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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嫣急的不行,剛要過去,卻給鳳娣一把拽住,低聲道:“再等等。”鳳嫣不明白的看了眼鳳娣,雖不知她要幹什麼,但心裡知道,鳳娣的話總不會錯。

  當娘的自然不能看著孩子被人這麼著,那婦人忙撲過去,把孩子奪回來護在懷裡,王氏卻不依,一邊兒撕扯一邊罵,罵的別提多難聽了。

  鳳嫣都傻了,在她的記憶力,即便太太總是冷淡淡的,不怎麼理會她跟鳳娣,禮數上卻還算過得去,可眼前這個人卻像一個瘋婦,扯著那婦人打罵的樣子,頗有些猙獰。

  王氏真恨到了極致,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忍著,忍著,從嫁進余家那天就開始忍著,忍著婆婆的挑剔,忍著丈夫的冷落,忍著下人的慢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麼嫁到余家來的,因為余家的藥船燒了,沒了周轉的銀子,餘慶來才娶她,跟她這個人沒有任何關係,就是為了她陪送過來的那兩萬兩銀子,能救余家的急,能解余家的難。

  餘慶來不喜歡她,一個月也不來她房裡一次,甚至對她的丫頭,都比對她好,她的公婆也瞧不上她,嫌她沒本事,嫌她管不了家,底下的人,面兒上都叫她一聲少奶奶,背過身兒就嚼她的舌頭。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忍過來的,卻到底過來了,余家上下再瞧不上她,也沒用,她生了南哥,余家唯一的子嗣,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餘慶來再不待見她,為了兒子也要過來她屋裡,公婆再嫌棄她,對南哥兒也是真心呵護疼愛。

  她熬出來了,終於揚眉吐氣,靠著南哥,她這一輩子都不用再忍著了,哪怕南哥去了,她也能過繼個孫子,慶福堂還是她的,余家還是她的。

  卻怎麼冒出來一個子嗣,不,不可能,這一定是騙子,這一定是假的,她不信,不信。

  王氏伸手去奪婦人懷裡的孩子,她的力氣奇大,縱那婦人把孩子緊緊護在懷裡,也給她尋著機會奪了過去。

  王氏奪過孩子,臉色更加猙獰,一伸手掐在孩子的脖子上,嘴裡喃喃的道:“我掐死你,掐死你,你個孽種,孽種……”

  那婦人急忙過來掰她的手,一邊掰一邊道:“齊兒不是孽種,是老爺的血脈余家的子孫,你放手,放手……”

  終是掰開了王氏的手指,把孩子救了下來,那孩子咳嗽兩聲,驚恐的望著王氏,王氏還要過去,忠叔卻挺身擋在娘倆前頭,沉聲道:“太太要做什麼。”

  王氏仿佛剛清醒過來,定定看了余忠半晌道:“他不是余家的子孫,他是孽。”

  余忠道:“事情還沒問清楚,即便不是,也不該太太動手,更何況,即便不是,也是一條性命,太太想掐死這孩子不成。”

  王氏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坐子椅子上,忠叔這才轉身看向那孩子,伸手想摸摸孩子額頭上的傷,那孩子大約是怕了,嚇得一縮,縮到他娘懷裡,那婦人哄了半天才勉強露出頭來。

  忠叔懷裡掏出止血散,給孩子抹在傷口上:“別怕,只你娘把話說清楚,就沒事兒了。”說著看向那婦人:“干係到余家的子嗣,也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需當有個憑據。”

  那婦人愣了愣:“那年爺在我家住了一個月,便有了書北,爺雖不知,卻也留下話來,說若有了孩兒,男孩就叫書北,女孩兒就叫鳳娉,說轉過年,便使人來接奴家,不想這轉過年就是整整七年,奴家生下了書齊,本想尋來冀州,讓孩子認祖歸宗,奈何我爹病臥在床,直到年前,我爹去了,料理完我爹的喪事,這才尋了來,路上走了兩個多月,才進了冀州府,打聽著余府的門尋過來的,爺走的時候,只留下這麼一句話,沒有憑證。”

  忠叔不禁為難了,這沒憑證可怎麼好,鳳娣這時開口道:“你仔細想想,我爹可留了什麼東西?”

