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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鴻漸急急地攔著她,目光沉痛又痴迷,“雉表妹,那董家嫁不得,若你願意,我與舅父提親,接你過門。”

  雉娘冷冷地抬起頭看著他,“接我過門?做妾嗎?”

  被戳中心思,段鴻漸有些不自在,艱難地點頭,“雉表妹,你也知道,我們家風嚴,我是嫡長子,又是獨子…”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雉娘不會為妾,不僅如此,你的正妻,我也不稀罕,依我看,你和趙燕娘才是天生一對,她醜人多做怪,你自以為情聖,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說得又急又快,面帶嘲諷。

  段鴻漸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露出似扭曲又似受傷的神情,雉娘懶得理他,抬腳就走,哪有功夫和這想讓她做妾的男人磨嘴皮子,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得回去好好準備。

  太陽漸漸西沉,餘暉灑進院中,眼看就到晚上,今夜註定又是不眠之夜,雉娘的眼中透著狠絕,董氏和趙燕娘,不愧是母女,簡直是一丘之貉,董氏計謀沒有成功,不知又會起什麼毒辣的心思。

  她有想過去找便宜父親來西屋留宿,這樣賊人就不會上門,派出烏朵去打探,卻得知他和文師爺一直在書房議事,不得己做罷。

  肚兜的事情,必定已經被董氏化解,聽便宜父親的話中之意,他已知此事,並且極力替趙燕娘掩蓋,事情到了這一步,她與董氏徹底站在對立面,可手中半點籌碼也沒有,寸步難行。

  不知道恩公接下來會如何做,兇險迫在眉睫,在這後院中也只能是靠自己,等熬過今夜,再做打算。

  她將屋內能用上的東西都讓烏朵找出來,無非是剪子木棍之類的,鞏姨娘被她的架勢嚇一大跳,也急吼吼地從自己房間裡翻出一把大剪刀,握在手上,柔弱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勇敢,大有與敵人拼一場的氣勢。

  幕色低垂,廚房裡的飯食依然不能食用,那老鼠吃完後呼呼大睡,雉娘讓烏朵悄悄出去買了一些點心,幾人分食,勉強墊個肚子,然後靜坐在屋內,神色緊繃地等待著。

  天色越來越黑,猶如一隻吃人的巨獸般,張著黑洞洞的大口,要將所有的弱小一併吞入口中。

  燭火在跳躍著,映襯著主僕四人嚴肅的臉和緊張的神情,屋外偶爾有幾聲蟲鳴,其餘再無其它的動靜。

  外面打更的梆子響起,二更,三更,四更,每刻都在煎熬,時辰漫長如年,四周靜寂無聲,鞏姨娘試探著小聲開口,“雉娘,那賊子今夜是不是不會來?”

  雉娘搖下頭,她也不知道,只要黑夜沒有過去,她就不敢掉以輕心,快近五更時,主僕四人實在有些熬不住,鞏姨娘不停地點頭,瞌睡不已,卻又不敢睡過去,掐著手心提神。

  雉娘沒有絲毫的鬆懈,靜靜地盯著桌上的燭火,火芯發出“噼叭”的聲音,不時地濺起火花,她心中有一絲疑惑,今夜很平靜,似乎並無情況,難道她猜錯董氏的心思。

  很快,五更的梆子響起,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這個時辰起身,梆子落下,一夜就算過去了。

  鞏姨娘實在有些受不住,雉娘讓她回房睡覺,自己靠坐在塌上,還是不太敢合眼,眼睜睜地看著窗戶從黑色慢慢變灰,又從灰色轉為微亮,才閉眼眯了一會。

  半睡半醒前,聽到前衙震耳欲聾的鼓聲,她驚得跳起來,欲奪門而跑,烏朵進來,“三小姐,可是吵醒了,前面有人擊鼓喊冤。”

