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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皇帝是圓滿了,帝後卻爭執起來,萬歲爺問皇后娘娘:“你來生許了他,把我置於何地?”皇后娘娘道:“今生還未過完,誰還期望來世如何,不過就是了他一個心愿罷了。”

  萬歲爺冷冷的道:“你了了他的心愿,我呢,我在心裡不過如此罷了,宛若,你的心真冷,我便是捂了這些年都沒熱。”

  平日裡都是萬歲爺千百個小心的哄著陪著,皇后娘娘哪受過如此冷言冷語,惱上來道:“我的心就是冷的,誰讓你捂來著了,你是大夏的皇帝,合該著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後宮裡也不是沒有,你尋個中意的捂去唄,在我這裡說這些作甚,好沒意思。”

  皇后娘娘一頓搶白,倒把萬歲爺的氣真勾了上來,萬歲爺臉一沉道:“既然宛若知道我是皇上,可知你假傳聖旨,犯得何等大罪?”

  以皇后娘娘的性子哪會兒服軟,咬咬唇直愣愣的頂過來:“何等大罪,律條上寫的明明白白,滅九族的罪,臣妾領罪。”說著,竟跪在地上。

  周敬當時在外頭聽著,身上一陣陣發顫,這麼鬧下去,可不真鬧出大事了,萬歲爺氣的臉都青了,最終說了句:“你不過就仗著我的不舍罷了,傳朕旨意,皇后出言不遜違逆聖意,罰在未央宮閉門思過。”說完,氣哼哼挪出了未央宮。

  周敬嘆口氣,實在覺得這場架吵的有些莫名其妙,若是皇后娘娘那邊能屈尊過來俯就一下,稍微說上兩句軟話,萬歲爺便是有再大的氣也化了。

  他偷著讓人給皇后娘娘身邊的崔嬤嬤遞了信,不知怎的被皇后娘娘聽見了,皇后娘娘道:“皇上下了聖旨,臣妾就得閉門思過,哪也不去。”一竿子給撅了出來,平常千好萬好,這一爭執上來卻活脫脫兩個小孩子。

  周敬躬身入內道:“萬歲爺該傳晚膳了。”承安抬起頭來看了他老半天,周敬才道:“未央宮那邊傳了話來,晚膳娘娘只進了半碗魚翅羹。”周敬的話剛說完,就見萬歲爺臉色一沉道:“她一向嘴挑,想是那幫奴才見我挪出來,便不如往日精心了,去傳御膳房的總管過來。”

  周敬忙讓小太監去叫,不大會兒功夫,御膳房的總管太監戰戰兢兢進來跪在地上,回說:“晚膳是皇后娘娘最喜的膳食,皇后娘娘卻推說吃不下,只進了半碗魚翅羹,小的不敢不精心伺候主子。”說著,望了周敬一眼。

  周敬使了個眼色,劉總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忙道:“皇后娘娘問了奴才,皇上可吃了?奴才便說皇上三頓御膳都沒動分毫,皇后娘娘吃了一半的魚翅羹便擱下了。”

  承安臉色略緩,揮揮手道:“你下去吧!”待劉總管退下去,承安站起來道:“朕乏了,出去走走,旁的奴才都不許跟著。”說著,出了御書房,逕自往未央宮方向去了。

  周敬不禁鬆了口氣,吩咐手下的小太監:“把皇上的東西仔細收好了,一會兒挪回未央宮去。”他徒弟小聲道:“師傅,萬歲爺可還沒下旨呢,咱這就收拾東西,萬歲爺回來一瞧,不得砍了奴才的腦袋啊!”

