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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安愕然,抬頭又看著相爺手裡丑到爆的荷包,怎麼也沒看出來哪兒費心思了,就是一個平平常常裝了艾糙的荷包,上頭繡的東西,他姐說是粽子,福安瞧著就是個方塊,中間一圈瞎疙瘩,要說,最過得去眼的是這做荷包的料子,可惜了這塊貢緞做了這麼個東西。

  慕容蘭舟當沒看見福安驚愕的表情一樣,問了一句:“這會兒做什麼呢?”

  丞相這麼一問,福安立馬回過神來,心裡不免有些敲鼓,說起來,他都不知他姐怎麼想的,明明知道相爺對皇上是個什麼態度,還非背著相爺教皇上念書。

  福安想起自己調到御前,頭一次發現他姐教皇上念書的時候,還納悶呢,他姐一個村姑出身的宮女,怎會識字,還能教皇上,後來知道相爺收了他姐當弟子,福安便更覺不妙。

  怎麼說相爺跟皇上也算死對頭吧!雖說現在是相爺大權獨攬,皇上是個只管吃喝玩樂的擺設,可皇上不可能永遠是個孩子,趕明兒長大了,皇上畢竟是皇上,說白了,這大夏朝的江山到了什麼時候都是朱家的,丞相再能,至多也就是個攝政大臣,還能一輩子掌著朝政不成。

  相爺想,朝中那些大臣也不能答應啊,現在已經有些苗頭了,前兩日聽說禮部尚書上了道摺子,大意是說是皇上已經成年,該張羅充容後宮,綿延皇家子嗣什麼的,這意思是要皇上立後選妃呢。

  皇上若立了皇后,除非相爺一咬牙謀朝篡位,自己當了皇上,不然到那時必須還朝歸政,相爺握著十幾年朝政,豈會輕易罷手,皇上要拿回朝政,自然免不了一場惡鬥,到那時,無論朝臣還是奴才都的選邊兒站,想左右逢源絕不可能。

  他姐卻把兩人攪合在了一起,將來打算怎麼著啊,想想福安都替他姐發愁,可他姐卻好一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打算。

  問題這船直不了,到了橋頭肯定一定就得撞上,慕容蘭舟見他不應聲,略皺了皺眉,趙豐急忙推了他一把,福安忙道:“那個,奴才出來的時候姑娘正寫字呢。”

  慕容蘭舟不覺莞爾:“今兒不該她當值,又趕上過節,我還說指不定又跑哪兒玩去了呢,不防如此用功。”搖搖頭目光略沉:“你在御前伺候著,這兩日皇上的身子可好?”

  ☆、第30章

  福安一邁進乾清宮,迎頭就遇上大總管李進忠,福安忙趕上前:“李爺爺,您老人家今兒不剛著當值啊,怎不好好歇歇腿兒。”

  李進忠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心說,這小子倒真精,早早認了曉曉這個姐姐,傍著筱筱一路到了御前,相府那頭也跑的勤兒,兩下里賣好兒,里外都不得罪。

  那天福喜偷偷來告訴自己,說瞧見福安床下頭藏著兩個箱子,趁他不在,偷著掂了掂,好傢夥,得有十來斤重,可見得了多少好處,也沒見他孝敬爺爺啊,雜七雜八說了一大篇有的沒的。

  李進忠怎不知福喜的心思,狠狠踹了福喜一腳:“他的東西你也敢惦記,下回讓雜家知道,把你發落去刷恭桶,讓你小子眼紅告黑狀,趁早滾,省得爺爺踹斷你的腿兒。”

  福喜兒挨了一腳,悻悻然的去了,心裡也氣福安不謹慎,他那些東西,李進忠是知道的,還不都是曉曉那丫頭的,相爺三天兩頭往宮裡頭送東西,瞞得了旁人,又豈會瞞得過他這個乾清宮的大總管。

  李進忠當初也沒想到,曉曉跟相爺的師徒之份能發展到如今這般,論說該是曉曉這丫頭的福氣吧!可底細一想,又覺心驚肉跳。

  慕容蘭舟跟她的事兒瞞不過自己,同樣,皇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更不用提了,若說皇上天天幹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那也是裝著不知道罷了。

