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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楊紫青滿含性味的道:

  “你說你哥哥,今兒也來了嗎”

  蕙畹點頭,這時博文搏武李瑞清和李毓蘭也都走下台來,即使皇后不大受寵,但李瑞清和李毓蘭畢竟是國戚,當然是見過皇上的,故一見是皇上,李瑞清還罷了,李毓蘭卻有些莽撞,抬手一指楊紫青驚道:

  “皇……”

  一個皇字剛出口,蕙畹急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道:

  “李姐姐想要那個黃色的走馬燈嗎”

  楊紫青目光掃過李毓蘭,不禁微微皺眉,行為莽撞,姿色平常,但是看起來卻和這才情不凡的張蕙畹,很是投契,不禁暗暗納罕。李瑞清急忙上前來見禮,在妹妹耳邊叮囑了幾句,李毓蘭才屈身一褔。楊紫青擺擺手道:

  “你們兄妹兩個倒也自在”

  博文博武卻在一邊狐疑的看著楊紫青,蕙畹眼珠一轉,指了指博文博武道:

  “回爺的話,這就是我的兩個兄長”

  博文博武卻也不是傻的,瞧了瞧蕙畹和楊紫安的神色,頓時有些明白過來,急忙深深一揖,洪先生一瞧這裡人太多,遂笑道:

  “古人云,相請不如偶遇,不如我們去對面的茶樓坐坐吧”

  蕙畹不禁一嘆,心道才剛出來,這一轉身又回去了,可也知道皇上在,哪裡有她說話的份,李毓蘭卻一把拉住蕙畹道:

  “喂!張蕙畹,我的那個走馬燈,你答應要she給我的,不能走”

  蕙畹不禁哭笑不得,心道,小姐你也太不會看場合了吧,可也知道這李毓蘭在家必是嬌縱慣了的,故有些莽撞也是有的,但也可愛直白的很,遂開口道:

  “李姐姐,咱們不是得了一個嗎,那個給你就是了,況且,我已經she落了一個,得了彩頭,哪裡還有再去的道理”

  周掌柜卻笑道:

  “不妨,一開始就講明了規矩的,若she中了可繼續博彩,小姐請”

  周圍瞧熱鬧的百姓們頓時掌聲雷動,紛紛大喊著讓蕙畹繼續去猜謎,楊紫青笑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推辭了,儘快去she了來也就是了,我也瞧瞧,洪大人到底還制了什麼奇巧的燈謎”

  李毓蘭卻一撅嘴道:

  “剛才那個沒趣的緊,你在哪裡吊了半天書袋子,我也沒聽明白,咱們快去瞧瞧,後面的可有好的”

  洪先生瞥了李毓蘭一眼,不禁暗暗搖頭,左相的三個兒女,兒子清公子卻很有些才情,然無心仕途,兩個女兒卻都不喜讀書,平日瞧著倒罷了,可和蕙畹站在一起,卻不免有些失色。楊紫青卻好奇的望向蕙畹,剛才看她站在台上,英姿颯慡的樣子,真真和當年的博蕙異常相似,且聽她妙解燈謎,真可說博覽群書,不然那裡能信口沾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紫青總覺得今夜看見的張蕙畹,和在西暖閣恭謹無趣的女子,仿佛判若兩人,想到此,眼中閃過一抹深思,蕙畹無法,只得再次上台,餘光瞧了眼台下,卻掃到楊紫青猜度的目光,不禁一愣,手裡的箭卻也she了出去,心不在焉且畢竟久不練習,有些生疏了,這一劍卻沒有she中。

  人群中一片遺憾的嘆息聲,蕙畹放下弓箭對周掌柜一褔,就要下台去,周掌柜卻道:

  “小姐請留步”

  說著一招手,下面的小廝呈上來兩盞走馬燈,卻比上面掛著的幾個,看上去更精巧些,周掌柜笑道:

  “小姐雖只she落一盞,但妙解燈謎,實實的令在下長了見識,這兩盞走馬燈就送與小姐賞玩吧”

  蕙畹不禁心裡一樂,接過來道:

  “如此,就多謝周掌柜了,猜燈謎那裡算的什麼大才情,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說著一褔身走了下去,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回了引鳳閣雅室,進了雅室,眾人急忙參見皇上,楊紫青顯然今兒心情甚好,擺擺手道:

  “都坐下吧,朕今兒微服出訪,你們都不必如此拘禮,自在些才有趣”

  眾人這才落座一時上了茶來,楊紫青抿了一口茶,掃了博文搏武一眼道:

  “你們兩個有一個高中解元的,是也不是”

  張搏武急忙站起來道:

  “正是在下張博武”

  楊紫青略略打量了他幾眼道:

  “你的那篇君子之道,詞鋒犀利且針砭時事,朕瞧著甚好,”

  說著又看了旁邊的張蕙畹和張博文一眼道:

  “你們家倒真真不虧是書香世家,個個都是才情不凡的,若是博蕙……”

  說到這裡,楊紫青突然想起,提起死去的博蕙恐不妥,遂按住話頭,沒在說下去,輕輕咳嗽一聲道:

  “洪先生,朕瞧著這張博武的才思甚是敏捷,您說可是”

  洪先生不禁瞥了博武一眼,暗暗搖頭,前幾日他聽得皇上屢屢稱讚博武的那篇文章,故尋了機會調來瞧了瞧,這一瞧倒令洪先生瞧出了門道,這哪裡是博武寫的,分明就出自蕙畹之手,想著找了博武來問他一問,卻不巧被雜事纏身,一時竟忘了這件事,此時皇上提起,不免又想了起來,責備的目光看向搏武,卻發現這小子也是滿臉通紅,羞愧難當的樣子,倒不禁莞爾,可見這小子也知道錯的。

