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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華心裡一跳忙道:“爹這話從何說起?二叔都應了的。”

  胡有康道:“你二叔若知道你乾的這些事,必會後悔應你這件事,粉頭戲子不過玩意罷了,,巴巴的納了不說,還招了個禍頭子,我問你,你可知她的底細?”

  胡宗華目光一閃:“想是余家那丫頭來跟您胡說了什麼?”“胡說?若是胡說,你幹嘛散播那樣兒的謠言,要敗壞人慶福堂的買賣,咱們開藥號做買賣的,便爭便斗也得堂堂正正,你這樣的小人行徑,胡家祖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胡宗華道:“她倒是惡人先告狀,她余家在冀州府做的那些,逼死對頭,奪人家產的事兒,難道就光彩了。”

  胡有康氣的直哆嗦,指著他道:“我竟不知你是這麼個糊塗人,大公子把當年的事兒都跟我說了,延壽堂的夏守財眼紅慶福堂的買賣,串通地痞誣告慶福堂毒死人命,官府這才封了慶福堂,東家餘慶來一急一氣,憋屈死了,孝期內夏守財又登門給他傻兒子求娶余家大姑娘,一個是趁火打劫想圖謀人余家的祖傳秘方,另一個也是為了折辱余家,這才逼的二姑娘頂著大公子的名頭出來理事,輾轉得以翻案,大堂上,夏守財心知醜事敗露,這才撞柱身亡,這樣的心思歹毒之人,這般下場實數報應,大公子並未趕盡殺絕,一萬兩銀子買了夏家的鋪子房產,讓她娘幾個回原籍安身,至於怎麼淪落青樓,那是她自己的命,怨的誰來,卻攛掇你做下這等卑鄙之事,若不是大公子來跟我道清首尾,恐弄的滿城皆知,我還蒙在鼓裡呢,你是想毀了胡家不成,還不給我跪下,來人,請家法。”

  “奶奶,大爺讓奴才給您送個信兒,家裡頭有事兒耽擱了,這兩日恐出不來。”

  夏瓊裳等了一天沒見胡宗華回來,卻等來了他跟前的小廝胡平,她一愣忙道:“你可知是什麼事兒?”

  胡平忙跪在地上道:“奶奶您就別問了,大老爺哪兒發了話,若奴才泄露半個字,要打折奴才的腿呢,這趟都是奴才偷跑出來的,大爺都關了起來。”

  夏瓊裳咬了咬牙,從腕子上褪下金鐲子遞給胡平,胡平哪裡敢要,忙磕頭,夏瓊裳塞給他道:“你莫怕,我不難為你,只問一句話,府里今兒誰來過?”

  胡平琢磨這事兒應該能說,便道:“聽見看門的說,慶福堂的大公子來過。”

  夏瓊裳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叫大爺別惦記我這兒,好好在家待上些日子也好。”

  胡平走了之後,身後的婆子近前道:“姑娘這是何苦,太太臨終前囑咐姑娘尋個妥當的人家嫁了就是,姑娘偏聽信周勇之言,拋了清白名節進了煙雨樓,想那周勇不定是在冀州府受了余家擠兌,懷恨在心,不知怎麼尋到姑娘,攛掇姑娘報仇,老奴說句不中聽的話,若不是咱家老爺先圖謀余家的買賣,又何至於此,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不若丟開手,跟著少東家也可,尋個良人嫁了過日子也可,總是個結果,何必總想著報仇呢。”

  奶娘的話剛落,周勇就走了進來,夏瓊裳道:“我這會兒口渴,奶娘幫我倒一盞茶來吧。”

  奶娘欲言又止,終嘆了口氣,出去端茶去了,周勇忙上前道:“姑娘可別聽信這婆子之言,她是想著過她的安穩日子呢,哪管姑娘的大仇,有道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姑娘只圖著安穩度日,還算人嗎。”