  原來是有人擊鼓,她鬆口氣,精神繃得太緊,一有風吹糙動就驚起,外面的鼓聲還未停,喊冤鼓與前次聽到的報案鼓不一樣,又急又快,聲音又大,似千軍萬馬,又似悲憤痛哭。

  這夜無事,她有些想不透,按理說,董氏已經快要和她們撕破臉,必然不會放過機會,為何沒有行動。

  鼓聲響過,驚起衙內當差的眾人,趙縣令穿好官服,帶好烏紗帽子急沖沖地趕到衙堂,一拍驚堂木,高呼升堂,兩側衙役頓杖喊威武,文師爺和縣丞也已就位。

  另有兩名衙役將擊鼓之人帶上來,趙縣令一看,有些眼熟,定睛一瞧,這位中年漢子,不就是以前在鄉間的鄰居,羅家的羅柱子嗎?

  羅家與趙家自小就相鄰,也算是老相識,趙縣令滿腹疑問,羅家就羅柱子一個光棍,哪裡來的冤情要訴?

  “堂下之人姓甚名誰,有何冤情,速速報來,本官為你作主。”

  羅老大高舉狀子,痛苦流涕地伏在地上,“大人,小人姓羅名柱子,是石頭鎮蘆花村人氏,為著一樁陳年舊事,日日受良心遣責,寢食難安,思來想去,還是將此冤情大白於天下。”

  趙縣令一驚,羅老大說多年的舊事,那就是蘆花村的事情,他生於蘆花村,長於蘆花村,村里連丟只雞都算是大事,哪裡是有什麼冤情他不知道的,他微皺眉,想不起蘆花村多年前發生過什麼冤案。

  “你所為何事,狀告何人?”

  “回大人,小的為著是以前的舊鄰趙家老爺之死,狀告其媳董氏,殺死公爹,掩蓋事實,逍遙法外多年。”

  趙縣令手中的驚堂木都差點掉下來,兩側的衙役也聽出事情的不對,大人祖宅就在蘆花村,又恰好姓趙,這羅柱子狀告的事情不會和大人有關吧。

  文師爺將羅老大手上的狀子呈上來,趙縣令呼吸急促地看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手捏著狀紙抖得如樹葉。

  他只覺眼前發黑,差點看不清上面的字,這狀紙上所述,無異于晴天霹靂,在腦子中炸響開來,又宛如破空利箭,直刺胸口,痛不欲生。

  “你所說可是事實?可有憑據?”

  羅老大叩頭,“千真萬確,董氏殺死公爹,被小人無意間看到,趙老爺子在世時,常夸董氏賢惠,董氏又口口聲聲說他是摔死的,小人無憑無據,又事不關已,所以一直沒有戳穿,以至於日日良心不安,夜不能寐,請大人恕罪。”

  趙縣令恢復些神志,一拍驚堂木,“帶董氏。”

  兩側衙役面面相覷,竟然真的是大人的家事,這羅老大口中的董氏,莫非是夫人?

  他們站著不敢動,怕弄錯,文師爺朝他們遞個眼色,他們這才遲疑地往後院去,見大人沒有阻攔,才加快腳步。

  董氏正在屋子裡暗罵羅老大收錢不辦事,她都安排好了,門也留著,誰知羅老大竟然沒有行動,早起一看,那西屋的賤人還活蹦亂跳的,跟沒事人似的,眼看再過一日侄子就要下葬,她怎麼和自己的娘交待。

  守哥兒一早就領著鴻哥兒去娘家弔唁,她本想等老爺一起,可前衙似乎是有人擊鼓喊冤,她心裡咒罵幾句,沒長眼色的,居然選這樣的日子來告狀。

  想想還是自己先行一步,正欲出門,瞧見前衙的差役往後院走來,臉色拉下來,這些男子,怎麼能輕易到後院來,還有沒有規矩。

  衙役上前,做個姿勢,“夫人,大人有請。”

  叫她做什麼,都什麼時辰,還不去她娘家幫襯,虧他還是做女婿的,董氏不滿地跟著衙役往前走,也不知道老爺叫自己是什麼事,一進衙堂,見到跪在地上的羅老大,大驚失色,心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羅柱子為何會出現在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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