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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王氏有喜

  如意把宛若換下來的騎裝,用燒熱的烙鐵熨平整,又用那上好的香薰過,折好交給一邊的小丫頭,才掀開梢間的帘子走出來道:

  “依著奴婢,姑娘以後,可不能再去郊外騎馬she箭了,今兒是奴婢平日念佛燒香顯了靈,碰上了王爺,不然若姑娘摔了,奴婢可怎麼著,奴婢的命便是小事,姑娘的身子可是自個的,難道心裡就沒個怕字,小時姑娘雖淘氣些,可還有些穩重的心思,如今越大,怎的越荒唐起來”

  說著,見小丫頭打了水進來,便上來伺候著宛若挽袖褪鐲,攪了帕子,服侍她梳洗停當,才又道:

  “那邊府里的柳姑娘,這些年越發莽撞了,修下這麼個小姑子,也不知道是姑娘的福還是禍了。”

  奶娘一腳邁進來道:

  “可不是說的,柳姑娘的性子,就是個惹事闖禍的根苗,以後姑娘嫁過去,還不知道要替她擔待多少不是呢”

  一老一小嘮嘮叨叨了半天,宛若吃了口茶,把茶盞放在炕几上,瞄了一眼對面的承安,揮揮手道:

  “得了,我知道了,以後少去騎she便是了,你們也不要再嘮叨了,都嘮叨了一盞茶的功夫,也不嫌累的慌。”

  如意倒笑了:

  “姑娘若憐惜奴婢們累,以後便體恤著咱們些吧!”

  知她姐弟有私話要說,便和奶娘並屋裡伺候的丫頭們退了出去。

  承安沒回去蘇府,而是跟著宛若進了王家這邊,給老太太請過安,老太太倒分外歡喜,留了飯,並說若家裡無事,便在這裡住下一宿,承安自是求之不得。

  以前小時候,即便進了學,隔三差五,或宛若回去蘇府里,或承安留在這邊,兩人總能到一處,這兩年卻有些疏了,並非他二人之間疏遠,而是底下的婆子丫頭們,特意有分寸起來,兩人雖可常見面,可像以前那樣自在卻少了。

  承安有時候就想,若是不長大該多好,他總記得,那時候進京途中在驛館裡,兩人同榻共枕,或抵足而眠,何等親近,現在卻仿佛夢一樣。

  且若若真長大了,今年十四,明年及笄,那柳府的親事,便迫在眉睫……承安一想到這些,心裡就異常沉重,仿佛一顆巨大無比的石頭,忽悠一下壓在他胸口,壓的他幾乎透不過氣來,可他能如何,或者說,怎樣才能阻止這親事。

  宛若見他眼睛直直盯著前面某處,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笑了起來,伸手過去,捏捏他的臉:

  “怎麼,承安也稀罕那套銅人像,你若稀罕,便拿了去,橫豎擺在你那裡和我這裡是一樣的。”

  承安伸手把她手握在掌心,她的手瑩白如玉,翻開手掌,卻也有些薄薄的繭子,是練騎she的結果,承安先開頭不想教她這些,架不住她磨他,再說,自小到大,她說的哪兒件事,他沒應她,只要她說出來的,只要他能做到的,便沒二話。

  承安真想兩人能長長久久這麼下去,就這麼過上一輩子,了了這一生一世,他也再無所求,可許多東西,不是他怎麼想便能怎麼樣的,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

  “若若,若我不是你弟弟,你會怎樣?”

  承安抬起頭,定定望著她,宛若一愣,歪頭看著他,窗外的光線穿過冰梅紋的窗欞子,打在他臉上,有種熹微搖曳的光影,他的臉比小時候整整擴了好幾圈,小時候有些亦男亦女雌雄難辨的陰柔,現在卻一絲影子都尋不到了。

  他的眉依然不很粗,卻長而有型,斜斜如劍沒入鬢髮之中,劍眉下一雙眸子深邃暗沉,宛若記得小時候,明明黑白分明的,有些執拗的傻氣,隨著年齡增長,卻逐漸暗沉深邃,仿佛一汪不可見底的潭水。

  他的眸子有些淺淡,鼻子很挺,唇色也有些淡,如果他不笑,會讓別人覺得有些不可攀的漠然,可如果他歡喜的時候,眼睛和唇角都會淺淺彎起,淡色的瞳眸里波光閃閃瀲灩非常,常令宛若驚艷不已。

  不過在外人面前,承安卻是溫潤和悅的,高貴,宛若總覺得,承安身上有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高貴,比起趙睎的霸道,更令人感到疏離。

  此時的他顯然不歡喜,眸子深深暗暗,明滅不定,仿佛跳躍的燭火,宛若猜不透他的心思,實際上,從小時候起,只要承安有意藏起的心思,宛若是如何也猜不透的。

  宛若也不想猜,太累,不過她卻全心全意信任承安,在這個世界上,甚至比娘親王氏,還要親近信任。

  宛若撲哧笑了一聲,繼而又輕輕嘆口氣:

  “若你不是我弟弟便好了,那我就嫁給你,還像現在這樣自在多好。”

  承安目光閃了幾下,唇角一彎笑了,眸中瀲灩的光輝透出來,看的宛若呆了一呆,宛若扳著他的臉,對著窗外的光亮處端詳半響:

  “承安,你以後多笑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話因剛落,就聽窗戶外頭如意撲哧低笑了一聲,宛若臉一紅放開承安,岔開話題:

  “聽彥玲說,咱們和南夏那邊要打仗了,她爹都被派去清江邊上駐守了,八皇子也去了,不會真打起來吧!”