  夏瓊裳看著他道:“你說的輕鬆,胡宗華哪兒擰得過他爹呢。”

  周通嘿嘿一笑道:“這就要看姑娘的本事了,俗話說的好,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娘都忘了,又何況爹呢,只姑娘下心思哄哄大爺,什麼事不應。”

  夏瓊裳道:“我哄哄他倒不妨,只余鳳娣既告知了胡家大老爺,自然摸清了我的底細,早生防備之心,況她身後有小王爺撐著,胡宗華如何敢得罪天潢貴胄。”

  周勇道:“這卻也不難,小的倒有一計……”說著,在夏瓊裳耳朵邊兒上嘀咕了一陣,夏瓊裳道:“你怎知太子爺下月裡來?若小王爺也一併來,這計如何行得通?”

  周勇道:“小的有個親戚是宮裡內官,他跟小的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萬歲爺兒那都傳了話,說讓太子爺代皇上南巡,宮裡的鑾駕都預備的差不多了,只等良辰吉日啟程,至於小王爺,聽說越王爺病了,哪裡能來江南呢。”

  夏瓊裳恨聲道:“聽說太子跟小王爺甚不一般,我就不信若余鳳娣成了太子的人,小王爺還會護著她。”忽又想起什麼:“萬一太子爺瞧上她豈不糟糕。”

  周勇道:“姑娘儘管放心,太子爺什麼人,怎會瞧上她一個商戶之女。”

  常志快步進來,滿臉喜色的道:“公子,我剛聽說太子爺要來呢,只不定小王爺也跟著來了。”

  鳳娣瞧了他一眼,許貴兒道:“老王爺病了,小王爺來不了。”

  常志臉色一暗,忽又想起什麼道:“咱大公子救過太子爺的命,又有小王爺,既來了,說不定要召見公子,到時候小的也跟著長長見識。”

  鳳娣道:“這話不可胡說,太子爺的命,豈是我等小老百姓能救的,再有,我們是做買賣的,為的是求財,跟皇家牽連什麼,前頭鋪子裡可好?”

  常志忙道:“送了十天藥,城裡的老百姓大都知道了咱慶福堂,也有不少回頭客,雖不算熱鬧,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清了,再過一陣子,會更好些。”

  鳳娣點點頭:“你去跟馬方說,跟咱們冀州府的規矩一樣,遇上老弱病殘,家裡實在有難處的,咱慶福堂便免了他的藥費,只當給余家積善緣了。”

  常志應一聲出去,鳳娣瞥眼看了許貴兒一眼道:“這天天也不見你出去走動,消息倒是挺靈通。”

  許貴兒嘿嘿一笑道:“大公子,小王給您的信兒,可都是小的從四通當里拿來的,那送信兒可都快跑斷腿兒了,小王爺這次因故不能來,心裡著實更惦記公子了呢。”

  鳳娣看了他半晌道:“你倒是個忠心不二的奴才。”

  許貴兒忙道:“奴才心裡就大公子跟小王爺兩位主子。”

  鳳娣嗤一聲樂了,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還是就想著你家小王爺的好,我就不勞你惦記了。”說完出去了。

  許貴兒撓撓腦袋,心說,公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嫌自己想著小王爺了不成。

  ☆、第69章

  太子邁進下榻的院子,目光閃了閃,側頭看了一眼跟前的太監,江德安忙躬著身子,低聲道:“下頭的一點兒心意,就是想讓太子爺鬆散鬆散身子。”

  太子自是深知這是什麼意思,父皇年年下江南,一個因這裡風景秀美天下奇絕,二一個,這江南女子,得了這方水土的靈氣兒,冰肌玉骨,溫婉靈秀,不是北方閨秀能比的,這些年宮裡年輕的嬪妃們,多是從南邊選上去的,不止父皇喜歡,各位皇子,大臣,哪個府里沒幾個江南女子,便自己的太子宮也三四個呢,他得閒也喜歡往她們哪兒去,吳音軟語,溫存一晌,銷魂蝕骨。

