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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娣噗一聲樂了,歪頭看著他道:“照小王爺的話兒,我跟冷炎算孤男寡女,在一處不妥當,那麼跟小王爺不也一樣。”

  周少卿定定看了她半晌:“我知你心眼兒多,可你心眼再多,跟別人動無妨,跟我使沒用。”說著略傾身靠近她道:“余鳳娣,你是聰明人,我是四通當的東家,可也是越王府的小王爺,我認準了,想要的人,便跑到天邊兒也是我的人。”

  鳳娣眨了眨眼,呵呵一笑,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他碗裡:“這么半天,小王爺淨說話了,快吃魚,很鮮呢,兗州府的鄰湖閣,都做不出這樣地道的味兒來。”

  周少卿好笑的看著她,知道這丫頭跟他耍花槍呢,這會兒說什麼到底早些,且由著她去,周少卿看了那魚一眼道:“我這的廚子是杭州西湖居鄒家的人,這西湖醋魚,做的自然地道,兗州府如何比得上。”

  杭州西湖居,鄒家,鳳娣暗暗沉吟,周少卿看了她一眼道:“怎麼,想把你家的慶福堂開南邊兒去,我可先跟你說,杭州可不是兗州,杭州的松鶴堂也不是回春堂能比的。”

  鳳娣忙道:“怎麼說?”

  周少卿看著她,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說你一個丫頭,成天想著跟人鬥來鬥去的做什麼?”

  鳳娣道:“我也不想啊,要說這買賣是大家的,大齊這麼大,老百姓這麼多,這藥號也不是別的買賣,多開幾家,老百姓還受益呢,偏有一種人,非要吃獨食,一見了同行就跟冤家似的,非要斗個你死我活的不可,不是我想斗,是被逼無奈。”

  周少卿笑道:“你倒有理了,松鶴堂胡家吃著朝廷的供奉呢,從我大齊開國到如今,胡家出了十二位太醫,其中三個官至院判,你道胡家的松鶴堂為什麼只開在江南跟京城?”

  鳳娣點點頭:“人家有朝廷供奉,又輩輩兒都出太醫,人家的主顧是達官貴人,老百姓這點兒小錢自然瞧不上了,對了,現如今太醫院的院判可是胡家人嗎?”

  周少卿點點頭:“正是胡有慶,胡家的二老爺,明里掌著胡家松鶴堂的是胡家大老爺胡有康,此人我曾有過一面之緣,德高望重,是個頗有修養的人,已近天命之年,近些年卻不大管事了,買賣上都交給他的長子胡宗華,這胡宗華人脈活絡,交際甚廣,朝廷大半官員都與他有來往。”

  鳳娣皺了皺眉,心說,這麼深的背景,若慶福堂開了,相安無事自然最好,只怕萬一,自己如何斗得過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雖說都開藥號,可受眾群體不一樣,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兩不搭界,礙不著,更何況,周少卿剛也說了,胡家大老爺是個頗有修養的人,自己若進江南,作為晚輩先去拜訪,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以後再有什麼事兒總有些情面。

  少卿見她眸光閃動,那流轉間不知有多少心思,雖這丫頭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這樣聰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會乏味,想著,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觸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情境,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鳳娣給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縮了回來:“那個,吃飯。”

  少卿忍不住笑了一聲,低聲道:“你倒油滑。”鳳娣暗暗冒汗,這算什麼詞兒。

  吃了飯,兩人正喝茶,忽的許貴兒跑進來,跟鳳娣見了禮,就在少卿耳邊兒嘀咕了兩句,少卿站起來,許貴兒忙把大氅拿來給他披上,又捧了帽子過來,少卿推開他:“不用你。”卻看著鳳娣。

  鳳娣眨巴眨巴眼,指著自己:“你讓我……”

  少卿挑挑眉:“不行嗎,快些,宮裡出事了。”

  鳳娣一聽宮裡,也真不敢耽擱了,忙站起來過去,幫他把帽子戴在頭上,系好帶子,少卿握著她的手道:“趕了一路,今兒晚上好好歇歇,回頭得空我帶你去逛逛京城的街景兒。”說著吩咐外頭的婆子進來服侍鳳娣,自己快步去了。

  鳳娣也真是困了,跟著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過來,一醒來就嗅到梅香,鳳娣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見旁邊兒牆頭上越過幾枝梅花來,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紅杏出牆來,周少卿這兒連梅花都出牆了,可見不是什麼好人。

  婆子忙拿著斗篷跟出來道:“外頭冷呢,姑娘剛起來,回頭讓冷風撲了可不得了。”

  鳳娣道:“跟你說,越是冷,越要在外頭走走,這樣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剛下過雪。”說著接過婆子手裡的斗篷自行披上:“你別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對了,小王爺可起了?”

  那婆子道:“小王爺昨兒夜裡進宮,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鳳娣搖搖頭,心說,這當王爺的也不容易,王爺有王爺的事兒,想想也是,就算當皇上,恐怕也不能隨心所欲,記得現代的時候,看過一個電視劇裡頭就說,皇上吃飯都不能回碗的,這也太坑爹了,合著富有四海的君王,頓頓都得餓肚子,這往哪兒說理去啊,不過,這跟自己沒關係,自己還是想想,年後怎麼把慶福堂開到南邊吧。

  落了晚,周少卿才回來,鳳娣打量他半晌,雖熬了一天一宿,臉上倒不見絲毫疲色,或許他善於隱藏,自己看不出來也有可能。

  鳳娣根本沒問他出了什麼事,鳳娣異常清楚。無論哪朝哪代,宮闈之事都是絕不能外宣的頭一等機密,知道了沒好處。

  不過鳳娣不問,架不住周少卿吃錯藥的非跟她說,周少卿也不是直接跟她說的,而是先問了她別的,鳳娣一時不差,摻合了進去。

  周少卿道:“聽說你余家有兩冊上古留下的醫書,能醫死人肉白骨。”

  鳳娣蹭一下站了起來:“這誰造的謠?”