  那婦人忽的想起什麼,把自己背上的包袱拿了下來,放在地上打開,從那幾件舊衣裳裡頭摸出一個銅質的鈴鐺來,有些遲疑的遞給忠叔:“這是爺的東西,臨走忘在家裡的,能算憑證嗎。”

  看見那鈴鐺,忠叔愣了愣,把鈴鐺接在手裡仔細看了又看,眼淚唰就落了下來,轉過身跟鳳娣道:“公子想必知道,咱余家祖上就是個跑江湖的郎中,公子別瞧這鈴鐺平常,卻是祖宗吃飯的傢伙,後咱余家創下了慶福堂,雖說不用再指望這個吃飯,卻是咱余家的根本,一代一代的傳下來,舉凡余家掌事兒的都有這麼一個鈴,是意在告訴余家的子孫,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余家根本,就算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有這個鈴,與人瞧病,也不至於餓死,老爺這個鈴,七年前去關外一趟回來就不見了,老奴還只當丟了,卻不想是落在了這裡,公子瞧,這鈴最裡頭,刻著老爺的名諱呢,照著日子算,這孩子的確是咱余家的血脈。”

  鳳娣看了看那鈴鐺,果然最裡面用極小的字刻著慶來,王氏仿佛冷靜了下來,半天沒言聲,這時候卻冷聲道:“一個鈴鐺如何做的准,若她尋了工匠,要一百個也有,至於老爺的名諱,可著冀州府誰人不知,只若有心,略一掃聽就能知道,刻在鈴鐺里也尋常,就憑這麼一個鈴鐺,就說是余家的血脈,豈不是過於糙率,這血脈香火可輕忽不得,若弄錯了,你余忠能擔待的起嗎。”

  這真是要刻意為難了,說白了,就是不想讓這娘倆進余家的門,也是,這娘倆進了余家,等余書南一死,王氏這個光杆兒太太又算什麼呢,故此,就算明知道這孩子是余家人,也得咬死了不認。

  卻這事可由不得她,鳳娣目光閃了閃,走過來問那婦人:“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或者我爹跟你說過什麼話兒,你記得多少,就說多少,只要是實話,說什麼都行,再有,我爹也不可能就一個人,身邊兒就沒跟個隨從什麼的?”

  那婦人看著鳳娣道:“爺身邊兒跟著的夥計是余安。”

  鳳娣心裡嘆了口氣,竟是余安,這可是死無對證了:“還有什麼?你再底細想想。”

  那婦人低下頭很久,忽的抬起頭來:“奴家想起來了,爺病在我家,寫了張方子,讓我爹去藥鋪抓藥,卻寫了三張,交代我爹去三個藥鋪子裡抓,回來合在一起熬的,後來我就問爺,明明是一個藥方,做什麼要分三回抓,爺說,那是余家的祖傳秘方,絕不能給外人瞧去的,說,若是在冀州城也不用如此費事,只買了余家的逍遙散回來,吃上兩天就能好,奴家就問逍遙散是什麼,爺給奴家說了個湯歌兒,奴家倒是記下了。”

  說著,低頭摸了摸孩子的頭:“書齊,娘教過你的那幾句話,是什麼,可記得嗎?”

  那孩子怯怯的看了他娘一眼,小聲道:“小柴胡和解供半夏人參甘糙從,更用黃芩加姜棗少陽百病此為宗。”說完了,抬頭看向他娘:“娘,我背的對不對?”

  那婦人擦了擦臉上淚,點點頭:“齊兒真聰明,一個字都沒背錯。”話剛說完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那孩子撲到她娘身上,大哭了起來:“娘,娘……”

  鳳娣一愣,急忙去探婦人的鼻息,又拿過婦人的腕子摸了摸,鬆了口氣道:“別怕,你娘只是暈過去了,你跟姐姐說,你們多久沒吃飯了?”

