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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瞬微怔，續而，表情更加柔和了些。
葉靈犀閉上了眼，再睜開，轉身往大廳走。或許，蝸居的溫馨不過是她自以為是，哪個孩子不喜歡玩具成堆，哪個孩子不嚮往父愛的襁褓。
她輸了，同三年前一樣，輸得徹徹底底。
坐在沙發，目光專注的盯著茶几上熱氣氤氳的咖啡，縷縷白氣似幻化成妖魔，在她面前張牙舞爪。
半晌，她拿出手機，給顧休打過去。
“餵。”
顧休的聲色，溫暖如春，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雨水叮咚。
“顧休，你在哪？”葉靈犀擔憂隱隱消散，他能在響鈴兩次後接起電話，說明沒有在暴雨里逗留。
“在家，你呢？”顧休正站在家徒四壁的房子裡，除了原先租房時留下的家具，日常用品一件也不剩。
“在家？”葉靈犀驚愕，“家裡什麼也沒有，你怎麼住？”
“我你就別管了，一個大男人，木板床上躺一宿又死不了，剛問房東要回了鑰匙，還好房租沒到期。”顧休打開臥室的燈，床板上只有床墊和枕頭，被褥全被葉靈犀拆走裝進了行李箱。
他坐在床墊上，看著窗外的雨簾滿不打緊輕笑道：“放心吧，我已經通知了物流點，他們會儘快截住行李，明天應該能送過來。”
他說得輕鬆，葉靈犀卻揪緊了心，“我明天去幫你。”
“好。”顧休沒再追問她在哪裡，只要葉靈犀安然無恙，這就夠了。
縱使千頭萬緒盤根交錯，葉靈犀還是沒把當下困境告訴顧休，他為她受了太多苦，再給他施加煩惱，定會令他徹夜難眠。
“明天見。”
掛斷電話，葉靈犀下意識的望向樓梯口，正見赫連瑜緩步下樓，沉涼的目光遙遙鎖定她。
“想好了？”他問，俊美容顏不見分毫情緒。
“嗯。”葉靈犀撇過頭，瞧著茶几里遊動的鳳尾魚，屢次三番的撞在玻璃上，妄想逃出囚籠，卻忽略了它自身弱小身軀。
頓了頓，她深吸了口氣：“我要留下來。”
赫連瑜不是要用糖衣炮彈哄誘球球麼？她若是離開，便正中他下懷，怎麼可能拱手將命根子讓給他！
這個結果，顯然在赫連瑜意料之中，他神色如常，招呼著嚴嫂：“給她準備一間臥房，遠離書房和我的臥室。”
葉靈犀咬著唇，胸口泛起屈辱感，言下之意，與其說是留下她，不如說是收留她！
正文 第51章 0051：媽媽都會給你
總有一天，她要帶著球球光明正大的從這裡走出去！
緊緊攥著的拳頭，將所有委屈緊握，茶几里的鳳尾魚撞了多次無果後，又潛回到珊瑚里。
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赫連瑜是什麼時候離開。
背面牆的創意時鐘，滴滴答答的轉動著，傭人收走冰涼的咖啡時說道：“葉小姐，你孩子好像有些困了。”
她扭頭一看，9點了，球球該洗漱睡覺。
跟著傭人到浴室，球球爬在圓形浴池邊，水池裡濃厚的泡沫幾乎將他掩埋。
“球球！”
葉靈犀疾步上前，球球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媽媽，泡泡，球球喜歡泡泡。”
“好，媽媽帶你去睡覺。”她架著球球的胳膊抱起，水淋淋的，浸濕了她的衣裳。
球球趴在她身上，腦袋埋在她胸前，呼呼的已經睡了過去。
他睡意來襲，哪都能睡。
就傭人去通知她這麼一兩分鐘，他就能趴在浴池邊睡著，萬一有個不慎，滑進浴池裡怎麼辦？
不好責怪傭人，她更鐵了心，無論如何都要陪在球球身邊，除了她，這個世界應該不會有第二人能傾盡所有對球球好。
“葉小姐，這邊請。”傭人並未察覺自己有什麼過錯，領著她往最西側的臥房去。
近百平米的房間，自帶小客廳，灰色的地毯，白色的牆，一張柔軟舒適的榻榻米約莫有兩米。
這是她那小家容不下的龐然大物。
“葉小姐，今夜雷雨交加，孩子的兒童房要明天才能著手準備。”傭人畢恭畢敬道，不知她的身份，敬她是上賓對待。
“不用，我兒子一直跟我睡。”葉靈犀沒好氣回應，輕輕將球球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
傭人踢了鐵板，暗自撇了撇嘴，轉瞬還是笑容和善：“那葉小姐您早些休息。”
傭人帶上了門，房間裡安安靜靜，她坐在床邊，指尖撥開葉籬額前濕潤的頭髮，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抹哀愁。
她不怪葉籬，孩子的天性，好奇天真。
不曾擁有過的，他自然探索得樂不思蜀，再加上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爸爸出現在面前，他流連忘返也是理所當然。
要怪，只怪自己太無能，用三年的時間等待一個人，卻沒用三年的時間多爭取一些與他對抗的籌碼。
“球球，媽媽要給你買大房子，媽媽要給你買大浴池，媽媽要給你買下全世界的手辦，他能給你的，媽媽都會給你。”
她輕言細語，低下頭在葉籬額前落下一吻。
葉籬嘴角揚起，夢裡笑出聲，喃喃囈語道：“泡泡，喜歡泡泡。”
葉靈犀附和笑著，苦澀而痛心。
慢慢的，她站起身，窩在靠窗的懶人沙發里，迎著窗外刺目的閃電捧起手機，打開了文檔。
排列有序的楷體，書寫著‘表演手法’四個字。
“再現真實場景，摒棄人為痕跡，讓鏡頭成為觀眾的眼睛。”
她認真的翻閱，腦子飛快運轉，記下書中內容。
夜，悶雷滾動，書房裡，赫連瑜站在書架前，挑出幾本書來，翻了翻又放了回去。整整幾百本過眼，他兩手空空坐回到電腦前，指尖輕快的敲在鍵盤上，搜尋引擎顯現出所有詞條。
《育兒百科全書》，《孩子成長記》，《寶貝的幼年時光》……
正文 第52章 0052：顧休叔叔可好了
這一晚，葉靈犀幾乎沒怎麼睡。
床太軟，蠶絲被太滑，她早已習慣清貧的過日子，這種久違的感覺，反倒令人惴惴不安。
次日一早，球球率先醒來，醒了就激動的要見爸爸。
她無奈翻身下床，趿著拖鞋抱著球球下樓。
昨夜，是傭人送來赫連瑤的睡衣給她，粉粉嫩嫩的，胸口還扎著個大大的蝴蝶結，怎麼看怎麼怪異。
客廳旁的餐桌，漢白玉石的材質，倒映著桌上瓷白的咖啡杯，和盛有吐司的碟子。
赫連瑜端坐在歐式風格的實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將果醬塗抹在吐司表層，修長的指節，仿佛不是在用餐而是手摸在拍宣傳片。
“爸爸！”
葉籬大喊著，在葉靈犀懷裡掙脫，小人兒不足樓梯扶手高，蹭蹭的往下跑。
赫連瑜側目看去，他跑起來的樣子，萌態十足。
嚴嫂站在一側，乾笑，家裡的傭人一個個也面露異色，赫連瑜什麼時候多出這麼大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