  洪先生素知道,博武的學問也還過得去,若是憑自己的本事去考,未必不中,但比起蕙畹畢竟差了一些,能憑一篇策論高中解元,卻真真的無此大才,畢竟他沒有蕙畹的絕佳資質,也沒有博文的刻苦,想到此,笑著點點頭道:

  “聰明是有一些,但不如博文刻苦,需知認真讀書才能成就大器,博武要時時謹記”

  洪先生一語雙關,博武連忙鞠躬道:

  “博武受教了,定當勤奮刻苦”

  秋桂不禁在一邊掩嘴偷笑,卻不防被楊紫青看到,打量她兩眼道:

  “這丫頭,朕瞧著有些眼熟,倒仿佛那裡見過一般”

  秋桂唬了一跳,急忙跪下道:

  “奴婢秋桂,舊年間是博蕙公子身邊的丫頭,現在跟著我家小姐了”

  楊紫青恍然大悟道:

  “是啦!朕想起來了,博蕙曾說過,你是秋天桂花盛開時候的生辰,故給你起了名字叫秋桂”

  秋桂悄悄看了蕙畹一眼,心道這皇上怎麼這麼久了,還記得那時的事,心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楊紫青的一句話,卻令屋子裡的氣氛有些莫名的緊張,楊紫青奇怪的掃了眾人一眼,卻異常慈祥的道:

  “秋桂是吧,你起來吧,朕不過想起了舊事,倒擾了大家的興致”

  眾人這才略略放鬆,楊紫青似笑非笑的瞧著蕙畹道:

  “剛才你那個燈謎解的甚巧,朕昨個也得了一個,你也來解解可好”

  蕙畹不禁一愣,抬頭和楊紫青對視,他目光中的好奇那麼明顯,蕙畹急忙道:

  “剛才本是巧了的,前日裡聽哥哥們正讀到《論語憲問》才想起來的,猜謎我卻不大通,兩個哥哥卻都擅此道”

  楊紫青道:

  “!原來如此”

  不禁把目光投向博文博武兄弟,洪先生卻不著痕跡的掃了蕙畹一眼,心裡暗贊這丫頭機智,楊紫安也不禁鬆了些氣,楊紫青道:

  “我的謎面卻是摘自《滕王閣序》里的一句,秋水共長天一色,謎底也打一字,你們誰若能猜到,朕也是有賞的”

  李毓蘭道:

  “我若猜到,皇上也有賞嗎”

  楊紫青微微頷首道:

  “當然,君無戲言”

  目光卻掃過蕙畹看向博文博武兩兄弟,博文搏武本不擅這等機靈巧思之事,如今不免有些局促不安,正巧小廝端了幾碗熱疼騰的元宵上來,蕙畹頓時覺得腹中有些飢餓,楊紫安瞧了她一眼,不禁失笑,想是晚膳吃的匆促了些。胡康伺候皇上先嘗了一口,楊紫青道:

  “你們也吃,不要拘束,吃飽了再猜謎,沒準就猜中了”

  幾人才端起碗吃了起來,蕙畹吃了六個,再要吃,卻被楊紫安一把攔住,低聲道:

  “粘甜之物,吃多了容易積食,反而不好,你若愛吃,明日再吃幾個也使得,今天卻不可再吃了”

  蕙畹遂放下碗,楊紫青看著兩人這一番來去,不禁微微一笑,站起來去挨個去看,那紫檀黑光漆里彩繪描金博古格上的器具,博武趁此機會,偷偷用手肘拐了蕙畹一下,蕙畹會意,伸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睛字,博武卻還是沒明白,博文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蕙畹見博文明白了,遂白了博武一眼,低聲道:

  “二哥,你真笨”

  博武疑惑的撓撓頭,元宵撤下,重新上了茶來,楊紫青才又落座笑道:

  “怎樣,元宵你們也吃了,可猜中了朕的燈謎”

  李瑞清早把剛才蕙畹和她兩個哥哥的小伎倆,看了個滿眼,心裡卻不禁驚訝,這張蕙畹雖小,卻是頗有成算的,且知道蹈光隱晦,實在難得,更是把她兩個哥哥,不著痕跡的抬了出來,李瑞清當然清楚,會試眼看著就要開了,這張家兩兄弟,若此時入了皇上的眼,將來即使不中,皇上賞個恩典,這出身也是有了的,由此看來,這張蕙畹何止出色,簡直聰敏非常,從容中盡顯智慧,令人不得不暗暗佩服。

  博文接到妹妹的眼色,遂開口道:

  “回皇上,可是眼睛的睛字”

  楊紫青目光划過一絲笑意道:

  “何解”

  博文道:

  “杜甫的《徐卿二子歌》中有,秋水為神玉為骨,的句子,故秋水為目。共長天一色,長天又可稱青天,目青合二為一故稱睛”

  楊紫青站起來道:

  “妙!解的妙,正是如此”

  說著不禁打量博文幾眼,見文雅俊秀,穩重處卻頗效其叔,不禁點點頭,摘下手上的白玉雕花扳指道:

  “瞧你妹妹she箭頗有章法,想必你也不差,如今雖無戰事,然,我們也當居安思危,騎she也不能疏忽了去的,這個扳指就賞給你吧”

  博文急忙跪下雙手接過,並謝恩,楊紫青掃了眾人一眼道:

  “時辰不早,朕也該回宮去了,你們自己玩吧”

  眾人急忙恭送,皇上出了雅室,洪先生走到蕙畹身前,伸手敲敲她的頭,低聲道:

  “你這丫頭又弄鬼,回頭找你算帳”

  說完也隨著皇上走了,幾人才鬆散了下來,這一場故事下來,眾人也不禁都有些疲倦,楊紫安道:

  “可是,這一鬧倒真是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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