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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娣笑道:“我是提醒你,擦亮眼睛罷了,得了,你既不識好人心,我也不管你的事兒了。”說著邁腳進了堂屋。

  清兒一見麥冬手裡那盆海棠就忙接過去道:“這可是從何處得來的,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碗口大的海棠花呢,大姑娘,大姑娘,你快來瞧,二姑娘給您送稀罕東西來了。”

  “什麼稀罕東西啊?”

  鳳嫣撩帘子出來,鳳娣道:“四通當的下頭人上好兒,送了幾盆花,周少卿就賞了我兩盆,我留了一盆,這一盆給你擺在屋裡,只當看個春景吧。”

  周少卿?鳳嫣愣了愣才回過味來:“你說的是四通當的周東家,那個什麼越王府的小王爺?”

  鳳娣點點頭:“正是他。”

  鳳嫣拉著她的手進了裡頭,坐在炕上才道:“你上回不說他回京去了嗎,怎又來了?”

  鳳娣道:“我哪兒知道啊,陰魂不散的,對了,後兒我得跟他去一趟兗州府。”

  鳳嫣唬了一跳:“這如何使得,他是男你是女,你們倆一塊兒遠遊,先不說合不合禮法,在一起吃住也不方便啊。”

  鳳娣擺擺手:“你是沒見過他,這廝根本不容人拒絕,算了,其實也沒什麼不方便的,他一個小王爺貴公子的,出遊肯定跟窮苦老百姓不一樣,吃住都應該不差,我謹慎些,無妨的。”

  鳳嫣道:“這些貴公子的心思咱還真猜不出,好好的非讓你陪著做什麼。”

  姐倆說了會兒話,鳳嫣忽道:“倒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這麼想著,明兒讓書齊瞧瞧他娘去,他娘先頭病的厲害,大夫說恐過人,這才把他挪到我這兒來的,雖說挪過來了,到底那是他親娘,他跟咱來又不一樣,你我的娘,自我們小就去了,縱有時候心裡頭想,也不過想想罷了,書齊的娘可還活著,娘倆又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乍一分開,心裡能不惦記呢,我聽婆子說,書齊夜裡睡覺的時候說夢話都叫娘呢,怪可憐見的,讓他見見,也能安下心來念書,你說呢。”

  鳳娣點點頭:“這些事姐姐瞧著辦就成了,如今余府里就剩下咱們姐弟三人,咱仨更該互相親,近彼此體諒。”

  鳳嫣倒是看了她兩眼道:“今兒我聽人說你帶著書齊出去了。”

  鳳娣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書齊既是余家人,就是我的親弟弟,我會照管他的。”

  鳳嫣道:“有你這句我就真放心了,我還怕你不喜歡他呢,對了,我給你又做了兩身衣裳,正好你拿去出門穿,記著跟那位周東家出去,切忌莫露出破綻,若給那人知道了,你的名節可就毀了。”

  鳳娣知道鳳嫣是為自己好,應了,轉過天帶著書齊去瞧了他娘,書齊娘這些年始終想著把孩子養大,送回余家來認祖歸宗,故此,即便有病也強撐著一口氣撐到現在,如今回了余家,書齊也認了祖宗,書齊娘這口氣一松,這多年積的症候就像沒了地基的房子一樣呼啦啦塌了。

  鳳娣還是兩個月來頭一回見她,比那時又瘦出一個人來,有氣無力的躺在炕上,臉上都嘬腮了,兩隻眼也烏突突的無神,倒是見著書齊,略有些神采,也是勉強撐著。

  鳳娣見娘倆對著掉眼淚,心裡頭過不得,想讓她娘倆好好說說話,扭身便要出去,不想卻給書齊娘喚住:“大公子,請慢走一步,聽奴家說兩句話可好?”