  承安目光一閃,笑看著她打趣:

  “若若也知道關心國家大事了,我以為若若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著如何淘氣呢?”

  宛若利落的翻過炕幾,把他按在炕上,伸手去搔他的腋下:

  “好啊!承安你敢取笑我,看我今兒饒不饒你,還若若若若的叫,快叫聲姐姐來聽,快叫……”

  承安悶笑了兩聲,伸手攬抱住她的腰,身子一轉,兩人就掉了個,他的臉距離她很近,近到他呼出的熱氣,撲在她臉上痒痒的,宛若臉不禁一紅,飛快推開他,跳下去,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雖說打鬧慣了,可剛才那一瞬,臉上還是有些火辣辣的不適,尤其一抬頭,發現承安望著的她的目光越發幽暗起來,宛若揚聲道:

  “如意,茶冷了。”

  如意應了一聲,捧了茶進來,就覺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兒,卻也沒怎樣理會,到了晚間,還是奶娘服侍她睡下時,低聲說了她兩句:

  “姑娘和承安少爺如今畢竟大了,即便親姐弟,日後也要注意些”

  宛若以前真不覺得怎樣,可今兒午晌的時候,不知道怎的,就覺得承安的望著她的目光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宛若自己也稀里糊塗的。

  因母親遣了人來接,宛若這日一早辭別了外祖母,便回了蘇府中來,二門外就瞧見父親身邊的李福,頗有些意外。

  剛一進了娘親的院子,見廊下站著的丫頭婆子一個個均面有喜色,更為納罕,小丫頭打起帘子,宛若一進屋,見王氏在窗邊的炕上斜斜歪著,蘇澈在她對面坐著,臉色也有未盡的喜色。

  宛若規矩的蹲身施禮:

  “給爹娘請安”

  王氏沖她招招手,笑道:

  “平日裡不知道多淘氣,小子一樣,這會兒在娘面前,倒來裝這樣乖巧的樣子,可騙的了誰去”

  瞄了旁邊的蘇澈一眼,知道大約是丈夫在這裡,宛若便拘束了些,真是自小落下的習慣,這麼些年都改不了,即便這些年,蘇澈對她們娘倆真心實意的好起來,宛若在他面前也放不開,也不是怕,就是客氣拘束。

  王氏暗暗嘆口氣,誰說小孩子不會記恨,這話可當不得真。小丫頭挪了個繡墩過來,宛若坐在王氏下首,低聲問:

  “娘親這兩日身上不好嗎?瞧著面色有些倦。”

  她這一問,王氏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說,王嬤嬤卻在一邊笑道:

  “哪是不好,是大大的喜事呢?明年這時候,說不準姑娘就添個弟弟了,王氏臉上有些淡淡的粉色透出來,宛若一愣,繼而喜形於色: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怎的不知道?

  王嬤嬤笑道:

  “這幾日太太身上便懨懨的不好,我還說是累著了,不想這一請脈,竟是天大的喜事,這不太太就譴人去叫姑娘回來了。”

  這裡正說著,後邊老太太跟前的楊媽媽,捧著一個長盒子進了屋,行過禮道:

  “老太太那裡聽著了信兒,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著了呢,那日老太爺還說,底下就承安一個孫子,未免荒涼了些,這說著說著可不就把嫡孫盼來了“

  把手裡的盒子交給王嬤嬤,王嬤嬤忙打開,放在炕桌上,是一根全須全影兒,有頭有尾的人參,有倆個大拇指那麼粗,真是件好東西。

  楊嬤嬤道:

  “這還是那些年機緣巧合得的一根好參,平日老太太用藥熬參湯,都沒捨得用,聽說太太有了喜,就讓我尋出送了過來,雖說如今不能吃,等生產後,補補身子也用得著。”

  王氏忙道:

  “倒是讓老太太惦記了”

  楊媽媽又道:

  “老太太還吩咐,讓太太好生養著胎,不用見天的去晨昏定省那麼周到,萬事以肚子裡的孩子為重,只這內府裡頭的事……”

  楊媽媽還沒說完,王氏便截住她的話頭道:

  “我也正要說這事,如今宛若也大了,眼瞅著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家事我也教過她,只沒自己掌過家罷了,這次正好,也讓她提前歷練歷練,省的趕明兒出了門子,不會掌家理事,讓婆家人笑話了去。”

  楊媽媽臉色一滯,便有些姍姍的,略說了兩句話便回去了。

  37梨花院落

  承安到了府門前,剛跳下馬,他的小廝小六兒幾步上來道:

  “二姑娘回府了。”

  承安眼睛一亮,馬鞭直接甩給他,邁步就往裡面走,後面他的師傅七叔下馬,叫住他:

  “少爺……”

  承安腳步一頓,轉回身來道:

  “七叔且回去歇息吧,您說事,我會仔細考慮。”

  說完,躬身一揖,轉身進去了:

  “少爺,少爺……”

  “七叔,您老人家回去好生歇息兩日吧!”

  小六兒機靈的道:

  “滿府里上下誰不知道,二姑娘一回來,咱們少爺便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了,哪還有別的功夫,剛頭我可聽太太屋裡的春竹姐姐說了,太太有喜,接咱們姑娘回來是幫著掌家理事的,這回可住的日子長了,少爺學騎she弓馬的時候自然就少了,正好,就著這個機會,您老也好生歇歇。”

  七師傅哼了一聲:

  “就你這猴兒的嘴伶俐,即便是親姐弟,也是男女有別,難不成天長日久的在一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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