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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臣郊應聲,正要走開。

  載忽然抬起頭:“不必叫。我一人做事,與他人無關!”

  “你……”婦妌咬牙,正要罵他,小臣郊忽然道,“王后,大王回來了。”

  婦妌轉頭望去,果不其然。

  宮門處,羽扇疊影,一人昂首闊步地走來,正是商王。

  眾人紛紛行禮。

  “大王。”婦妌收起臉色,迎上去,忐忑地行禮。

  商王一語不發,逕自走到載的面前,看看他:“知錯了麼?”

  載仍然面無表情:“我無錯。”

  “甚好。”商王怒極反笑,說罷,吩咐小臣,“拿笞條來,我看這豎子嘴硬得幾時!”

  “大王!”婦妌著急,上前勸解道,“載口稱無錯,或有隱情,大王讓他把話說出來,再分辨不遲!”

  商王看她一眼,又看看載,道:“如此,你說。”

  載抬頭看看他們,嘴唇微微張了張,少頃,卻把頭一撇:“我無錯,是司祭亂殺人!”

  “載!”婦妌大喝道。

  “司祭亂殺人?”商王臉色鐵青,大怒道,“宗廟祭祀先王,你去將人祭劫走,還殺死宗廟臣僕!如今你倒說司祭亂殺人!”他轉向身後的小臣,喝道,“不必拿笞條!拿我那荊杖!”

  小臣唯唯連聲。

  婦妌面色大變,正待懇求,一個聲音傳來:“父親且慢!”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誰給我豆腐……

  彤雲

  眾人看去,躍匆匆地走入庭中。

  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載,向商王一禮,“父親,載鬧廟宮,乃是為了救人。”他稟道,“我方才已問過當日在場之人,宗廟伐奚人祭祀先王,不知何故,將廟宮中的作冊當作奚人抓了去。載彼時得知此事即刻趕去,這才擾了祭祀。”

  “作冊?”商王疑惑地皺眉。

  婦妌看著他,亦詫異不已。

  “正是。”躍答道,“我已將知曉此事之人都帶了來,亦召來了宗廟司祭,父王可一一問詢。”

  商王聽完這些話語,面上怒色漸漸消去。

  他看看載:“果如你次兄所言?”

  載倔強地昂著頭,看也不看他,也不答話。

  “載。”婦妌著急地喚了他一聲。

  載瞥瞥婦妌,又瞥瞥商王,片刻,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商王轉過頭,對躍說:“將那幾人召來。”說罷,登階走上殿堂。

  太陽仍懸在當空,光熱灼灼。

  商王的殿堂上卻涼慡,眾人分席而坐,聽著載的從人賓和冊癸將昨日宗廟之事一一敘述。

  商王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待得聽完,他看向司祭:“此事果然麼?”

  司祭的臉早已發白,向商王拜道:“我彼時在宗廟主祭,奚人不足,便命臣甲去圉中帶來。他二人所言之事,我實不知曉。”

  商王沉吟。

  “被劫的作冊是冊罌?”他問冊癸。

  “正是。”冊癸道,“我也是有事追上前去尋她,若非撞見行兇,冊罌昨日已枉死。”

  “臣甲何在?”商王又問。

  “臣甲已死。”司祭忙答道,說罷,心虛地朝載那邊看了看,低聲道,“就是王子載手刃之人。”

  載橫他一眼。

  “如此,可算明白。”婦妌笑逐顏開,向商王道,“載昨日所為,並無過錯。”

  商王頷首,看看載:“確實。”

  婦妌面上欣喜,用袖子拭拭載汗濕的鬢邊,嗔怪道:“既是好事,方才為何不辯駁,惹得你父親幾乎打你。”

  載看看商王,又看看對面的躍,終於露出些靦腆的笑意。

  躍看著他,亦暗暗鬆了口氣。

  事情明了,商王讓召來問話的人退下,又命小宰嚴查此事。

  安排完之後,商王問載:“冊罌現下何在?”

  “在我宮中,仍然昏迷。”載道。

  “哦?”商王看著他,唇角彎起,似有深意,“載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載愣了愣。

  商王看向婦妌,道,“你總說要給載選王子婦,我看冊罌品貌俱佳,堪得此任。”

  “冊罌?”婦妌疑惑,“那個作冊?”

  “她可不單是作冊,”商王微笑,“說來你也認識,她是睢國宗女,婦妸的女兒。”

  婦妌臉上的表情凝住。

  載驚詫地望著商王,片刻,看向躍。

  他仍端坐在席上,雙目望著商王,唇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

  罌聽婦人說載被小臣帶走,心裡總覺得出了什麼事,又實在猜不著。

  她實在無事可做,又覺得頭暈,吃過些羹食之後,又躺下去沉沉睡著了。

  再睜開眼睛,天色已經發暗。

  室中沒有點起燈燭,光照黯淡。她動了動,想坐起來,卻覺得身上仍然使不上勁。

  “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罌愣了愣,抬起頭。

  傍晚的風吹拂著輕柔的幔帳,掩映著躍走來的身影,顯得更加挺拔。

  那臉龐在微弱的光照中漸漸清晰,罌望著他,詫異不已。

  “躍……”她聲音出來,喉嚨卻一陣發澀,咳了起來。

  躍忙從案上取來水盞。

  罌接過,幾口把水喝光,拭拭嘴唇,看著躍:“你怎在此?”

  躍沒有答話,卻在榻旁坐下,問:“你覺得如何?”