  想著邁腳上了台階,江德安急忙過去,門口伺候的兩個丫頭,忙跪在地上給太子爺請安,江德安親自打起帘子,等太子進去了,才跟兩個丫頭道:“起來吧,這兒沒你們什麼事兒了,遠些伺候著,叫下人預備著熱水,一會兒等太子爺叫,就端進去。”兩個丫頭應一聲退了下去。

  江德安往窗戶邊兒挪了兩步,貼著耳朵聽著,琢磨今兒太子爺的脾性上來,不定得折騰一會兒了,卻不想剛貼上,就聽裡頭太子爺喝了一聲:“江德安進來。”

  江德安聽著聲氣不對,唬了一跳,忙三步兩步跑了進去,裡頭幔帳低垂,香氣馥郁,一進來,就啥都不干,這骨頭都蘇了一半。

  江德安可不敢亂瞄,進來就忙垂下頭,太子一指窗前案上的香爐道:“把這個想給我扔出去。”

  江德安一愣,心說莫非嫌這香味濃了,哪敢怠慢,過去捧了香爐丟出去,又忙著進來:“太子爺您這是,莫非不中意……”

  太子哼了一聲:“這是孝敬本太子呢,還是想讓我兄弟同室操戈,你看著這是什麼?”

  說著扔了一個東西過來,江德安忙接了,看清了手裡的東西頓時腦袋都大了兩圈,心說,胡家這是作死不成,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子爺饒命,奴才著實不知。”

  “你不知,可下頭有人知道呢,這是變著法兒的想害我們兄弟呢。”

  江德安身子都哆嗦成了一個,雖是皇家秘事,可小王爺這事兒,卻也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擺設罷了,萬歲爺當年在越王府吃醉酒,龍性一動,幸了王府里的一個丫頭,過後這丫頭十月懷胎產下一子,便是小王爺。

  那丫頭無福,剛生下孩子沒等接進宮去封個位份就去了,皇上本說抱回宮去交給別的嬪妃撫養,越王府的老王妃膝下無子,便跟王爺商量說,王府無後,不若把這孩子留在跟前,想內宮之中皇子眾多,這孩子又沒個親娘護持著,說不得怎麼樣呢,倒不如留在王府。

  老王爺便舍了老臉,跟皇上商量,萬歲爺一憐兄弟無後,二怕這孩子進了宮養不活,便應了,賜名少卿,雖養在王妃跟前,卻時不時要出宮來瞧。

  小王爺十歲那年,外邦進貢一方青玉,皇上見那玉青如蟹殼,通體透亮,龍心甚喜,便讓造辦處尋天下奇工巧匠,按著龍生九子,雕了九塊玉佩,分賜八位皇子,這第九塊便賜給了小王爺,基本上,這玉佩就相當於大齊皇子的標識了,若這玉佩在個女子身上尋見,那這女子能是什麼人,就不用說了吧。

  太子爺跟小王爺的感情又比旁的兄弟更近些,尤其,這次太子爺中毒解毒之後,更如同胞兄弟一般,故此,太子爺在獻與自己的女子身上發現這方玉佩,能不驚嗎。

  太子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女子,雖著男裝卻難掩麗色,即便閉著眼,那骨子堅毅之氣也從眉宇間透了出來,確跟旁的女子不同。

  老九的玉佩既在她身上,她定然就是慶福堂的二姑娘了,想到此,太子踢了江德安一腳:“還愣著做什麼,叫婆子進來好生伺候著,等姑娘醒了,再報我知道。”

  說著,抬腳出去了,走到院子裡問道:“哪家送過來的?”

  江德安豈敢隱瞞,忙道:“是松鶴堂的胡宗華。”

  太子點點頭:“若是他,倒也說得通了。”

  江德安一愣,忙道:“太子爺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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