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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梅一愣,是,她也想起來了……

  第19章 歡樂與悲傷同理

  一年的時光流水一般地過去了,周彥的姐姐周晨生了一個小女孩,石林說,今年是丫頭年,唉,真不幸。何副主任認為這種說法不科學,為此兩口子還吵了一架。

  這一年,何雙雙忙於應付各種婚禮,她身邊的人像商議好了一樣,團結在一起壓榨著何雙雙可憐的錢包。

  他們不是結婚,就是生孩子。要是在大城市何雙雙也不過是上一種禮錢,偏偏這是小城,光生孩子就是三重禮,出生見面禮、滿月禮、周歲禮。

  那些人像商議好了一般,不止這兩樣,竟還有各種不定期的白禮等著何雙雙。

  何雙雙記得,剛畢業那會兒,同學結婚才上二百,這才沒幾年呢,禮錢已經漲到了一千。

  再加上何雙雙要給自己買各種各樣的保險,嘉里的花用她主動承擔了一半,就這樣,她的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年前那會兒子,家裡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何雙雙的老爸何副主任,自打退休之後,他就沒事兒了,窩在嘉里度過他那艱難的離休更年期,每一天的他都不甚愉快,找各種麻煩給何雙雙與石林。

  兩位女同胞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這時候對他自然是包容的。

  大約新年前的日子,有一天,有一天何副主任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里的人自稱是南方某省會公安部的偵查員。他們說,何副主任的電話內容涉及了洗黑錢,涉案金額上千萬。

  一輩子本本分分的何副主任頓時就慌了,他一邊跟對方解釋,一邊強烈要求洗白自己。畢竟他是一個清清白白的黨員,雖然沒幹過什麼偉大的事業,但是這輩子還是本分的。

  對方態度很好,只是要求何副主任將銀行帳戶以及密碼提供給對方,這樣方便對方進行安檢偵破。

  何副主任二話沒說,就交代了。

  趕巧了,那天何雙雙不在家,石林在單位上班,秀兒也請了一個月的假,家裡就何副主任一個人。

  也就是半天的工服,沒人提醒,何副主任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他趕緊跑到銀行查帳,家裡面的大帳一直是石林把握的,何副主任就只有多年存的一個小金庫,那裡面也就八萬多塊錢。

  唉,在強大的監視力度下,存這點兒錢是多麼艱難啊,這裡面的辛苦是不為人知的。何副主任當時腦袋發蒙,直接就在銀行里昏了過去。

  何副主任住了院,石林半點兒沒同情,又氣又恨的。每天去了醫院,除了數落就是數落,除了心疼就是心疼,肝都碎了。她算了一下,要是她再給添點兒,或許還能給何雙雙在地段不錯的地方首付一套房子呢。要麼,全家人出國,也能玩個痛快;要麼,就給孩子把她擔心的保險都買了,全款付清,那多好啊!

  八萬塊錢呢!幹什麼不好啊?石林越想越氣憤,緊跟著也是大病了一場。

  這老兩口一生病,可憐了何雙雙,每天醫院家裡兩頭跑。

  這時候,周彥那份來自地方的質樸本質就充分地顯現出來。他特別踏實,從不廢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家每天在建材市場忙施工不算,還要來醫院跑上三次。早上提著早飯來一次,背著何副主任去廁所,等醫生查完房之後,他還要跟醫生交流一下。到了九點半何雙雙來替班,他這才離開。

  接著人家在工地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又要來替何雙雙的班。何雙雙去吃飯,他就打了開水,也不嫌髒,就在那裡拿了熱毛巾幫何副主任擦腳,按摩,還說一些寬慰的話。

  周彥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也就是常勸一些錢什麼東西的還行。就拿他的建材市場來說,去年路志青甩手了,連帶著他家被撬走了好多客戶,還有各種損失算下來也有幾百萬。可是,現在重新來過了,人活著,總要有來有去的。他那裡自然還會有新的客戶,還會有新的希望。錢嘛,就是賺來花的,叔叔千萬別鑽了牛角尖,等等。他沒半點兒虛言,何副主任聽得老感動了。

