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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光地你給李衛推薦了個博學的周先生,在他身邊薰陶了十年,還是這個鬼畫符的樣子”

  李光地道:

  “微臣想人無完人,李衛別的地方聰明的沒邊了,這讀書寫字方面大概就是怎樣也學不好的了”

  康熙不覺莞爾拿出信紙頓時一驚,又想到不大可能遂問道:

  “這可是真的”

  四阿哥跪下道:

  “不管真假,請皇阿瑪恩準兒臣出京,有一絲的機會,兒臣也是再也不願放走的”

  李衛的字寫的很大,故李光地和張廷玉也瞧得很清楚,張廷玉低聲吶吶的道:

  “佟格格,佟格格,不會是十年前葬身江中的佟格格吧,這怎麼可能”

  李光地也覺得這事兒太懸了,死了十年的人怎會出現在湖州,康熙拿著信紙背在身後,來回走了幾步想了半響道:

  “光地庭玉,朕看今年的巡防就從湖州開始吧,李德全吩咐下去明日朕即刻微服出巡,今年咱們不去江寧去湖州瞧瞧去,四阿哥和十六阿哥隨扈”

  四阿哥雖然恨不得今夜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去,也明白還是和皇阿瑪去妥當些,畢竟江南除了八弟的勢利,還有曹家的盤根錯節。第二天康熙鑾駕到了通州就急速的南下了,一個是順風順水,一個是沿途也沒有停靠,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龍舟就接近了湖州。

  湖州的百姓江南的官員再也想不到皇上會來,江寧織造府的曹寅,早早的接了密旨就提前一天到了湖州接駕,一眾江南的官員,加上湖州當地的百姓,一時湖州空前的熱鬧,令李衛不禁想起了當初直隸山東的高青縣增雨,當時也是這樣。

  湖州的酒樓客棧均滿滿的,甚至下縣的客棧也是人滿為患,康熙的到來不知不覺中拉動了湖州的餐飲住宿業飛快的繁榮了起來,李衛忙得不可開交,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在地方上正式的接駕,有曹寅在旁略略點撥也是有模有樣。

  康熙五十年六月的一個清晨,湖州港第一次迎來了皇帝的御駕,龍舟一進入湖州府的太湖地界,康熙不禁就相信了幾分那丫頭還活著的事情,這是個比蘇杭仿佛更清秀的地方,抬頭即是重山峻岭,平望是數不盡的桑田,低頭是迎風而動的菱葉,雖然沒有荷葉舒展倒是別具風姿,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必然人傑地靈。

  一通繁瑣的接駕儀式後,康熙進了湖州府的府衙,李衛本來沒想到萬歲爺會親自前來,當初接到密旨也著實愁了一陣子,為了康熙爺的住處犯愁,是胡兆璋說自己一家可以先搬到菱湖鎮住老宅,城裡的宅子雖不如張家的奢華,倒也不算寒酸,李衛當時眼一亮心道:

  “對啊!有佟格格這個現成的姐夫,估計無論是康熙爺還是四爺哪兒都交代的過去”

  於是謝絕了張家想出借的宅子,訂了胡家的院子,作為臨時的行宮,李衛早就派人在楚楚住的村落附近守著了,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佟格格消失了,估計四爺和萬歲爺非得把他活颳了不可,康熙倒是沒廢話,斌退了閒雜人等直接問了李衛楚楚的事情,李衛把自己如何和胡兆彰結交,如何見到的楚楚,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

  屋子裡如今只有四阿哥、李光地、張廷玉和曹寅幾人,曹寅這時才明白康熙爺突然駕臨湖州,是因為十年前那個精靈的佟格格,不說死了嗎,怎的又莫名出現了,瞟了四阿哥一眼心道:這對八爺來說,可不是個利好的消息,曹寅是看好八爺的,所以私下裡也偷偷的站在了八爺黨一邊,他覺得康熙爺之後,肯定是八爺的天下,當然正是因為他站錯了隊,才有了後來的曹家大廈傾倒,才有了舉世聞名的紅樓夢,這時後話。

  且說李衛匯報完了,又欲言又止的看著四阿哥,康熙瞪了他一眼道:

  “你小子別再朕面前弄鬼,有什麼事儘早說來”

  李衛嘿嘿一笑道:

  “只是這個佟格格可是和十年前的樣子一般無二”

  眾人不禁愣住,康熙道:

  “你是說那丫頭駐顏有術,十年竟然還是十六七的樣子”

  “是奴才看的真真的,奴才想胡兆璋的妻子和岳母,應該知道的更詳細些,當時奴才沒有打糙驚蛇,畢竟關係到佟格格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

  康熙道:

  “李德全你去傳朕的口諭傳胡兆彰夫婦覲見”

  李德全答應一聲去了,胡兆彰此時在菱湖鎮的老宅有些坐立不安,他向來敏銳,他覺得自從李衛見過楚楚那丫頭後,一切事情都不大對頭了,御駕短短的半個月就到了湖州,參考李衛對他說的似是而非的話,這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一個方向,自己的妻妹楚楚,本來楚楚身上就有很多難解的謎團,例如她的出身,她博覽群書懂比自己這個舉人還多還廣,還有十年沒有絲毫變化的容顏這都不是一個尋常的事情,這一切他都沒和妻子和岳母透露,怕她們一起擔心,可是他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了。

  正躊躇間,外面守門的家丁飛速的跑了進來道:

  “少爺、少爺外面來了個宮裡的公公和皇上的侍衛,讓您和夫人出去接旨呢”

  胡兆彰不覺大驚,急忙去後面叫了玉蘭出來一起到前院,正門已經大開,院子當中站著一個威嚴的太監和倆個穿著黃馬褂的帶刀侍衛,見胡兆璋夫婦出來,李德全不禁打量兩人幾眼,心道這又是得了佟格格福音的一家子,遂很和顏悅色的道:

  “不用怕不過是萬歲爺想問些事情,請隨雜家走一趟吧”

  胡兆彰扶著玉蘭做進了官轎,很快到了湖州城的府衙,胡兆彰和玉蘭不禁相對看了一眼,前幾日還常來常往的府衙,如今已是戒備森嚴。胡兆彰抓住玉蘭的手走了進去,層層告進,到了康熙座前夫婦跪下磕頭,康熙倒是很出乎夫婦兩個的預料,很親切的一個老人沖兩人笑笑道:

  “朕今天叫你們來,是想問問令夫人當初是怎麼遇見楚楚那丫頭的”

  玉蘭不禁恍然大悟,當初就和娘說過這個楚楚不是個一般的出身,可是萬萬沒想到和皇家有干係,遂把當年楚楚是如何的來到溪前村,到後來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四阿哥的心才放到了肚子裡,聽沈氏說的當時楚楚的穿著,就是當初楚楚掉進江里前的衣服,自己記得很清楚,是自己親自準備的水紅旗裝。

  聽說失憶了,四阿哥和康熙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十年都沒想起來,估計這次是真的,不是誑他們的,他和康熙都一致認為忘了十年前的那段,對楚楚比較好。愛屋及屋是愛新覺羅家的通病,立即康熙和四阿哥就看著胡兆璋夫婦越發順眼起來,康熙異常溫和的道:

  “你們先回去吧等朕見了那丫頭再安排後面的事情”

  胡氏夫婦告退,康熙才笑道:

  “走你們隨朕親自去領教領教那丫頭的歸園田居是如何愜意的”

  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一瞬間滄海桑田

  康熙一句話說的輕鬆,皇帝出巡安全還是第一的,李衛原打算先差人去排查肅清一番的,卻被康熙攔住,用康熙的話說

  “那丫頭向來聰明的很,待得地方必然不是窮山惡水多刁民的所在”

  李衛沒法子,不過有內廷侍衛和暗衛的保護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再說那個地方李衛也是去過的,很平實的小村落,康熙幾人到了那個山腳下時,已經臨近午時,深山之中不通車馬,故十幾人只能步行,偌大的一行人突然出現在向來荒僻的山路上,還是很突兀怪異的,不過正是採茶時節,村裡的茶農都上山去了,雖然午時山路上卻沒有人經過很是清靜。

  康熙幾人邊欣賞四周的風景,邊緩步而行,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就望見了前面不遠處的小村落,康熙細細打量周圍見此處,算是個三面環山的小峽谷,山道兩邊峰戀疊翠,古木蔥蘢,一彎清澈的溪流繞村而過,還沒踏進村子遠遠就見炊煙裊裊,隱約有幾聲雞鳴狗叫之聲傳來,康熙不禁微微一笑道: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五柳先生的歸園田居倒是很形象啊”

  李光地捻捻自己的鬍子道:

  “在此地結廬而居,把酒話桑麻,實乃平生之幸”

  李衛暗自瞪眼心道:

  “這幫人到了地方卻是不急了,在山路上吊什麼書袋子”

  四阿哥卻有些心神恍惚暗道:在這樣山明水秀的地方居住,才是那丫頭一直追求的生活吧,眼中閃過一抹黯淡,這種淡然無欲無求的生活,卻是在自己身邊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可是他還是不願也不能放手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之後。

  正想著,從側面蜿蜒的山路上,傳來一陣時隱時現斷斷續續的歌聲:

  “再翻一座山,渡過一條河,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喝一口泉水,唱一支老歌,看那裊裊炊煙舞婆娑。吹一首牧笛,暖在你心窩,看那斜陽笑山坡......要走幾段路,犯過幾個錯,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太多......一座城市,又一個城市,才知道流浪的路多顛簸。一次成功,又一次坎坷,才懂得陶淵明先生的快樂......”

  清越的嗓音配上直白又古意的歌詞很是好聽,大異於一般地方的俚俗小曲,雅俗共賞,細聽之下蘊含很深的哲理性,幾人不覺聽的痴了,歌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山路上蹦跳著走下來一個小姑娘,紅襖綠褲俏皮活潑,猛然見到前面的康熙等人,楚楚不覺一愣,歌聲戛然而止,楚楚很奇怪這裡向來沒什麼外人來的,除了姐夫的生態園隔些日子來幾個商人看蘑菇,但是也不會過來她住的這個村落。

  雖說這幾人距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方向上看,絕對是要去村子沒錯的,不覺很訝異,眾人回神都驚訝的看著山道上突然出現的楚楚,每個人的表情仿佛都是白日見鬼一般,當頭一個很慈祥的老人,身材很矍鑠,最先從驚訝中回神,含著笑意很親切的看著她,仿佛瞧著一個很久不見的孩子,流露出很自然的思念之情。

  旁邊一個男人,估計四十歲上下,鬢邊卻過早的出現了幾縷白髮,很不協調,可見此人平時過得並不開心,盯著她的眼神有激動有狂喜也有些憂傷,仿佛自己是他經年才重逢的戀人,這種眼神令楚楚覺得很狗血,想不到自己還有被一個男人這樣煽情看著的時候,不過說實話不知為什麼,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不過確實有很古怪的一種直覺。

  這一行人身上的穿著,雖說極力打扮平常,可是料子的好壞,十年來,和以盛產絲綢的胡家緊密接觸的楚楚,還是一眼就看出,當頭的兩個男人,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身上的衣服材質應該是織造府的貢緞,結合這兩天震動整個湖州乃至江南的皇帝駕臨,這一行人的身份倒也不難猜。老的一個估計是康師傅,就不知旁邊這個年輕些的是哪位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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