  曉曉前頭教皇上讀書寫字,後來見天從文淵閣往乾清宮倒蹬書,文淵閣的福平是個糊塗蛋,自己可不糊塗,要說女孩家識字讀書,瞧些詩詞歌賦還罷了,那韓非子教的可是治國之道,她一個丫頭瞧來作甚。

  李進忠先頭也不知這些,只知曉曉偷著教皇上認字,那丫頭也知這事兒露出去非同小可,舉凡皇上寫的字都夾帶出來,尋個幽僻的地兒偷著燒了,以免他人發現,心卻有些粗,有時燒不盡,便忙著走了,還得勞煩自己給她擦屁股。

  那天足有半張未燒盡,李進忠就著燈亮瞧了兩眼,先是一驚,皇上這字,竟跟丞相一般無二,李進忠還當自己瞧差了,偷著袖了,拿回去,尋了丞相筆跡仔細對比,倒瞧出了些許差別,丞相的字骨筋豐滿,力透紙背,皇上的字尚有些稚嫩,筆鋒滯澀。

  再瞧那內容,不禁暗驚,這明明是韓非子,先帝即位頭些年也時常研讀,後耽於女色也就把這些正經書撂下了。

  李進忠震驚之餘,忽就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該站在哪頭,皇上雖稚弱,到底還是皇上,現在弱不代表以後也弱,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更何況,本來就是條真龍,遇上風雲騰空而起,九州天下盡在腳下,這就是九五至尊。

  丞相再強,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若他姓朱,恐乾清宮的主子早換人了,前兒在宮門遇上禮部尚書邱晏,他又跟自己提起來選秀女的事兒,說跟幾個大臣已經聯名上了摺子,。

  李進忠可不傻,這話里的意思他聽得真真兒,這是想扶持皇上親政呢,底下的心思更不難猜,禮部尚書膝下有一女,閨名喚作妙青,當年滿月時,邱晏擺酒,自己還去湊了回熱鬧呢,算著今年可都十六了,沒聽見許了誰家。

  想京里那些大臣家裡的千金,不是自小便尋個門當戶對的定了親事,至多也就十二三,便早早許了婆家,耽擱到十六可都成老姑娘了,這禮部尚書的心思不用說也能猜到幾分。

  不止他,恐怕那幾個跟他聯名上奏的,家裡頭都有適齡的女兒,這是按著心思,想把閨女送宮裡來呢。

  想想也是,天下至尊至貴莫過於帝王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前頭鄭貴妃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便不能問鼎中宮,得個妃嬪之位,好處也少不了,若有造化生個皇子出來,這以後的榮華富貴豈不唾手可得。

  這些人先頭消停了這些年,裝聾作啞,如今蠢蠢欲動,恐也是一早便打算好的,不敢當面跟慕容蘭舟唱反調,拐個彎,逼也的逼著慕容蘭舟還朝歸政,不過這幫都是老油條,具體舍不捨得身家性命跟丞相一斗,還得看皇上的選擇。

  這就好比兩個人打仗,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就得找幫手,一群人對一個,你丞相再厲害,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勝負究竟難料。

  李進忠先頭是兩邊兒搖擺,不知道哪頭炕熱,只裝聾作啞的支應過去,如今既站在皇上這邊兒了,這事兒就得順水推舟的幫上一把。

  故此,李進忠催著相爺定奪教引宮女的事兒,只慕容蘭舟不說應也不說不應,就這麼拖著。今兒也不是碰巧遇上福平,他是特意在這裡等著他的。

  見這小子捏著袖子眉眼閃爍,李進忠哼了一聲道:“藏什麼?你那幾個賞錢還看不見雜家眼裡。”

  福安聽了忙嘻嘻笑了幾聲道:“您老人家見多識廣,比不得奴才,從小是個花子根兒,一文錢都瞧得山那麼大,眼皮子淺,上不得高台面。”

  李進忠白了他一眼:“少跟雜家耍嘴皮子,我來問你,相爺可說了什麼不曾?”

