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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仔細端詳她半響:“聽著我跟定南王剛在的話了?”宛若沒點頭卻嘆口氣:“當皇上挺好的,當皇后就不大好了,若是你真娶了後宮三千,我這個皇后哪還有清閒可尋?”

  仿佛說的玩兒話,眼睛卻一瞬不瞬盯著承安,她的心眼一向多,這話拐了彎說出來,他哪會不知她的意思。

  想到此,承安笑了:“若若,我應過你的事,天無棱,天地合,都不會失言,任後宮三千,我只取一瓢,若若可放心了。”宛若笑了,笑的異常燦爛,自己這是什麼好運氣,竟讓他攤上這樣一個男人,她不矯情,她很自私,點點頭,道:“放心了,若有一天,你有別人了,這個皇后我便也讓賢。”

  ☆、十一即位

  北辰昭文帝三十三年秋,趙睎剛進養心殿就聽見從裡面寢殿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趙睎不禁皺皺眉,看來父皇的病又重了。

  “臣參見太子爺”昭文帝三十二年廢原太子,改立辰王趙睎為太子,三十三年春,昭文帝染疾,雖有國手御醫,依舊未見起色,便令太子趙睎監國,卻大出群臣意外,原本哪個荒唐的辰王,監國之後卻忽然變了個人,勵精圖治,分外勤勉,於政事上,頗有建樹,倒是令上下群臣都信服了。

  趙睎微微抬手,邁步進了裡面寢殿,明黃帳子攏起,龍榻上趙璣靠臥著,臉色蠟黃,不時就猛烈咳嗽一頓,入了秋越發不好,今日還說好了些,見這情況,也沒見好多少。

  見趙睎進來,趙璣倒是露出一個笑容來,趙睎到了近前:“父皇今日覺得可好些了?”“好不好的,不過就這樣,外頭那幫御醫平日都能的緊兒,真到了用的時候,沒一個中用的,再說朕的病自己知道,不過就拖日子罷了。”

  趙睎忙道:“父皇是萬歲天子,如今正值鼎盛春秋,說這些晦氣的話做甚?”“晦氣話?咳……”趙璣咳嗽幾聲,趙睎急忙接過蘇德安遞過來的水,服侍趙璣喝了下去,才好了些。趙璣喘了幾口氣道:“什麼萬歲?這樣的鬼話不過是騙人的,別說萬歲,活過百歲的都鳳毛麟角,你也不用安慰朕,見到你如今這樣,朕心甚慰。”

  忽然瞄了眼他身後:“今日青若怎的沒跟來?”十一目光微閃:“有些雜事絆住了,便沒跟兒臣一起過來。”趙璣點點頭:“比起宛若,她倒更似冰月,那摸樣兒,那性情……”

  趙睎微楞了一下,怪不得父皇每次見到青若臉色都頗柔和,原來記掛著賢妃昔年的情份。“太子妃快生了吧!聽御醫說就在這幾日,她肚子裡是個男胎,她倒有些福氣……”

  趙睎從養心殿出來,小春子審度著主子臉色,試著道:“太子爺是不是該去霜雲殿……”話沒說完,就被趙睎she過來的目光打斷:“收了她多少好處,值得你這般三番兩次替她說話兒,你這差事難不成是當膩歪了?”

  小春子忙噤聲,退後一步,小春子其實暗暗苦笑,這話真是主子冤枉他,太子妃那邊的好處是沒少給,可他真是一根針兒都沒拿過,太子妃從地根兒起,就不得主子的心,可後來不知怎的,就使了個手段出來,只一宿,便得了孩子,又是個男胎,且是正經太子妃所出,這出身地位都在哪兒擺著,趕明兒一落地,不管太子爺稀不稀罕,那都是正經的世子,因此總這麼僵著又有什麼意思.