  罌笑笑:“無事。”

  躍看著她,暗光中,竟有些愧色。“我昨日隨父親出去行獵,”他說,“否則必不讓你遇到這等事。”

  罌想了想,道:“我只記得被人打暈,卻不知後面如何。”

  躍將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罌聽過之後,只覺不可理喻。

  “臣甲?”她驚異不已,“他為何要殺我?”

  “不知。”躍沉聲道,“宮中小宰還在清查。”

  罌頷首,少頃,她笑笑:“不想竟是冊癸和王子載救了我。”

  躍亦微笑。

  他像想起了什麼,低頭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遞給罌:“當時你將此物落下,冊癸追去給你,才無意間識破惡行。”

  罌看著手上的玄鳥,指頭輕輕撫過,光滑溫潤。

  她再抬頭,躍注視著她,輪廓近在眼前,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也到底是躍救了我。”罌輕聲道。

  躍的唇邊漾起微笑,雙目的神採在黃昏中仍然奕奕。

  二人誰也沒有言語。

  和風吹拂著帷幔,玉飾輕輕撞響。

  罌看到躍的手臂動了一下,片刻,頰邊的一縷散發被輕輕地拾起,繞到耳後。

  心在胸膛里輕輕地撞著,罌的頰邊傳來那掌心熱度,她想挪開,卻似乎連扭頭的力氣也沒有……

  什麼朋友……心裡自嘲著,罌看著那張臉近了些,閉上眼睛。

  心跳一下一下地過去。

  好一會,躍的手掌還停在鬢邊,再沒有別的發生。

  罌詫異地睜開眼睛。

  光線似乎又暗了一些,躍仍然注視著她,目光卻凝聚著,深沉莫測。

  “躍?”罌看著他。

  躍唇角彎了彎,低低道:“我還要回宮,你且歇息。”說罷,他放下手,站起身來。

  那熱度突然抽走,罌望著他,不明所以。

  躍卻沒再說話,看看罌,少頃,轉身朝外面走去。

  黃昏已經降臨。

  躍走出堂前,望著飛檐那邊一片燦燦的火燒雲,深深吸了口氣。

  “次兄。”載的聲音傳來。

  躍轉頭,載站在屋檐下望著他,似躊躇了一下,朝他走過來。

  “睢罌醒來了麼?”載問。

  “嗯。”躍點頭。他看看天色,對載說,“她在此處,還煩你照料。”

  載點點頭。

  躍不再說話,朝前走去。

  “次兄。”沒走兩步,載忽而又道。

  躍看過來。

  載神色認真:“次兄,我會同父親說我不娶睢罌。”

  躍一怔,片刻,笑笑。

  “稚子。”他低低道,說罷,大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牙膏,也算三更了,耶!頭痛ing,明天讓我休息吧休息吧!!!!!不讓我休息我就把罌嫁給商王,生一堆王子載和王子躍的弟弟妹妹,讓王子躍和王子載叫她後媽!!!

  雙髻

  晚霞的彤光從窗外斜來,漸漸地黯淡。

  罌躺在榻上,怎麼也無法繼續閉目安睡。她看著窗子,心裡想著方才躍的舉動,萬分糾結。

  頰邊,那手指的溫熱似乎還未散去,如此真實。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躍卻走開了。罌前思後想,是自己方才舉止有失?她思索著,似乎也沒做什麼破壞氣氛的舉動。

  罌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那種時候女子閉起眼睛是什麼意思麼?

  或者是之前對他拒絕,又示以友好,導致他認為自己故意玩曖昧而心存偏見?

  到底為什麼呢?

  腦袋隱隱作痛,罌摸摸袖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換過衣服,沒有禾梗。她長嘆口氣,拉起身上的薄褥,把頭埋在裡面。心裡亂亂的,罌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卻停不下來。

  正煩惱間,她聽到黑暗中傳來門響,似乎有誰走了進來。

  罌把褥子拉開一條fèng看去,只見兩名小臣拿著火把走進來,將壁上的松明點亮。室中登時清晰,未幾,又一人出現在視野之中,正是載。

  “你怎麼了?”載看到罌全身縮在被褥了,吃了一驚,走過來。

  罌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有多奇怪。

  “無事。”她訕然,說著,即刻把褥子拉下,露出頭來。

  載疑惑地看她,少頃,道:“起來用膳。”

  說罷,他轉頭吩咐跟來的小臣把膳食呈上來。小臣應了一聲,將一張小案放在罌的榻前,又端來幾樣食器把小案擺得滿滿的。

  罌坐起來,聞到食物的香氣,才感到自己真有些餓。

  小臣把食器上的蓋子一一揭開,只見有羹有肉有米飯,還算豐盛。

  “多謝王子。”罌說。

  載沒有答話,卻也不走開,在旁邊的茵席坐下來。

  罌卻沒有動手用膳。

  “是王子救了我?”她問。

  載一怔,片刻,淡淡道:“也不算,路過罷了。”

  罌看著他,笑了笑。

  “多謝。”她說。

  載瞟她一眼:“你謝過了。”

  “方才是為膳食,”罌誠摯地說,“現在是為救人。”

  載瞅著她,忽而移開目光,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罌看到他的唇邊似乎有些可疑的弧度。

  她也笑笑,不再言語,拿起木匕。

  正考慮著先吃什麼,罌忽然看到一直小簋里,整齊地擺著好幾片白乎乎的東西,表面光滑,又不像肉。

  豆腐?她心裡訝異地想,用木匕舀起一塊。

  那東西軟軟的,罌好不容易才吃到嘴裡。才入口,卻覺得有腥味,像是加了糙藥,味道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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