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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卻又藏著強悍的霸氣,就跟南夏的強兵一樣,可以一鼓作氣勢如虎,也可以如遠處傳來的山歌一樣婉轉柔美,一張一弛,張弛有度,才能成大氣,這位南夏的新皇,真不知是個怎樣的君王。

  便宛若猜了一千一萬遍,也永遠不會猜到,這位新皇竟是承安,即便來迎親的威武將軍,就是承安的師傅七叔,宛若也沒往承安身上想。

  承安這位師傅一向神鬼莫測,當初一見,那種高人的氣場輕易便可知,或許當初是避禍於北辰,七叔之名大約也是從他的姓氏中幻化而得,戚家,南夏的百年大族,一朝崩塌,如今復起,這位也姓戚,大約是戚家後人。

  在夏都城外十里,看見赫赫皇駕的時候,宛若真有幾分說不出的緊張,跟相親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這個相親對象,是不能拒絕得,成親宛若不怕,宛若有點怕後面的周公之禮,這事兒不容迴避。

  跟一個陌生的人行如此親密之事,每每想到這些,宛若都覺渾身不舒服,懷著幾分忐忑之心,力持鎮靜到了近前,七寶鳳鸞車上,宛若一眼望去,明黃傘駕下面,頭戴皇冠的少年帝王,宛若目瞪口呆。

  忽略了一邊不算著急提醒禮節的禮官,就這麼坐在車上,直直望著不遠處的承安,四周一切仿佛都成虛無,是驚,是喜,似真,似幻,竟仿佛南柯一夢……夢中的承安含笑立在前方,唇邊微微翹起的弧度,都如此真切可辨……

  “公主,請下鳳鸞車,吾皇已親迎而至……公主,公主……”

  禮官提醒了數遍,宛若卻一動不動,仿佛置若罔聞,一邊的如意也有點傻了,不說化成灰也認識,可承安少爺,蘇承安,姑娘隔母的庶弟,一起這些年,幾乎片刻不離的弟弟,怎會是南夏的皇上……

  宛若傻愣的樣子,落在承安眼裡,不禁微微翹了翹嘴角,想來自己把若若嚇壞了,可無論如何,今日兩人重逢了,以後日日夜夜都不會分開,他的若若,讓他思念的好苦……

  這刻骨的相思,今日方緩解一二,而今日以後,她再也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他的妻,他的皇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春夏秋冬,日夜更替,片刻不離。

  想到此,承安已率先邁開大步走了過來,明黃的龍袍在陽光下燦燦閃過,袍服下邊的五爪金龍,騰在祥雲之上,划過一片璀璨光影。

  承安站定在鳳鸞車前,伸出手,暖暖一笑:“若若,我來接你……”

  ☆、似夢似幻

  怎樣從七寶鳳鸞車上下來的?如何進的宮?沿途過了那些地方?景致如何?南夏群臣怎樣反應?這些宛若一點都不知道,她只記得承安的手,溫暖乾燥,明明那麼輕輕牽著她,卻握的緊緊的,緊到,仿佛這輩子都不會鬆開一樣。

  過五鳳樓,進宮門,穿過層疊宮廊,站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外,宛若都覺得疑似一場大夢。“若若你看,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的,未央,夜未央,情未央,這是你我日後的家。”承安的聲音磁性低沉。

  宛若抬首,上方,三個斗大的金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未央宮”說實話,承安說的這些,她都已經忘了,畢竟兩人這些年幾乎日日在一處,她對承安說過的話不勝枚舉,若每句都記著,豈不累死了。

  承安看她一臉疑惑樣兒,不禁輕笑了一聲:“不記得了?”宛若微微側頭,頗迷茫的看著他,伸手剛要摸摸承安的臉,身後一個有些嚴肅的聲音道:“不可褻瀆龍顏。”