  福平目光閃了閃,琢磨相爺今兒說的那些也不要緊,便跟李進忠逐一告訴了,李進忠聽了,微微嘆口氣,就知道是自己猜著了。

  前兩年還瞧不出,今年一開年,瞧相爺的意思就有些不對頭,想著,往寢殿瞧了一眼,說起來,曉曉那丫頭真不知道吃了什麼神仙藥兒,前兩年瞅著還跟根兒瘦竹竿兒似的,眉眼也不舒展,就是個黃毛丫頭。

  卻這一年裡,竄了兩個頭不說,身姿也初現了少女之形,眉眼也變了,彎彎兩道眉下,一雙杏眼兒,便不說話,也透出十分的靈氣,養的又好,膚色白皙,小臉紅潤,若是抿著唇那麼一笑,真比御花園裡那些盛開的花兒還好看呢,相形之下原先自己瞧著好的三個,倒相形失色了。

  這還罷了,重要的是,有了丞相這個名師親身教授,氣韻上比那些大家閨秀也不差什麼,生的這般好顏色不說,心兒又靈,誰不喜歡,自己是自小斷了這門兒,不然啊,真遇上這麼個丫頭,也恨不能娶回家當媳婦兒。

  更何況,皇上跟丞相與她走的這般近,便開頭沒那份心,日子長了也保不齊,丞相壓著教引宮女這事兒,恐也是怕皇上張嘴欽點了曉曉,丞相不好拒絕,所以乾脆壓著。

  其實這事李進忠一邊兒瞧著倒不一定,皇上便有意,曉曉這丫頭恐也不能答應,別看曉曉一心幫著皇上,兩人朝夕相處,可瞧著曉曉那意思明明是把皇上當成她弟弟了,根本沒當個男人看。

  這丫頭靈歸靈,性子卻硬,心裡有大主意,只她認定的事兒不好改,自己都看出來的事兒,皇上的心計又怎會瞧不出。

  嘆了口氣,忽得了一個主意,曉曉與皇上如何以後再說,只自己跟相爺說明不是曉曉,想來此事兒可成。

  想到此,便也沒心思再跟福平說什麼,想起他床下的兩個箱子哼一聲道:“你小子愛財歸愛財,需知財不露白的道理,沒得讓人惦記上,回頭沒你什麼好兒,趕緊回屋把你床底下兩個箱子藏好了,都讓人家惦記上了,還不知道呢,回頭丟了一樣兩樣的,看你那什麼賠。”

  福平聽了一驚,也顧不上給曉曉回話兒,莫轉頭就往自己屋跑了,待他走了,李進忠一甩拂塵往寢殿走去。

  剛走到窗戶根兒下,就聽裡頭皇上的聲兒道:“曉曉你說是挽香好看,還是錦葵好看,或者惠蘭?”

  朱子毓這麼問著,用餘光瞄著對面正低頭畫畫的曉曉,曉曉正畫的入神,根本沒聽出他的意思,頭都沒抬的道:“你傻啊,這都看不出來,自然挽香長得好看了,那張小臉也就巴掌大,眼睛大,鼻子挺,嘴小,皮膚白……”

  她一邊說著,朱子毓的目光忍不住划過她的小臉,伸出自己的手虛虛對著她的臉比了比,心道,當真巴掌大呢,然後是眼睛,這會兒她低頭畫畫,兩隻眼自然也是垂著的,看不出大小,卻那兩扇長長的睫毛微微往上翹著,隨著她眨眼的節奏,顫動著,像花間的蝶翅,微微扇動著,讓人急欲想窺伺蝶翅下那斑斕的色彩。

  挺翹的瓊鼻下一張小嘴紅潤潤的,鮮艷的色澤,像前兒她讓御膳房鼓搗出來的玫瑰餅,他還記得那玫瑰餅的香甜,還有膚色……

  朱子毓的目光從她小嘴上移開,落在她纖長的脖頸上,進了五月,她穿的更加輕薄,雖仍是綠色的宮女裝,樣式卻變了,換成了交領的,因她低著頭,後領便有些松垮,露出一截子雪白頸項,那透亮的白,令朱子毓忽有些燥熱起來,忙低下頭定定神,復又看過去,卻瞧見她脖子上有什麼東西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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