  鳳娣轉身看了看她,又看看書齊,回來站在炕邊上安慰她道:“你別胡思亂想的,既到了余家就什麼都有了,你這病也沒什麼,橫豎不過就是虛,回頭我讓忠叔給你送根兒參來,讓婆子熬了參湯,每日進上一碗,過不幾天就能好了。”

  書齊娘勉力笑了一聲道:“大公子不用如此安慰我,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恐過不去這一關了,我心裡倒也沒什麼牽掛,唯一就是書齊,還望大公子瞧在老爺份上多教教他,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鳳娣略皺了皺眉,心說這可不是好兆頭,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麼,書齊早繃不住,哭了個昏天黑地,她娘卻不理會,直直望著自己,眼裡的光芒異常微弱,卻分外執著。

  鳳娣知道她想說什麼,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好好教他,讓書齊成為一個能守住我余家的家業的好男兒。”

  那婦人急忙點點頭:“奴家謝大公子了,就是做牛做馬都難報公子的大恩,只得來生結糙銜環了。”

  這天夜裡書齊娘去了,喪事卻成了麻煩,書齊雖說有身份,是余家的二公子,他娘卻沒有,他娘是個挺悲情的人物,這一輩子都在等一個男人,為了男人活著,可這個男人最後,卻連她是誰都忘了,甚至,現在死了,連葬進余家祖墳的資格都沒有,牌位也絕不能進祠堂。

  且這麼個妾身未明的尷尬境地下,也不能發喪,好歹是二公子的親娘,就憑她給余家留下了一條根兒,也算大大的有功。

  忠叔最後說:“要不就葬在余家祖墳邊上兒,勉強靠著點兒邊兒,也別真成了孤魂野鬼。”其實依著鳳娣,就是把書齊娘葬進余家祖墳也不為過,可忠叔頭一個就會不同意,末了,鳳娣乾脆把書齊娘的喪事全權交給忠叔料理,她自己跟著周少卿去了兗州府。

  進了兗州府,本來鳳娣還以為得住個別院什麼的,畢竟是小王爺體面氣派得有吧,不想人直接住進了悅來客棧,雖說是天字號房,可就要了一間……

  ☆、第37章

  鳳娣真想不明白周少卿的大腦是什麼構成,住客棧就住客棧吧,要一間房是要鬧那樣兒,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她也沒必要問周少卿想什麼,直接跟夥計說:“再開一間,要單間。”

  夥計下意識瞄了前頭的周少卿一眼,為難的道:“這位公子,對不住啦,小號沒房了。”

  鳳娣抬頭看了看,整整兩層,怎麼也有幾十間房,剛進來的時候,外頭既沒看見馬車,裡頭也沒見客人,她都懷疑整個客棧就他跟周少卿,怎麼可能沒房,明顯是糊弄自己嗎。

  她指了指上頭:“這些屋子都有客了?怎麼我沒看見人呢?”

  夥計嘿嘿一笑道:“瞧公子說的,小的有多大的膽子,敢糊弄公子啊,也不瞞公子三天前,咱這房就訂出去了,一包包了半個月,咱做買賣的得講個誠信吧,就算人家不來,咱也得給人留著啊,您這間是昨兒剛騰出來的呢。”

  鳳娣道:“照你這麼說,我們跟前的小廝,車把式就沒地兒住了?”

  那夥計道:“上房是都訂出去了,後院裡臨著馬棚子還有幾間屋,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鳳娣點點頭:“既這麼著,給我開一間,我不挑,能住人就成。”

  夥計愕然,看向周少卿,周少卿臉一沉:“怎麼著,寧可住馬棚,也不樂意跟爺一間。”

  鳳娣笑道:“周東家是不知道,我這人睡覺沒行市,咬牙,放屁,吧嗒嘴不說,還好踢人,那天跟我家二弟在一處里睡,晚上我這兒一撒歡,硬把我家二弟從床上踹了下去,得虧地上鋪著氈毯,不然真摔壞了,我都沒法跟我去了爹交代,您說我有這麼個撒夜症的毛病,真把周東家給踹個好歹兒的,便您大人大量的不怪罪,我這兒可也擔待不起啊。”