  宛若嚇了一下,迅速收回手,仿佛此時才清醒過來,四下掃了兩眼,隨行的大臣已不知去向,身後除了宮女嬤嬤就是太監,說話的,正是身後當頭的一位嬤嬤。

  跟崔嬤嬤年紀相仿,得有四十來往了,五官端莊,表情嚴肅,一絲不苟,目光有些利,看著不大好相與的模樣兒,且,宛若覺得,她對自己仿佛有些輕視跟敵意,雖極力隱藏,這種感覺卻異常鮮明。宛若不禁暗暗思量,自己剛來,這腳都站熱乎,怎就招人厭了。

  這位嬤嬤姓戚,原是當年伺候蘭妃的丫頭,後來蘭妃遭害,她蛩伏宮中,替護國公傳遞消息,承安能如此迅速的奪權,這位嬤嬤也算立了功的,論功請賞,便讓她在後宮主事,管理下面的宮女嬤嬤。

  她出聲警告原也是宮裡的規矩,上下尊卑,在宮裡尤其森嚴,可宛若並非後宮嬪妃,她是他的若若,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妻,唯一的皇后。

  承安很清楚宛若,雖不知是何因由,宛若實在有著一顆世故敏感涼薄冷漠的心,仿佛看透一切了一樣的世故,她的心,就如那高懸空中的皓月,遠觀皎潔,近則清冷,故此,她能對待柳府親事淡然不在意,對趙睎冷漠無情。

  自己若不是占了他弟弟這層關係,兩小無猜的情份,想讓她在意,恐也難如登天,就算兩人親近,可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承安至今仍不能斷定,他不要姐弟之情,他要夫妻情愛,從明白自己心開始,他就沒把她當過姐姐。

  承安知道宛若的想法,她要的是什麼?為什麼趙睎那麼霸道,都沒能打動她分毫,她要的不是最愛,她要的是唯一,唯一的情人,唯一的丈夫,若若的想法於世不容,那時候她還跟他說:

  “男人三妻四妾怎麼就成,以此為例,女人也該三夫四侍才公平,再說,若兩情相悅,互許終身,兩人之間的情意至真至純,怎會容得下別人,別人都容不下了,更何況三妻四妾……”

  當時承安覺得,宛若這些念頭簡直偏激到驚世駭俗,後來細細一想,又覺有些道理,就像他跟宛若,既鍾情,何需外人摻和其中,別說外人,就是這些宮規,都令承安厭煩。

  承安的目光一陰,落在戚嬤嬤身上,戚嬤嬤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這位新皇她接觸的日子不多,卻也清楚,是位龍心難測的主子,不比先帝,大約是從小流離之苦吃了不少,性子有些陰晴不定,手段卻又冷酷狠戾,不能稱為暴君,卻也不是個寬泛之主。

  因此,被他帶著警告的一瞥,戚嬤嬤從心裡頭髮寒,微微低頭,暗暗思量,卻依舊參不透這裡頭的緣故,對於南夏這位新皇之前的事,在南夏諱若莫深,是個禁忌,不許私下議論猜測,只說之前護國公拼力救主,大火中救得蘭妃遠遁慶州,生下皇子熙,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其中曲折兇險,自然不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的,只是皇室隱秘,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這位新皇說來也古怪,登基大典,群臣三催四請的就是不辦,非的等這位什麼北辰的和慧公主進宮,登基封后一起舉行,這位北辰的公主,說起來,也並不是真正的皇族公主,出身在北辰都算不得多尊貴。

  戚嬤嬤居功自傲,自然不會把宛若放在眼裡,雖說見皇上的態度,大不尋常,依舊沒把宛若當成母儀天下的皇后,心裡存著輕視,言語行動難免帶出些許,宛若倒是無所謂,一向明白宮裡就是如此,踩低攀高勢利非常。

  她不過一個戰敗國的和親公主,跟祭品沒什麼兩樣兒,如果不是承安,或許此時她早已倍遭冷落,不過,若不是承安,或許她如今還在刑部大牢,亦或是,入睿親王府為妾。

  南夏使節口口聲聲非要她和親,甚至不惜威脅利誘,這一切的一切,如今終於水落石出,竟是承安,她的弟弟。

  只是,此時此刻,宛若忽然覺得,眼前的承安有幾分陌生,他望著自己的目光,明明就跟之前毫無二致,可那眼底涌動的情愫,卻又如此陌生,令她莫名有些恐慌。他不是真要跟自己當夫妻吧!

