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40分鐘後,有人敲門
“尾號2063,您的外賣。”盛明傑接過來,抬頭一看,頓住了“陳槐?”
陳槐一身明黃的工作服,摘了故作玄虛的帽子,呲牙一笑“嘿嘿,沒想到吧。”
“你過年沒回去?”盛明傑把飯提進去,陳槐卻沒進門
“我在秦大哥家裡過的年,我家沒人了嘛。”他提起地上的一堆塑膠袋,打招呼“我這還是上班時間,不陪你了,告辭!”
“嗯,拜拜,路上小心啊。”盛明傑對著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喊了一聲,回身關上門“秦大哥……”
他勾起嘴角,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
陳槐一路飛馳,穿街走巷送完最後一單,終於回到店裡脫了衣服
“老闆,我該下班了!今天工錢結一下吧。”
老闆從煙燻火燎的後廚出來,帶出一股油煙,看著他的清單,從收銀機里點出一沓鈔票
“非要收現金,麻煩。”
老闆點出幾張,給他,陳槐接過來笑的找不著眼睛“謝謝老闆,麻煩也就麻煩這最後一次了嘛。拿著現金才有掙錢的感覺。”
老闆按著手機一看“哦,也是,在我這一個月了。快開學了是不?”
“是啊,開學就得好好學習了。”陳槐收好錢,把工作服疊整齊放在桌子上
“行,以後啥時候想來再來,我這兒常年缺人手。”老闆叼著一根煙,跟陳槐擺擺手“去吧。”
陳槐蹦著跑遠了,一路雀躍回了家,開門先喊了一嗓子
“哥,你用廁所嗎?我洗個澡。”
“不用。”秦楚霽從裡屋出來,接過他的背包,把裡面東西全取出來之後,塞進了洗衣機,陳槐利索的脫了外衣外褲,一併丟進去,然後哆哆嗦嗦跑進浴室
秦楚霽笑“越來越不講究了……”
等陳槐從浴室出來,一身清爽,先跑進裡屋鑽進秦楚霽的被窩“好冷好冷。”
秦楚霽摸了一把他的腳,確實是冰,像塊石頭“怎麼回事?浴室熱水機壞了嗎?”
“沒,站那兒吹了半天頭髮。腳上熱氣全跑了。”陳槐在他懷裡搖搖頭,枕著他的胳膊不動了
“你這樣我怎麼翻頁?”秦楚霽笑著點點他的腦袋
陳槐想了想,翻起來,趴進他懷裡,枕著他的小腹不動了,“我不打擾你,你看吧。”
秦楚霽便讓他靠著,習慣了被他靠著,不一會兒也沉浸進書里,等到天色昏暗,揉揉眼睛,陳槐趴在他懷裡睡著了,送外賣絕對是體力活,從大清早跑到下午,也該累了,不過晚飯還沒吃,秦楚霽沒縱著他。伸手在軟軟的臉頰上摩挲“醒來了,吃個飯再睡。”
陳槐在他手上蹭,沒睜眼
秦楚霽一笑,往被窩裡縮,等兩人都躺在枕頭上,便貼著陳槐給了一個深吻
這回終於醒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哎呀,天都黑了……”
“是啊,出去吃吧。快起來,再不起來今晚就別吃了,咱們做點運動。”秦楚霽手往他褲腰伸了過去
嚇得陳槐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起來,瞬間清醒“起起起,我起來了。”
“快收拾。”秦楚霽笑著颳了下他的鼻子,自己去洗手換衣服
假期夜晚的大學城還很安靜,沒多少人,秦楚霽帶陳槐來的這家西餐廳人就更少,陳槐進去一臉新奇“感覺好像包場了一樣。”
秦楚霽把他按在椅子上,點了餐,順便提議,“那要不要等會兒去看一場包場電影。”
“不要。”陳槐思索了一會,搖頭,在外面總是不能太隨意,沒有家裡自在“咱們在家看。”
“說好擁抱是獎勵,怎麼每天都占我便宜呢?”秦楚霽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心思“感覺我很吃虧。”“哪裡吃虧?你也很喜歡的。”陳槐瞪他,已然從以前的不好意思蛻變成理直氣壯了,畢竟這個除夕夜,陳槐就已經成了秦家認定的自家人了。陳槐現在再想起秦母驚喜的表情,還是想笑,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要是沒有姚宇,他肯定沒這麼順利,一想這些,他對姚宇那點羨慕都快散盡了
“要不然今晚我請客吧。我有錢。”陳槐想了想,還是決定做點彌補
看著陳槐越來越自信,秦楚霽有種隱蔽的養成快感,不足為外人道,“行,你來。”
陳槐滿意,專心吃飯,突然看見盤子裡用來裝飾的小百花,湊近了聞是一種很熟悉的清香
“居然有槐花……西餐也做槐花嗎?”
“可能是這家店做的改良。你喜歡槐花?”秦楚霽也發現了,幾粒小小的白花,很可愛
“當然喜歡,這是我的名字呢。”陳槐勾著唇笑,忽然想起什麼“你猜猜我為什麼要叫陳槐。”
“出生在槐花花期,是嗎?”秦楚霽略加思索,陳槐生日很好記,5月20日
“厲害!”陳槐先誇他一句,然後開始慢慢解釋
“我原本不叫陳槐,我爸最開始給我取名叫陳愧,因為他沒什麼本事,我媽和他在一起吃了不少苦,他問心有愧,想著把這個字放在我的名字里,警醒自己,更警醒我,讓我將來不要愧對別人。可我媽不同意,她說我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點都沒讓她受苦。她看見窗外的槐樹,高大繁茂,便把愧字改了兩筆,叫我陳槐。”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喜歡。怎麼能不喜歡,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還殘留著他們兩個人記憶的東西了。”
陳槐臉上是懷念,但少了很多傷感。時間真是很神奇的東西,能沖淡很多感情,傷心,難過,情難自已,但時間也能淬鍊很多精髓,讓美的更美,難忘的更加難忘
秦楚霽摸摸他的腦袋,笑著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之後,主要內容就是盛明傑和周楠的故事
主角和配角調換一下,開始講副CP的故事
☆、第 20 章
陳槐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冗長又恍惚
他看見自己抓著秦楚霽,像拉著一根救命稻草,他在喊,在說
“沒人欺負我,我只是討厭自己。想了這麼多,做的那麼少。我以為自己至少應該有些改變,至少能吃一點苦,至少能擔起一些責任。可我想多了,該懶的時候還是懶,怕累的時候還是怕。自己出去三五天,賺了這麼一點錢就已經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父母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我以前想著,總有一天,我會在這裡工作,娶妻,生子,買足夠大的房子。可我現在沒那個自信了,我能做什麼呢?”
秦楚霽只是看著他看著他,目光包容,極近溫柔
在這樣溫柔的視線里,大學的這幾年如白駒過隙,室友東奔西散,消失在祖國河山
沈旭天踏出國境線,定居在浪漫的法國,單身,依然在畫畫,他沒像他媽說的那樣餓死,但過得也不富裕,只是十年飲冰,卻沒涼了一腔熱血,執拗的畫著自己眼裡的世界,偶爾出現在中國,一定是在某個小眾的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