  周少卿不免笑道:“你急什麼,咱倆在屋裡說閒話罷了。”

  閒話?鳳娣心道這可不是閒話兒,這要是傳出去,必定招禍:“世上哪有醫死人肉白骨的醫書,上古時期連書都沒有呢,哪來的醫書,豈不胡說嗎。”

  周少卿道:“這麼說,沒有嘍。”

  鳳娣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廝既說出來,定是十拿九穩的知道了,自己一味推脫,反倒顯得虛假,想到此,便道:“是有兩本醫術,是祖上傳下來的,上面不過一些解毒固本的方子罷了。”

  解毒固本?周少卿道:“你可研讀了?”

  鳳娣這大半年就沒幹別的,除了看藥書,就是這兩本醫書了,便點點頭:“略看過些。”

  周少卿站起來道:“來人,給姑娘更衣。”

  鳳娣就不明白,自己一句話怎麼就跑太子宮來了,從進了宮門這一路,鳳娣都沒敢抬頭瞎看,不過,想看也看不出什麼,這都起更了,黑燈瞎火的,除了房檐挨著房檐還能看見什麼,區別只是,皇宮的房檐兒複雜考究一些罷了,不過周少卿怎麼進宮跟回家似的,這時候了,都能叫開宮門,一路無阻的到了太子宮。

  周少卿低聲道:“在這兒等我。”

  鳳娣應了一聲,略用餘光看了看,不禁一愣,廊外的雪地里跪著七八個人,雪光中能看見烏紗帽的帽翅兒在寒風中亂顫。

  鳳娣不知道這些都是幹什麼的官兒,可看那意思也知道,不定跪多久了,一個個臉色都跟鬼似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

  鳳娣忽覺,當官的也不易,看著威風,真到了這時候人,還不如狗呢,正想著周少卿出來叫她進去。

  鳳娣這才跟他進去,一進去就先聞到一股子藥味兒,進了寢殿藥味更濃,鳳娣只覺周圍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饒是鳳娣極力控制,也不免有些冒汗,忽聽一個頗威嚴的聲音道:“少卿,這就是你說的人?”

  鳳娣聽得周少卿道:“書南還不見過皇上。”

  皇,皇上,鳳娣腿一軟跪在地上:“糙民給皇上扣頭,皇上萬歲萬萬歲。“

  那個頗威嚴的聲音道:“抬起頭來。”

  鳳娣忙道:“糙民不敢冒犯天顏。”

  皇上笑忍不住笑了一聲:“少卿一向不拘一格,倒不妨今兒找了這麼個守規矩的人來,恕你無罪,抬頭吧。”

  鳳娣這才垂眸抬頭,只聽皇上呀了一聲道:“倒好秀氣的模樣兒。”說著看了少卿一眼,才道:“聽著說你通岐黃之術,太子這病雖說拖了小一年了,可似昨兒這般,卻還是頭一次,你去瞧瞧,若治好了太子朕有賞。”

  鳳娣心裡都恨不得一腳踹死周少卿,這不上趕著給自己穿小鞋呢嗎,她懂個屁歧黃啊,她就看了兩本醫書罷了,要是她這樣都能當醫生,天下認識字的都差不多是郎中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可到了這兒,不看,肯定不行,上頭這老頭,鳳娣偷著瞄了一眼,不算老頭,保養的蠻好,不過那個威嚴勁兒可真不是吹的,也是啦,誰要是一句話就能殺人全家,都得威嚴。

  鳳娣硬著頭皮過去,杏黃錦帳內,閉目躺著一個男子,看年紀大約三十上下,杏黃被蓋到胸下,兩隻胳膊露在被外,穿著杏黃中衣,未戴冠,頭髮散在枕上,面如金紙,雙眼緊閉,雖昏迷了,手指卻微有抽搐。

  鳳娣心說,這能看出什麼來啊,便問旁邊兒的宮女:“太子殿下之前可有什麼症狀沒有?”

  那宮女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微微點頭,那宮女才道:“昨兒個半夜忽的嘔起來,嚷著肚子疼,說頭暈,看不清東西,忽而急喘幾口,咳出一口痰來便這樣了。”

  鳳娣道:“痰中可帶著血嗎?”

  那宮女點點頭:“帶著血的。”

  少卿低聲道:“你可瞧出了什麼?”

  鳳娣看了他一眼,心說,就是看出來什麼也不能說啊,就這些症狀,鳳娣倒是想起了一種,又問:“太子殿下常吃什麼藥?”

  那宮女忙道:“殿下久患頭風,太醫院王太醫開了個方子,吃了這大半年了,頗見效用。”

  鳳娣道:“可拿來方子給糙民一觀嗎。”

  皇上道:“拿給她。”

  不大會兒上來太監,遞給她一個方子,鳳娣一看,不禁暗暗點頭,果然跟她想的一樣,用了烏頭,這烏頭要說也對症,只一樣,這藥劇毒,當久煎方能去除毒性,若火候差些,殘留的毒性積在身體裡,一朝爆發,恐就是這個樣子。

  開方子的不見得是元兇,這太子宮裡熬藥的人,倒有可能是受了指使的,自來宮闈之間便你死我活,太子位為儲君,其他皇子若有想法,不害死他哪有希望,所以這下毒也不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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