  承安略回身,瞧了周敬一眼,就像過去一樣,伸手牽住宛若的手,帶著她邁進宮門去了。

  周敬是新上任的太監總管,年紀不大,人卻世故機靈,心有七竅,當初被皇上一眼看中,直接就升任太監總管,周敬自己都覺得雲裡霧裡一樣,幹事分外妥帖,尤其體察聖意方面,沒有比他更明白的了,短短時日,便成了皇上身邊得用的心腹。

  周敬也不是尋常人,他日夜服侍在身邊,皇上的心思,沒有比他更知道的,之前那些事兒,他也耳聞不少,自從入主宮苑,先帝的妃嬪佳麗遣送的遣送,出家的出家,宮女都新換了一茬,個頂個的年輕貌美,跟御花園的花兒一樣,瞅著就教人想掐一朵,更別提那些家中有待嫁之女的大臣了。

  見天上摺子,希望皇上大開後宮之門,廣選佳麗秀女充溢後宮,繁衍皇家子嗣……還有前護國公,如今的定南王戚忠,送進宮來的絕色美女,足以傾國傾城,可也沒見皇上掃一眼,雖未全數退回,卻只都擱在冷月宮中,宮如其名,那可是最偏僻的冷宮。

  一開頭,周敬還真有幾分懷疑,這位新皇有別的嗜好,就如前面那位荒唐的國舅一樣,專好男風,院子裡養的,炕上躺著的,沒一位母的,都是那容貌鮮麗的少年郎,揣摩著聖意,周敬偷摸選了幾個面貌清秀,身段輕軟的小太監,近前伺候,觀察了一陣,皇上並非此意。

  偶然發現皇上懷裡揣著的一幅小像,是一位容貌雖端正,姿色卻尋常的女子,畫的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無二,皇上時不時拿出來望著,看著,惦記著,那模樣竟活脫脫一個情根深種的痴情人。

  一日裡總要拿出看幾遍才罷,便是夜裡,也藏於懷中片刻不離,故此,周敬一見那位高高坐在七寶鳳鸞車上的北辰公主,就什麼都明白了,皇上費了如此周折,不遠千里去北辰和親,就是為了這位,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兒。

  這位公主什麼品性先不說,可以望見的是,寵慣後宮的結局,且,見了皇上跟這位公主的相處的情景,周敬心裡更為納罕,那行動言行,竟分外在意,處處陪著小心的,眼裡眉梢的雀躍跟歡喜,倒有些像十五六情竇初開的少年了,而不是殺伐果斷的皇上。

  這第一日,周敬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位北辰的公主,南夏的皇后,就是這個宮裡最大的主子,或許比皇上還大。

  皇上牽著人進去了,戚嬤嬤剛要帶著人跟進,就被周敬一伸手攔住,低聲道:“咱們還是在外頭候著吧!這個時候估摸皇上不想有外人在”

  戚嬤嬤哼了一聲:“宮規……”

  她沒說下去,周敬就直接截斷:“什麼宮規?嬤嬤怎的傻了,皇上是天子就是宮規,規矩是死的,咱們人可是活的,聽我一句,嬤嬤還是少管這位公主近旁的事兒,省的惹禍上身,到時候可沒後悔藥吃”

  扭身掛上一個笑臉,對立在那邊的如意客氣道:“這位姐姐想來是公主身邊可心使喚的人,奴才周敬,以後還得蒙姐姐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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