵……”

  “唉!”

  露茜蒼白著臉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工場的大門,天氣很好,天空蔚藍明淨如同教堂的藍色玻璃,在天際可以看到幾道舒捲的薄雲,在陽光的照she下淡如晨霧,讓她看了想起工場裡女工們織造的那些雲霧般的輕紗,然而那個曾經讓她和她的手指頭都飽受煎熬的工場此刻卻已經對她無情地關上了大門。

  “露茜!他們太可惡了,我要……”露茜抓著他的胳膊,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哥哥!不要和他們吵……我們的身份會曝光的……”

  查理看著妹妹因為住院愈發瘦弱的身板和尖尖的下巴,那雙碧綠的眼睛裡滿是生怕他惹禍的驚恐:“唉!這個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呢?如果在以前的朝代的話,你根本不會吃這樣的苦,我們都可以為你挑選丈夫,置辦嫁妝了,你一輩子都不會做比繡花更重的活,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

  “可是,哥哥,時間是不會倒流的的啊,再說……再說我可以去找別的工作啊!現在招工的很多,我又是已經有了經驗的女工,我會很快找到新的工作的!”

  “找新的工作!妹妹。從前我是做夢也想不到你會被迫工作的!要是在從前的話……”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啊!”露茜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雖然內心悲傷,仍然使勁地想給哥哥打氣。“我們去找教會的修女姐姐,她是個熱心的人。讓她給我介紹一份新工作吧。”

  “恩,但要是從前的話……”

  “要是從前的話,我們也認識不了姐妹會的人,還有房東大嫂,她們都是我們落難的時候幫助我們的人,我住院的時候,不但沒有催討我們的錢,還反過來捐款幫助我們。不像以前到我們家裡來的那些人,一看到我們家失勢就好像我們不存在一樣……”

  “是的,確實是這樣。”查理嘀咕了一聲,他還是不能釋懷,他承認那些人都是好人,可是他們的身份……在從前,一個富有的包買商人的兒子可不會和這種下等人打交道啊!

  他黑色的瞳孔里閃爍著不甘的火焰,憤憤地朝著擦身而過的一群異國商人怒瞪了一眼——儘管他們現在穿著繡金的絲綢,戴著華麗的羽毛而他衣衫襤褸,可當他的父親壟斷圖爾內斯特的羊毛買賣的時候。這些外國富商哪個不是對他這個小公子恭恭敬敬的呢!

  “哥哥,我們快走吧,你只請了半天假啊。再遲到的話其他人會說的。”

  “哼,我們走吧。”

  “今天天氣真好,陛下,您召見我是為了舉辦閱兵還是野餐會?”被部下偷偷稱作柯基的短腿參謀長語氣歡快地仿佛一個渴望遊玩的小女生,完全不顧御座上大魔王那陰雲密布的臉龐。

  “閱兵?野餐?天氣很好?不要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女王陛下對這個壞蛋一直保持著最大的容忍,但是今天她似乎也忍無可忍了,“那樣我要考慮換個情報頭子了,連眼皮底下的事情都管不了!”

  “陛下所問何意?”參謀長一臉的天真無辜,其表情完全可以媲美安娜面對數學老師。“如果您說的是批准我一直要求的拖欠我很久的假期的話……”

  “不要裝傻充愣!”

  “我是真傻,陛下。”

  “……”

  “我敢對新教會的神明和……和永恆之城的神明一起發誓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陛下。”

  “夠了!”誰不知道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要不是考慮到這點我才不會把你放在總參謀長這個位置上咧。羅怡大魔王一邊在內心狂罵當初自己非常得意的帝王決策,一邊臭罵黑心下屬:“你把安娜公主弄到哪裡去了?到處都找不到她人影!”

  “哎呀,這我可是真不知道,”參謀長繼續賭咒發誓,“我可不是她的保姆,也不是她的老師,而且參謀部的經費和人員也不夠給您看孩子……”

  “我不管你的什麼經費啦,人員啦,總而言之你必須給我找到她!馬上把這件事放到第一序列!a級任務!必須立即找到她!你聽明白沒有!她可是我的繼承人,她的失蹤……”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是羅怡大魔王,也沒有想到參謀長居然會說出這樣赤果果的話來,她一時間愣住了,半響才喊了一句:“她現在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了,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您就可以和總主教大人再生一個了。”

  “……”

  “您心裡也清楚,安娜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參謀長冷酷地說道,“三歲看到老,她就不是那塊料,強迫她繼位,我們痛苦,她呢,也未必快樂,倒不如趁您還年輕,趕緊再生一個,我看總主教大人蠻合適的,以他的資質,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比這兩個聰明多了,而且他還可以做這個孩子背後的強有力的保護人,即使您有個萬一,他也可以保護他們,他又是個出家人,不能爭您的家庭權力,所以……”

  “胡說八道!我就是太慣著你了,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我可是真心為您和這個國家著想,雖然我看不慣那個小白臉兒,但是就他可以勝任監護人而且……”

  “滾!滾滾滾!叫你滾你沒聽見麼!”

  參謀長昂首闊步挺胸而出,對著門口因為聽到吼聲和砸東西聲音而驚慌失措的侍從官解釋道:“沒事兒,她老樣子了,你新來的吧?”

  “恩,是,新來的。”侍從官鎮定下來,欽佩地看著這個親切的矮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居然一點兒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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