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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吃過三巡,阮小二便道:“今日哥難得賞臉前來,兄弟尋了個樂子來與哥耍耍。”說著便見那邊紗簾後不知何時坐了個女子,懷抱月琴,彈唱起來。

  柴世延怎不知這是鄭桂兒的把戲,卻不想她一個寡婦,倒甘願如此拋頭露面來取樂自己,心裡剛動了一動,忽想起上月里門上之辱,臉色沉了沉,阮小二暗度他臉色,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倒瞧不出是惱是喜,想著今兒這事兒成不成的要看鄭桂兒手段,便假託去淨手,出得門去。

  阮小二剛一出去,鄭桂兒便撩了那邊紗簾出來,幾步到了柴世延跟前,屈膝跪在地上,一雙明眸望著柴世延道:“如今桂兒也無人可求,指望爺念著舊日情份,為桂兒開脫一二,桂兒情願與爺為奴為婢……”

  作者有話要說:今先更這麼多,明兒五千補齊。

  ☆、45

  柴世延故作不知:“甚開脫,此話從何處說起?”

  鄭桂兒兩眼落下淚來:“說起來倒是奴引狼入室,上月里從孟州來了個漢子,言道是高老頭遠房的侄兒,家裡鬧春瘟死絕了人口,特來投奔,奴瞧他衣衫襤褸,餓的面黃肌瘦,便起了慈善之心,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留他下來,想讓他在鋪子裡管些事,混口飯吃,不想這廝是個沒福運的,只一月不到,便病在炕上,沒幾日一命嗚呼了,奴怕他得的瘟病,連夜使人拖到城外埋了,本是好心,不想前日忽來個婆子說是那漢子的親姨,聽說她外甥死了,想是瞧見奴一個年輕婦人守寡,沒個漢子掌家,起了歹意,要去衙門裡告奴,要打人命官司,想奴一個婦人,如何拋頭露面去跟她打官司,衙門朝何處開都不理會,無奈何只得來求爺與奴開脫。”

  柴世延心裡暗道,這婦人果是個無情兒的yín,婦,與那高平好歹入搗了些日子,卻連半分情意也無,把那漢子弄死了,卻做出這等可憐樣兒與誰瞧,真當他柴世延是個蠢漢不成。

  想到此,心中哪還有半點兒惜香憐玉,卻假意兒攙起她道:“近日事忙,卻不往這邊來,不理會怎出了這等事,你莫急,爺來問你,那婆子如今可遞了狀子不成?”

  鄭桂兒道:“想來不曾,若她遞了狀子上去,衙差早上門來。”柴世延道:“你急些什麼?想那婆子不定是嚇唬你罷了,沒憑沒據犯不著打人命官司。”

  鄭桂兒急道:“奴使了夥計一早跟著那婆子,那婆子現在縣前悅來客棧落腳,昨兒親眼瞅見她尋人寫狀,既寫了難道要白擱著不成。”

  柴世延道:“如此,待她遞了狀子,爺再想法兒與你開脫便了。”

  鄭桂兒一聽哪裡肯依道:“爺怎的糊塗了,待那婆子遞了狀子上去再開脫,豈不晚了,便打贏官司,奴落個甚名聲在外。”

  柴世延目光閃了閃道:“依著你當如何?”

  鄭桂兒湊在他耳邊上道:“俗話說的好,斬糙除根莫留後患,那婆子既一個人來,想是無子女相傍,莫如要了她的老命,讓她與她那外甥兒一處里做伴,倒拎清。”

  柴世延暗裡心驚,雖說知曉這婦人性兒狠,卻也未想如此毒的心腸,這哪裡是讓自己開脫與她,分明是讓自己幫她殺人滅口,為著這麼個婦人,弄一條人命在身上,這婦人好計量,想與自合謀害人,過後兩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個短兒捏在她手裡,日後還不任她差遣,再說,自己設了這個局也不單為出口氣。

