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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馬行至那江左城南半坡鄉一處樹林,突然衝出幾個黑衣蒙面者,迅速向狄仁傑的車馬襲來。

  “保護狄公!”長子狄光嗣喝道,隨即拔出長刀向蒙面刺客迎去。

  家丁們立刻迎戰,無奈寡不敵眾,讓為首的那蒙面刺客得了空,持短刃迅速攻至車廂旁,將車簾一刀劃爛便向狄公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一聲震天齊吼,憑空里跳出十八個持棍僧人,與蒙面刺客打作一團。

  那蒙面刺客見援兵已至,手中短刃揮得更快,眼看就要刺向狄公喉間。

  文氏瘋狂衝過來擋住丈夫,這一刀刺在婦人背上,文氏當即暈了過去。

  蒙面刺客一擊不中,還欲再刺,只見一光頭小僧追將上來,提了僧棍自背後向那刺客攻去。

  此僧年紀輕輕卻是氣力甚大,手上功夫了得,竟將僧棍做劍使。

  蒙面刺客聽得背後風聲,卻被那僧人高強內力震得動彈不得,將那手中僧棍直直穿過腹部,鮮血腸子流了一馬車。刺客手中那短刃“噹啷”落下,只將狄公的袖擺釘在地上。

  少林十八弟子擺出羅漢銅人陣,將行刺幾人團團圍住。家丁遂取了繩索將刺客捆了,用僧棍挑著。

  為首那小僧雙掌合十,道:“少林十八羅漢,救駕來遲。施主可曾受傷。”

  狄仁傑堪堪脫險,滿頭是汗,道:“多謝各位大師救命之恩。鄙人無恙,只是鄙人的妻兒和家丁都受了傷,需快快請大夫。”

  小僧道:“少林寺離此不遠,寺中藏有各種藥劑。此處不宜久留,施主若不嫌棄,便隨我等回少林避上一避。”

  十八僧人護送狄公一行回少林寺,玄鳴方丈率眾僧以大禮相迎,方丈親自為文氏和狄光昭診治。狄仁傑方知是留守京城的次子狄光遠接到密報說有人要刺殺他,命密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來,方請到少林眾僧護駕。

  待狄仁傑一行人休息後,玄鳴方丈著人喚來那小僧。

  那小僧起初認為自己救駕有功,以為師傅要表揚他,於是嬉皮笑臉,甚為得意。

  不想玄鳴方丈令他跪下,斥道:“慧恕,汝又犯殺戒,杖責五十。”

  慧恕和尚大哭:“師傅,師傅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玄鳴痛斥道:“汝屢教不改,如不懲罰,必定還有下次。”

  遂著持棍僧將慧恕拖下去。

  這廂狄仁傑念及家人安危,一時不能入睡,便出了客房透透氣。

  少林寺地處嵩山,地勢甚高,涼風陣陣。

  他在夜風裡行走,行至後院,只見眾僧聚集此處。院中一條木凳,兩名僧人持了藤杖,在責打那凳上趴著的一個小和尚。那小和尚挨了棍子,吃痛仰起頭來。狄仁傑定睛一看,竟是今日前來營救他的,那功夫高強的小僧。

  狄仁傑大驚,幾步上前道:“請問方丈為何責罰這位小兄弟?”

  玄鳴道:“慧恕犯了殺戒。”

  狄仁傑忙道:“慧恕大師殺的可是那賊人刺客,為民除害。”

  “殺生即是犯戒。” 玄鳴方丈面不改色。

  狄仁傑急道:“慧恕是為了救我,情況危急,迫不得已,若不是他,我已命喪刺客之手。還請方丈慈悲為懷,看在鄙人的面子上,原諒這位小兄弟。”

  玄鳴方丈沉吟片刻,轉頭向慧恕和尚道:“看在狄施主為你求情的份上,為師今日便饒了你。罰你面壁三日。下回再犯,兩罪加罰,杖責一百,嚴懲不貸。”

  第二日眾人向方丈道謝辭行,玄鳴道:“此去一路不知還會有多少險情,不如這樣,老衲派少林四大守護僧一路護送,施主意下如何?”

  狄仁傑拱手:“如此甚好。”

  眾人行至寺門不遠處,只見一堵白牆,一和尚跪於牆角面壁思過。那和尚光著上身,肩寬背直,一身精肉,背後數道杖痕。

  昨日天色晦暗,狄仁傑未曾看清此人相貌。白天一見,竟發現此僧面相方正,濃眉大眼,英氣十足,乃武將之貌。他行至和尚面前道:“多謝慧恕大師昨日出手營救,鄙人及家人感激不盡。”

  慧恕道:“施主乃一屆諍臣,堪比前朝魏徵。小僧搭救施主乃是為了天下百姓蒼生。”

  狄仁傑苦笑。他又道:“鄙人見大師之前出手救我,使的並不是少林門派的武功。敢問大師是哪裡人,師從何處?”

  慧恕和尚也不看他,面對著牆,大聲道:“我爹是前朝的罪人。我師傅是玄鳴方丈。”好個中氣十足的年青人。

  狄仁傑見他不願說出背景,便道:“慧恕大師力氣不同凡人,武功高強,若有朝一日願為我大周朝效力,便與我說,我狄仁傑自當極力舉薦。”

  一行人離開。慧恕和尚面對牆壁,搖頭晃腦,思了又思,想了又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虐受!

  注1:狄仁傑遭貶其實是一月份的事,這裡後娘我時間軸實在塞不下了,於是硬改歷史到六月。

  注2:狄仁傑下江南的路線為經河南道,淮南道到達江南道。為什麼不抄近路走山南道?山南道是蜀道,開元時期李白有詩“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就連上世紀火車都無法直通,從重慶去東部的火車要繞道西安、鄭州。

  注3:狄仁傑膝下三子:長子狄光嗣;次子狄光遠;三子狄光昭,字子亮,後改名狄景輝。

  第15章 第十五章

  幾日後,長安城東,盧府。這日甚熱,盧尚秋與李仁義得了空,於是在庭院裡擺了棋盤,縱橫廝殺。

  “將軍!你又輸了!”李仁義高興地大叫。盧尚秋原來是并州數一數二的象棋好手,如此接二連三地輸棋給他,讓他興奮得手舞足蹈。

  盧尚秋興趣缺缺地放下棋子,將那手邊茶盞拿在手中呷上一口,兀自轉著那杯蓋,對李仁義連勝三局也無甚大反應。

  “秋白兄,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何為兄總見你心事重重,舉棋不定?”李仁義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盧尚秋的不對勁。

  盧尚秋將杯蓋轉得“噹啷”作響,依舊不語。

  “難道是——弟妹懷孕了?”李仁義觀察一番,道。

  李家娘子說最近趙香菱有晨吐的現象,想必是害喜了。

  盧尚秋點點頭,算是終於對他的話有了反應。

  “恭喜啊恭喜,這是好事,秋白兄你應該高興才是。”李仁義拱手道,“待我去叫你嫂夫人做些酒菜,咱兄弟倆今晚好好慶祝慶祝?”

  “不是這件事。”盧尚秋道。

  李仁義不解。

  盧尚秋嘆氣道:“唉,不瞞仁義兄,為弟這官恐怕是做不長了。”

  李仁義先是詫異,隨即反應過來:素聞來中丞待人苛刻,秋白兄性子耿直,在那中丞手下做事想必不甚愉快,實屬正常。便道:“秋白兄,別說那麼喪氣的話,凡事總有困難,眼一閉,牙一咬,就挺過去了。想為兄從前鄉試多年不中,叫我娘子笑話,那才叫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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