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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把罪名坐實,誰又會相信我的那套說辭?
我能為菅越做得也只有這些小事情了。
後來的日子我安心在醫院養病,我哥每天會抽出一兩個小時來陪我,我爸也時不時打來視頻電話
每次說過幾天會來看我,直到我出院也沒見他真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軌。
我哥看出我心理出了問題,給我請了輔導師,每周周末來和我聊天。
閒著也是閒著,我開始上美國這邊的雅思班,為幾個月後的申請學校做準備。
沒有菅越,我又變回了以前那個什麼都不關心的顧行之。
每天重複著相同的事情,奔波於各個輔導班,笑容似乎從我的生活中除了名字。
充實的生活讓我暫時忘卻了去想菅越,一到深夜,思念好像鑽入了骨髓,疼得我渾身乏力,眼睛乾澀落淚。
我拉黑了菅越的所有聯繫方式。
就讓他忘記我吧,我一個人偷偷想念他就好了。
最開始會忍不住偷偷問晏九九,菅越怎麼樣。
她不相信學校頒布的勸退處分,也不相信我嘴裡說的已經和菅越分手了,每天堅持不懈把萎靡不振的菅越拍給我看。
我沒有存,一張都沒有。
我只想看到菅越的笑,不想讓他眉宇間充滿哀愁。
漸漸和晏九九的聯繫減少了,她對我的一昧抱怨也變成了菅越精神開始好轉。
菅越終於走出來了,只用了三個多月,還好沒耽誤他高考。
然而我卻越陷越深,約見心理醫生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每次問我心結在哪裡,我都把過往中和菅越相處的每個快樂點滴講給她聽,我怕我以後忘了,我想讓她幫我記住。
每次的治療都無疾而終,我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糟糕,甚至開始出現幻覺,想像一切重頭來過。
我不主動去靠近菅越,只是默默坐在他背後,偷偷喜歡著他。
暗戀他。
國內高考完的那天,我沒忍住,換了個手機偷偷給菅越打了個電話。
剛打通,聽見他聲音的那刻,我就崩潰大哭,立馬掛斷了電話。
原來我真的一點都忘不了他啊。
出成績的時候我發消息給晏九九,旁敲側擊想要問菅越的成績怎麼樣。
晏九九說他考得很好,和以前一樣好。
菅越好就行,我這邊學校的申請也下來了,我問我自己是不是應該開始重新生活了。
可以嗎?
第47章 正文完
摸不准我內心的答案究竟是什麼,但我發現我哥好像快要戀愛了。
儘管他極力否認,但我時常能在他身旁見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比哥哥高一點,黑一點,年紀卻要小一點。
像一隻大型狗狗繞著我哥哥轉圈,就算我哥對他沒好表情,他也不會生氣,還偷偷要了我的聯繫方式,問我關於我哥的喜好。
我希望我哥能夠真的幸福,他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是時候有另外一個人加倍對他好來彌補他內心的虧損了。
開學後我哥怕我再次遇到上次那樣的事,非要讓我帶著保鏢上學。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另一個菅越值得我不要命地珍惜,實在用不著。
我左右拐彎,終於在紐約街頭的時代廣場把人甩掉了。
人潮湧動,我站在櫥窗前,被一段有點蹩腳的鋼琴彈奏按住了暫停鍵。
熟悉的《卡門》前奏,熟悉的錯調。
我胸腔里的心臟先是停止跳動,緊接著又隨著琴鍵的按動,『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叫人心慌。
我按住胸口,一步一步往商場中間的那台白色鋼琴走去。
朝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走去。
一名穿著普通的男子背對著我坐在琴凳上,手指修長,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在琴鍵上流連,該按下去的時候卻故意停頓,彈錯好幾個調。
一曲完畢,沒有其他人喝彩,只有我小聲地捧場。
他禮貌地行了禮,站起身拿起腳邊的背包,回過身來。
看到我的那一刻,轉瞬即逝的驚訝,隨後一雙寫滿疲憊的眸中含著璀璨星光,嘴角上揚,泛起一陣漣漪,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卻有一顆閃閃發光的淚珠隨著他眨眼的動作,順著他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目光深邃而專注地望著我,讓我忘記我此刻應該逃走,被釘在原地,他嘴巴一開一合吐露出來的全是久別重逢的驚喜。
「顧行之,好久不見。」
「你是不是忘了還欠我什麼?」
「我答應教你功課,你說好教我彈鋼琴作為回報。」
「你怎麼出爾反爾,剛讓你成績變好,你就跑了呢?」
「既然你跑了,我就來追你。」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教我?」
我輕輕吸了吸鼻子,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常在夢中出現的人就站在五步之外,展開雙臂,嘴角掛著溫溫淡淡的笑容。
我狠狠掐了一下我大腿,很疼,疼到眼淚止不住地流。
不是夢。
夢中人便是眼前人。
菅越啞聲喊了句:「男朋友,還不過來嗎?」
我腳上像是負重了一般,怎麼也抬不起腳,既逃不了,也無法向他邁開腿。
他見我沒動,輕笑出聲,邁著堅毅的步伐朝我大步流星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