  再說,如今那想頭恐也該沒了,南夏帝後之間那都傳成了南北美談,說起來真稀奇,雖說知道蘇姑娘不尋常,可也沒想到是個這般厲害的女子,到了南夏才多少日子,就把那南夏新帝圈在裙角下,這都快兩年了吧,聞說南夏後宮依舊空置,除了和慧公主這位皇后,偌大後宮竟連個嬪妃都沒有,真邪門了。

  即便當初蘇姑娘嫁給自家爺,也到不了如今這般地步,這已經不是寵了,且聽說南夏帝後心意相通,日不離,夜不分,若得良人若斯,還有什麼不足的,因此,自家太子爺就是惦記也是白惦記。

  不過,自跟蘇姑娘酷似的蘇側妃進宮後,倒真跟變了個人似的,收斂性情,勤於朝事,夜裡留宿側妃的沐雪齋卻也沒幾回,大多數都在別的侍妾處,卻讓人猜不透。

  趙睎邁步向御書房走去,剛到廊下,就見柳彥玲身邊的掌事嬤,嬤匆忙過來撲通跪下:“太子爺,太子妃要生了。”趙睎卻皺著眉淡淡道:“既是要生了,該去請宮裡管生產的嬤嬤跟太醫,上我這兒來有什麼用?”

  嬤嬤愣了一愣,大著膽子道:“太子爺便是不憐惜太子妃,太子妃肚子裡可是世子爺……”話沒說完就被趙睎眼中凜冽的冷光嚇的噎了回去。趙睎卻哼了一聲:“世子爺?那就讓她好好的生下來吧!”

  說完,拂進了御書房,理都沒再理那嬤嬤。那嬤嬤嘆口氣迴轉了霜雲殿,太子妃即便刁蠻些,可她一邊瞧著,對太子爺那真是實心實意的,再說,還有小時一起的長大情份呢,按理說,怎樣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成婚那麼久,還是個清白身子,擱誰不著急,使喚點文手段出來也尋常,尤其在這宮裡,為了聖寵,什麼招兒沒人使過,太子妃不過用了點迷情藥罷了,何至於就越發厭煩了,甚至連瞧一眼都不樂意,不是柳府如今正得勢,這太子妃的位子,說不準都保不住了。

  趙睎進了御書房,從最下面的匣子裡抽出一份密報打開,不過寥寥幾行字,看在趙睎眼裡,卻跟一刀一刀割他的心一樣疼:“宛後於立秋日病倒未央宮,帝甚憂,速傳太醫入內,知是喜脈,遂狂喜不禁。”

  趙睎三兩下撕了那張密報,在燈下燃了,放在那邊銅盆子裡,忽覺心煩意亂,自己這樣日夜惦記著,她倒好,竟在那邊生兒育女起來,可曾想過他,可還記得他們舊時的情份,或許早已把他忘了,可他忘不了。現在想來,就是那年深山雪洞裡那一夜,雖饑寒交迫,生死難料,卻是他最歡喜的時候。

  “稟太子爺,太子妃順利產下世子爺,母子均安,皇上已然得知,賜名衍”趙睎不怎麼耐煩的揮揮手,小春子暗嘆一聲退了出去,剛退到隔扇門外,就見蘇側妃立在那裡:“奴才見過蘇側妃。”

  蘇青若擺擺手,帶著身後的福兒走了進去:“青若參見太子爺。”趙睎抬頭,琉璃燈影兒里,她穩穩站在哪裡,笑顏如花,令趙睎稍怔了一下,才回神:“夜了,秋風甚寒,你身子不好,便好生歇養著才是。”

  “好生歇養?”青若不禁微微苦笑,被錯認成蘇宛若,已經成了習慣,當初那種淡然的心態,如今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日夜相伴,她便是個泥雕木塑的也已動心動情,更何況,她不過一個血肉之軀的小女子,顛沛流離多年,什麼男人沒見過,可趙睎卻那麼不同,他心裡惦記著蘇宛若,她的妹妹,雖一字之差,卻謬之千里。

  他在她身上來消磨他胸中的相思之苦,一開始她不過就是個傾聽者,還能維繫住自己那顆冷靜淡然的心,可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越來越厭煩當這個替身,他大概不知道,她的身子向來好,苦裡熬過來的,沒有一副康健的身子,她早就死了,可他總是這樣小心著,這份小心,分外諷刺。