  噗……牛黃險些沒笑出來,心說大公子這可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周少卿看了半晌,哼一聲道:“倒是要謝你替爺著想了。”說著一甩袖子上樓了,許貴兒忙跟了上去。

  鳳娣看了眼呆愣的夥計:“還看什麼?給本公子開房去。”“得咧,只公子不嫌棄就成。”引著鳳娣去後院了。

  許貴兒跟著周少卿上去,伺候著淨面換了衣裳,又拿了帶出的茶讓小夥計兒沖了送上來,遞到主子手裡,度著爺的臉色,道:“爺還生氣呢?”

  周少卿放下蓋碗,掃了他一眼:“生什麼氣?”

  許貴兒吶吶半天才道:“不是,那個大公子……”

  周少卿笑了一聲:“信著跟這丫頭生氣,爺早不氣死了,這丫頭腦有反骨,偏又生了個油滑性子,想收服不易,不過這才是樂趣所在,要是爺一伸手就是爺的,還有什麼意思,倒是這麼著方得趣。”

  許貴兒愕然,心說,合著小王爺這就是自找不痛快,說的也是,就憑小王爺的地位,要什麼樣兒的女人沒有啊,巴巴的找這麼個能折騰不順溜的做什麼,指定是有了新樂子唄,不然也不能這麼著。

  總歸是主子們的事兒,跟他們這些當奴才沒什麼干係,他們就在一邊兒瞧著伺候著就得了,想著也不問了,讓下頭跟著的人,把帶過來的被褥拿進來鋪在床上,拿出爺要瞧得書放在窗邊兒的桌子上。

  一抬頭就見爺正往窗戶外頭瞧,許貴兒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見後院裡的大槐樹下頭,擺上了一張桌子,兩個板凳,余府哪位大公子跟牛黃一邊兒一個坐哪兒,手裡舉著個圓不隆冬像個大餅式的東西,正吃的分外香甜。

  從冀州府出來,這一路鳳娣跟周少卿吃住在一起,兗州府之前,跟鳳娣預料的一樣,即便沒有她想想中的別院,吃住的條件也絕對夠星級標準,周少卿這個人,一看就是從娘胎就沒受過什麼拎巴的類型,吃穿住行,即使在外面,也一樣講究。

  可這有的時候,講究過了也沒意思,現代的時候,鳳娣出去旅遊,最喜歡逛的是街邊的小店,最喜歡吃的是各種小吃,對於大餐,她當然也愛,可要是頓頓都是大餐,就失去了出來的意義。

  鳳娣一直覺得,一個地方的小吃最能反映這個地兒的風土人情,也是這個地兒的精髓,之前跟著周少卿,每到宿頭,早有人安置好了,她也就隨大流,既然現在分出來,她就照著自己的想法來了。

  雖說住的地兒差點兒,其實也沒太差,至少在鳳娣的忍受範圍之內,二月里跟賈師父去進藥,有時候錯過宿頭,就會借住在老鄉家裡,柴火棚子都住過,更何況這兒了。

  客棧後頭的小院很是清淨,是掌柜的一家平常住的,另劈成一半當馬棚,馬棚旁邊兒蓋了四間屋,不大,也沒什麼擺設,就盤了個炕,兩條板凳一張桌子,其餘什麼都沒有,還算乾淨,雖然有些窄巴,可院裡敞亮,且種這一顆大槐樹。

  近晌午頭上,日頭正大,樹蔭下頭倒分外涼快,鳳娣在樹蔭下立了一會兒,只覺涼風習習,說不出的舒服,就讓牛黃把屋裡的桌子板凳搬出來,沏上一壺去火的藥茶,弄兩個粗瓷的大碗來,倒了晾上,就問夥計:“你們這兒有什麼特別的吃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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