  周敬沒好氣的拍拍他的帽子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得動腦子,這兒不是吃飯的傢伙,萬歲爺只要進了未央宮的門,哪兒還出的來,快收拾,再耽擱打你一頓板子。”說完,忙遠遠跟著萬歲爺過去了。

  承安進了未央宮,讓門口的太監宮女不許出聲,直接進了內殿,剛到隔扇門外面,就聽裡面崔嬤嬤的聲音道:“娘娘,不是老奴犯上,這事原是娘娘的不是,萬歲爺心裡哪有什麼旁人不就娘娘一個,萬歲爺想著跟娘娘生生世世呢,娘娘可好,許了旁人,萬歲爺便氣上來說兩句,娘娘聽著便是了,非得頂回去,如今落得兩邊都不順當,豈不鬧心。”

  又聽宛若道:“前兒我從御花園那邊過,可巧就看見他笑模笑樣兒的瞧著一個宮女,我想著他一準是瞧上旁人,厭煩我了,尋了這個由頭來跟我生分,我便是不如那女子生的好,如今又生了孩子,在他眼裡早不知成什麼樣兒了,來世如何,來世我情願不做女人了,我要當個男的,然後娶一大堆女子進門,保佑他成個女子,讓他也嘗嘗我現在的滋味……”

  “嗤……”承安不禁笑出來,邁步走了進去,崔嬤嬤一瞧,忙躬身退了出來,暖閣里只留下帝後二人。

  宛若一看承安進來了,站起來氣哼哼的進了裡頭寢殿,承安也跟了過去,揮揮手,寢殿的宮人散了出去。

  宛若坐在床邊上,扭著身子不理他,承安坐過去,手剛上去卻被她一下甩開:“你也不要跟我好一陣歹一陣的,我知道你是瞧上那個宮女了,你想去就去,不用在我這兒使性子。”

  承安扳過她的肩膀低聲哄道:“那個宮女是園子裡種花的,御花園的總管跟我說她種的jú花最好,我想著你一向喜歡jú花,就問了她兩句,你便吃起這樣沒影兒的醋來,我何嘗能瞧上旁人,你還不知我的心嗎?”

  宛若臉一紅,仔細想想,那日的確沒看見什麼,想是自己誤會了也未可知,卻存著彆扭,跟他吵了一架,說起來,著實自己的錯大,可她一貫不認錯,因此,知道自己錯了,也咬著唇不吭聲。

  承安不禁恨上來,伸手掐了她的臉一下:“真真你就是我命里的魔星……”說著伸嘴去親她,手探到腰間扯開絲絛,抱著她滾到床榻里……

  周敬跟崔嬤嬤在外面聽著,裡面的響動,不禁相視一笑,都鬆了口氣,可算雨過天晴了。

  第89章趙睎番外

  第一次見到宛若是在長長的宮廊上,她穿著一件大紅羽緞的斗篷,眉眼卻不算多好看,還沒我宮裡的宮女漂亮,但她卻是第一個敢抬頭看我的丫頭。

  她的個子不高,看著我的目光里,我頭一次讀到了不屑,她不怕我,一點兒都不怕,她拿過我手裡的彈弓,對著樹杈打過去,鳥窩就掉了下來,把彈弓扔回我的手裡,小下巴仰的老高,她說:“什麼時候你練成我這樣了,再找我玩吧!”

  當時就想好有趣的丫頭,那麼鮮活可愛,忽然又覺得,她身上的大紅羽緞斗篷,映著廊檐上未化盡的殘雪,比誰都好看。

  這丫頭生的雖平常,可看長了卻越看越好看,我知道她厭煩我,顧及到我皇子的身份,卻又不得不忍耐我,我那時顧不得她厭不厭煩,後來想想,那時候還沒喜歡上她吧!只不過是新奇,在寂寞無聊的宮裡發現了一個新奇有趣的玩具。

  什麼時候真正喜歡上她的,大概是在深山的地窖里,在野外冰冷的雪洞裡,我看著他狡猾的騙過那兩個該死的狗男女,計劃著逃出去,我當時發著熱,渾身都沒力氣,我以為以她對我的厭煩,定會丟棄我自己逃跑,可她卻拉著我一起逃了,我那時就暗暗發誓,我要一輩子對她好。