  思及此,便道:“那婆子既是臨縣中人,又去你門上鬧了一場,左鄰右舍豈會不知,若她有個三長兩短,衙門裡查問下來,縱你渾身是嘴,如何說的清去。”

  鄭桂兒一聽,心裡越發慌起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可,莫非要讓奴一個婦人與她對簿公堂不成。”說著又掉下淚來,一雙眼若有若無勾著柴世延。

  柴世延道:“你先莫哭,爺倒有個法兒或許使的。”鄭桂兒忙止住淚問:“甚法兒?”柴世延道:“常言道破財免災,不若你舍些銀子與她,那是個貧婆子,得了銀子,說不得就家去了也未可知。”

  鄭桂兒又道:“若她得了銀子,仍要告該當如何?”

  柴世延道:“若她仍要告,你便再舍些銀子,打點衙門上下,她一個外來的貧婆子一無錢財二無門路,這官司打起來豈有她的好兒。”

  鄭桂兒瞥著他道:“如此一來,縱奴心裡清白,還不知外頭的人如何嚼說奴的不是呢,也罷,如今也只得如此。”說著身子一軟靠在柴世延身上,玉手抬起在他胸前揉搓幾下:“爺這些日子不來奴這裡,就不惦記奴,可見是個負心人,莫不是勾上旁的婦人,把奴丟舍一旁了。”

  柴世延想著她跟那等粗漢弄了這些時日,那高平好端端一個壯漢,沾了她不上一月便一命歸陰,這婦人縱有萬種風情,也是一個紅粉骷髏的索命鬼,虧了如今丟開,不然,說不準自己也與那漢子一般結果。

  想到此,不免暗出了一身冷汗,略推開她一些道:“這是何處?如此被人瞧去卻不妥當。”

  鄭桂兒軟著聲兒道:“這裡不妥,未若爺去奴哪裡好生耍耍。”

  柴世延道:“今日卻不得空,況你又託付了要緊事,爺需與你計較一二,你且去,待了了這樁事,才好耍子。”

  鄭桂兒被他兩句話哄住,歡喜著家去了,到家與她娘說了底細,先封了五十兩銀子,使人送去了對面酒樓。

  高家的小廝去了,阮小二瞧著那銀子眼饞的笑道:“哥該謝兄弟牽頭成就好事,這等婦人莫若姿色出挑,便她手裡這份家產,哥納她進府也是撿了大便宜的。”

  柴世延卻臉色沉了沉道:“你若中意,抬家去便了,到時爺定送上一份厚禮。”

  阮小兒聽著柴世延話頭不對,暗道莫非自己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剛明明瞧那高寡婦歡喜著顏色去了,還當兩人重歸於好,難道是自己瞧差了不成。

  只得訕訕道:“兄弟怎比得哥體面,更無哥的本事,便倒貼上去,也得人家瞧得上不是。”兩句話說的柴世延笑了一聲道:“甚本事,一個婦人罷了。”

  一時散了,柴世延往家走,到門首交代平安幾句,平安莫頭去了,未出兩日那婆子便遞了個狀子在衙門裡,告高寡婦謀害人命,現舉出個證人,便是那夜鄭桂兒母女使去埋人的小廝。

  那小廝打從昨兒出去就不見了影兒,把個鄭桂兒母女急的火上房,鄭桂兒她娘道:“不說柴大爺應了與咱們開脫打點,怎又鬧上公堂。”

  鄭桂兒也是慌的沒了主意,暗恨道:“指不定戀上旁的yín,婦,哪還記得往日情份,說不得也是為著前番高平之事,心裡受用不得,想讓奴吃些教訓,娘且去他門上,攔了他,只說桂兒掃榻以待,無論如何望他來走走,若他惱恨不來,好歹把平安拽來,我問問底細再說。”

  她娘得了話,一早便去了柴府門上候著,只等柴世延出來,便要上前,不想卻被平安先一步攔住道:“媽媽哪裡去?”