  蘇青若扭身從福兒手裡端過粉彩福壽碗,輕聲道:“秋日易生燥火,妾妃剝了蓮子和著川貝冰糖熬了湯羹,最是清火潤肺,皇上哪兒送去了一盞,這一盞便給太子爺送來了。”

  趙睎接過吃了一口,便放下:“你嫡母的病如何了?”蘇青若忙道:“勞太子爺惦記了,前日裡送了信來說好多了,老太太那邊這一臥床,嫡母一急,便勾起了舊疾來,太醫去瞧過後,吃了幾劑藥便無大事了,倒是老太太那邊,聽說不大好呢?”

  趙睎皺皺眉:“小春子,你去把上月里供上的那根參,送去王家,早晚熬上一盞參湯,想來這個年是能過去的。”

  小春子忙應了一聲,讓人去取來,自己帶著個小太監親自去送,心裡又不禁嘆息一聲,這人是走了,可這後情卻長。

  趙睎瞥眼瞧見蘇青若身後的福兒,怔了怔:“你是福兒?”福兒忙跪下道:“奴婢是福兒。”“以前怎的沒見你在宮裡?”蘇青若道:“臣妾出嫁前,便是她近身服侍的,後來進宮倒是忘了帶進來,前幾日忽然想起,她是個手腳心氣兒俱都靈巧的丫頭,便讓她進宮來服侍,倒更好些。”

  趙睎點點頭,喃喃道:“手腳心氣兒靈巧,她的人哪個不如此?你且回去歇著吧!”蘇青若臉色略黯,蹲身退了下去。

  這天夜裡趙睎心煩意亂輾轉難眠,至拂曉才迷迷糊糊要睡去,還未睡踏實,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太子爺,太子爺,您快去瞧瞧,皇上哪兒不好了……”

  趙睎嚇了一跳,蹭坐起來……好在御書房距養心殿甚近,他到的時候,趙璣的臉色已經有些灰白,一邊宮女太監御醫齊刷刷跪在地上,趙璣仿佛就為了憋著這口氣等趙睎來一樣,一看見他,目光陡然一亮,灰白的氣色仿佛有了些許生機。

  目光在趙睎臉上兜轉了一圈:“十一真像,真像雲兒……”眼光忽然清明了一下:“睎兒你要記得,南北宜和不宜戰,和尚能自保,若戰便是滅國之禍,切記切記……”目光散了散,看向趙睎身後不遠處跪著的蘇青若,頗費力的招招手。

  蘇青若怔了怔,還是走過來跪在龍榻邊上,趙璣目光忽然溫柔起來,端詳她好久,低喃了一句:“冰月,你也別怨朕了,朕這就去找你好不好……”

  說完,便閉上了眼,神態卻分外安詳,御醫急忙近前來,探探鼻息脈搏,撲通一聲跪下:“太子爺,皇上殯天了……”

  喪鐘咚咚響澈京城,北辰昭文帝三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昭文帝薨,太子趙睎即位稱昭武帝,封太子妃柳氏為貴妃,側妃蘇氏為淑妃,後位虛懸。

  ☆、78以柔克剛

  78、以柔克剛

  漫天大雪颯颯而落,掛滿屋檐廊角,偌大的未央宮仿佛披上了一層銀裝,潔淨而肅穆,白晝隱去,暮色降臨,廊前燈搖曳映著雪光,剔透晶瑩。

  入了冬,帝後便移居暖閣中起臥,東暖閣明間檐炕上,宛若身子微斜靠在身後明黃團龍靠背上,手臂撐著如意迎枕,一手執著信紙,眉頭微蹙,座旁的銅托牛角燈,氤氳出明亮光線,映在她臉上,有一種淡淡浮動的光影。

  “給萬歲爺請安”外面小太監一聲輕喚,宛若才回神,匆匆便把手裡的書信掖在黃紗繡雜寶雲龍的坐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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