  那是另一個宛若,不是平常裝正經的大家閨秀,她有勇有謀,堅強果敢,令我們在絕境中求生,可是在她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也會害怕,害怕的放聲大哭,那樣的宛若,讓我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事實上,宛若絕少哭,有生以來,我就只見過那麼一次,後來即使蘇家滿門下了大獄,都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不,承安死的時候她哭了,雖然我沒看見,但她肯定哭了,承安是她心尖子上的弟弟,親弟弟,卻是隔了母的,這樣的兄弟姊妹在宮裡我有很多,可每一個都恨不得你死我活,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爾虞我詐,哪還會顧念什麼兄弟姊妹的情份,即使是一母同胞的也是兩樣心腸。

  可宛若跟承安不同,他們從小同寢同食的長大,他們之間比姐弟更親更近,彼此不用說什麼,就知道對方的心意,後來我知道,這叫心有靈犀,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跟柳彥玲經常嫉妒的看著他們,卻無法插進她二人之間。

  宛若幼時定親,定的是柳彥玲的大哥柳彥宏,知道這個的時候,我才不大,對男女情事更是一點不懂,即便如此,我也彆扭了許久,總覺得,柳彥宏要搶走我的宛若,因此,總尋他的麻煩。

  他是八哥的伴讀,在宮裡太學裡常常見面,他忌諱我是得寵皇子,即便被我欺負的狠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他不喜歡宛若,我想,他肯定不知道宛若是個怎樣的女子,所以不喜歡,他喜歡宛若的姐姐,也是承安的親姐姐宛如,宛如長的很美,是那種宮裡都少見的美人,但僅此一個皮囊罷了,有甚稀奇。

  隨著宛若的婚期日近,我越發焦躁,我看柳彥宏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後快,我心生一計,同承安柳彥玲合起來,使得宛若跟柳彥宏退了親事,我知道柳彥玲是為了承安,當時卻不知道,為什麼承安也要幫我。

  宛若的婚事退了,她也不是我的,賢妃一死,王家一族迅速衰敗,為了保住最後根基,宛若許嫁王叔睿親王,睿親王風華無雙,卻冷漠淡然,我以為王叔會拒絕,後來才發現,即便冷漠的王叔也為宛若傾倒。

  他看的宛若的目光很不一樣,那麼溫柔,那麼憐惜,他拒絕父皇讓他納宛若為妾的提議,堅決娶宛若為王妃,最終父皇賜婚,我那時瘋了一樣找到宛若質問她,她卻冷冷的道:“我的命從來不由自己,嫁給誰也不是我說了算,你問我作甚?”她說出的話跟一把冷刀一樣插進我的心口裡,令我通體生寒。

  南北開戰,正在用兵之際,父皇讓我娶彥玲為妃,大婚那日我大鬧霜雲殿,差點掐死柳彥玲,我當時真恨不得掐死她,她占了我留給宛若的位置,我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王叔跟我說:“如果還想宛若安生,就不要再鬧了。”我聽不進去,我只有一個念頭,我喜歡宛若,她是我的,她是我一個人的,誰搶都不行。

  我執著的結果是蘇家滿門下了大獄,我在髒污的牢房裡問宛若:“如果我拋棄所有,你會不會跟我走?”我不要江山,不要榮華富貴,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她一個還不成嗎?宛若給我的答案仍是拒絕。

  後來想想,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給過我一絲希望,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自以為是的喜歡著她,卻總帶給她一個接一個的劫難。

  清江一戰,北辰落敗,南夏穩操勝券的前提下,竟要求和親,願結秦晉之好,而南夏使臣,在金殿上展開宛若的畫像之時,我跟王叔都知道,我們都沒機會了。

  宛若封和慧公主遠嫁和親,一夕之間,她變成了我的妹妹,世事無常,瞬息萬變,霜雲殿內一曲山高月小,訴盡我此生衷腸,山越高月越小,當我爬的越高,以為能夠到我的月亮了,月亮便又遠又小了,甚至遠到我目不能及,只能在心中囤積著思念,如荒糙,遇風便瘋長起來,直至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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