  柴世延瞧都不瞧那婆子,打馬去了,急的那婆子直跺腳,與平安道:“怎攔著我,倒耽擱了我的大事。”

  平安道:“甚大事及得上我們爺的事大,如今可管著縣外的園子,輕忽不得,您老有甚事與我說便了。”

  那婆子記著閨女的囑咐,扯了平安道:“既你主子事大,你與老婆子走一趟吧!”

  平安道:“我雖沒什麼事,卻也不是閒人。”說著撣了撣衣裳下擺,那婆子豈會不知他的意思,從荷包里尋出塊銀子塞在他手裡道:“好歹與婆子走一趟,聽說你近日大喜,姐兒昨兒還道該給你些東西做賀禮呢,今兒與我去走一趟,哪有你的虧吃。”

  平安動意這才跟她去了高家,到了裡頭見了鄭桂兒,鄭桂兒先與他賀喜,又賞了他一兩銀子共兩方織金帕子,才問他道:“你實話與我說,你家爺近日可尋了何處相好的婦人?”

  平安道:“我們爺剛得了差事,成日忙的飯都沒沒時候吃,恨不得再生出兩雙手來,一早出去落晚才家來,平日朋友吃酒耍子都尋不見,哪有這等心思。”

  鄭桂兒倒頗有些意外,暗暗沉吟半晌,又問:“既說家去,慣常宿在你家哪位娘屋裡?”

  平安眼珠轉了轉道:“爺家來便讓上了二門,小的進不去,怎會知道爺宿在哪位娘屋裡。”

  鄭桂兒道:“你個狗才倒會遮掩,只你與我透個話兒,我這裡卻又一盒子好式樣的花兒,一與了你,回去與你那新媳婦兒戴去。”

  平安遂眉開眼笑道:“如此,奴才就先謝賞了,我們府二娘病得沉呢,爺去不得,再兩處不用奴才說,想必也猜得出了。”

  平安這話說的含糊,因知柴世延不喜那位大娘子,鄭桂兒只當他說的是董二姐,倒也鬆了口氣,又問他:“如何那婆子遞了狀子去,莫不是嫌銀子少?”

  平安一拍大腿道:“快莫提那婆子,真真一個老而不死的刁賊,爺讓我與她送銀子去,您猜怎麼著,被她一股腦扔將出來,追到街上罵,非說我家爺與您有jian,情,合謀害了她外甥,要連我家爺一起告呢,好說歹說無用,是個油鹽不進的老貨,我們爺囑咐讓我把那五十兩銀子送回來呢,回頭我使福安跑一趟便了,這官司我家爺管不得,管了沒準落一身腥,為著這個,昨兒爺剛進門便與大娘鬧了一場合氣,兩口子今兒還不自在呢。”

  鄭桂兒聽了忙道:“這如何使得,如今我也無人可求了,這裡求著你與爺帶個話兒,好歹讓他幫著開脫了此事,縱使些銀子也無妨。”又讓她娘從後頭取了一百兩來遞在平安手裡,央他與柴世延遞過話去,平安勉強接了。

  轉回頭與柴世延怎麼來怎麼去說了一遍,柴世延讓他把銀子收起來,冷哼一聲道:“如今才知急,豈不知爺這口氣悶在心裡,如此發作出去才得暢快。”

  這鄭桂兒母女在家又等了幾日不見柴世延來,鄭桂兒使了她娘去柴府門上候著也無濟於事,倒是平安來了幾趟,前後與了他五百銀子的數,後也不見他的影兒了,娘倆方知不妥。

  鄭桂兒心道,莫不是因前番之事,下了手段擺布自己,想到此,不禁恨得咬牙,暗道怎就半分情份不念,這是要擺布的自己傾家蕩產不成嗎,心裡明白若柴世延按著心思擺布自己,也無法兒可想。

  柴世延什麼人,不說與知縣大人沾著親,便衙門上下哪個沒得過他的好處,自己這個官司,若他不點頭,如何能了,想他既如此下心思擺弄自己,自不是為著謀自己的身子,那麼便是自己手裡這個營生了,聽著他在縣前開了個當鋪,不定是怕自己與他爭買賣,這是要奪自己手裡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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