  那孩子臉色暗了暗:“我昨天早上吃了半塊餅,我娘什麼都沒吃。”

  鳳娣摸了摸他的頭:“麥冬沖碗溫糖水過來,另外讓灶房下兩碗雞絲麵。”麥冬應一聲出去,不一會兒端了碗進來,跟清兒兩個給那婦人灌了下去,婦人睜開眼看著鳳娣,低聲道:“謝謝大公子。”

  鳳娣搖搖頭:“以後就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

  余家的秘方鳳娣是瞧過的,尤其這個逍遙散,她記得分外清楚,雖說這個湯歌,有些過於簡單,還要加減幾味藥,才是余家真正的逍遙散,到底主藥是對的,這已經足以能證明,這個孩子就是她爹的兒子,根本不用再糾結其他,只這孩子是余家的血脈,對於余家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鳳娣站起來,看向王氏,王氏的一張臉白的再無一絲血色,扶著春桃的手,緩緩站起來:“我去瞧瞧南哥。”她的步履有些蹣跚,明明還不到四十,從後頭看去,卻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

  鳳娣看了看那娘倆,跟忠叔道:“選個日子開祠堂吧,書齊也該認祖歸宗……”

  作者有話要說:聲明一下,小柴胡湯很平常,只不過為了情節需要,寫的神奇了一些,親們別較真啊……

  ☆、第34章

  好容易料理完這娘倆,鳳娣剛想問問鋪子裡的事兒,牛黃跑進來道:“大公子,四通當的周東家來了,奴才想著這兒不方便,把周東家讓到書房裡待茶去了。”

  鳳娣一皺眉,心說,這周少卿倒是消息靈通,自己這兒剛進門才多會兒,他就來了,鳳娣琢磨,他又想做什麼。

  牛黃瞧著公子的臉色,低聲道:“大公子您看……”鳳娣道:“我這兒剛進門,衣裳都沒換,這麼出去待客失禮數,你去跟周東家說,就說我正沐浴,不定要多半天呢,不如請他先回去,明兒我親自登門拜訪。”說著進了內院。

  二姑娘的習慣,不止麥冬,舉凡二姑娘院裡伺候的人,如今沒有不知道的,從外頭回來第一件事便要沐浴更衣,不管多晚都一樣,大冬天都天天如此,更何況如今都開了春。

  鳳娣前腳邁進余府大門,後頭的熱水就燒上了,等鳳娣進了院子,廂房裡早都預備好了,知道二姑娘洗澡不讓人服侍,麥冬就立在外頭,備著二姑娘有事兒吩咐。

  鳳娣跟著賈青走了十幾天,路上雖有落腳之處,可人多眼雜,哪能洗澡,只能髒著,虧了天不熱,沒怎麼出汗,這要是趕上三伏天,十幾天不洗澡,那味兒還不得聞著風臭出十里地去啊。

  鳳娣脫了外頭的袍子搭在一邊兒,低頭看了看鳳嫣給她做的軟甲,肩上墊了硬襯,蓄了一層棉絮,穿在裡頭,外頭袍子一套,寬肩平胸,倒真像個男人,比裹胸強多了。

  鳳娣把軟甲卸下來,脫了裡頭的中衣,就是水粉色肚兜,鳳娣還挺喜歡這東西的,雖說比起現代的胸衣,功能性差多了,可穿在身上,說不出的性感,只可惜她現在的身材距離性感有點兒遠。

  她的肚兜大多是出自麥冬跟鳳嫣之手,或許也有二姑娘這位本主做的,她也分不清,但她不會做就是了,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她實在做不來。

  有時候想想,得虧穿到了余家,能讓她有點兒事干,要是真成了大家閨秀,成天讓她繡花做鞋的,先不說露陷的問題,悶也能把她悶死,所以說,這人各有所長,沒必要論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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