  等到晚上,一下班,周彥就帶著工作來醫院守夜。這一晚,何副主任去廁所也好,想洗澡也好,周彥都忙前忙後,親力親為,真比親兒子都親。

  醫院心臟內科住院部里,從醫生到護士,到病友,哪個不羨慕何副主任有個比親兒子還親的好女性呢。

  這爺倆兒吧,一相處感情就出來了,現在在何家,何雙雙基本沒什麼地位。周彥排在全家第二,自然,聖母皇太后的地位是不能動搖的。

  以前何副主任聽看不上周彥的,他就是覺得周彥肉!

  那時候他也沒去打聽周彥有多少身家。何副主任有著一股子中國傳統書生的剛烈內氣,一輩子就不愛跟誰低頭,因此才只做到了副主任,憋屈半世。他只是覺得他的世界上第一好的女兒,就這般給了這混蛋小子,他還一副不願意的樣子。就他這態度,難不成還能指望他以後會對何雙雙好?

  他現在明白了,好真不是靠嘴賣出來的。

  至於石林,她的喜好是跟江湖走的。誰家的女婿是高枝,她就覺得哪家的女婿好。

  誰家女婿是個有權有勢的人物,那麼她就覺得何雙雙要嫁個那樣的。

  誰家女婿給準備了一場特別排場的婚禮,那麼石林就要按照那個來。基本上,幾乎所有的丈母娘都是那樣隨風擺動,沒有確定性的。反正見著好的了,她必然要比一比,越比就越有毛病,沒一日能夠知足的。

  現在,家裡人都覺得周彥好,對於他吃飯先喝湯,抽菸不去陽台,上廁所不對準馬桶,不太會對自己女兒甜言蜜語,不會看人眼色,遇到客人也不會花言巧語這樣的毛病,大家也都能理解了。畢竟一人一樣,強求不得。

  何家夫婦一場大病,倒是換回一個孝順的好女婿。

  老人們是願意了,可是兩個當事人,還是懶洋洋地各干各的,沒一個著急的。

  何雙雙都三十了,這叫怎麼回事兒!石林想起這事兒,就是一嘴的水泡。

  “小周啊,你說說,雙雙是怎麼想的呢?過去,她天天在家,每天攆都攆不走,現在好了,你來得比她還多!”

  周彥很尷尬。何副主任坐在一邊,一邊試用周彥帶來的電動腳底按摩器,一邊咳嗽,“你怎麼說話呢?”

  石林大喊大叫:“我告訴你,何耀國,你有罪!這一年,你在咱家就沒有任何說話的地位!”

  何副主任立刻就閉了嘴,假裝看電視。

  石林去廚房取了一盤橘子,坐在周彥的身邊,一邊剝橘子,一邊跟周彥閒話。

  “小周啊,你也不說說她。她自己賺得也不少,前幾天我還問了呢,一個月能有五千多,這還不滿足?我跟你叔叔,忙了一輩子,你叔叔的退休金才三四千塊錢,我們還不是過得很不錯?你去這院裡打聽一下,說起咱家的日子,誰不羨慕?”石林遞給周彥一個橘子。

  周彥接過橘子,點點頭,“嗯,都說好。”打聽個什麼啊,他誰也不認識。

  石林繼續嘮叨,“你說她現在乾的那叫什麼來著的?”

  周彥想了一下,“老年人託管中心!”

  石林一拍大腿,“對,老年託兒所!”

  “託管中心!”何副主任好心糾正。

  “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兒!”石林大怒。

  “就是這個託管中心,你說吧,雙雙是怎麼想的?那錢很難賺,古話說死了,誰家每個兒女?好好的,人家有病,一個月給你四五百塊啊?你什麼都不干,就打幾個電話,就賺了?是我傻了,還是雙雙瘋了?”石林表示不理解。

  周彥笑笑,“阿姨,她願意,再說了,也省得她每天在家宅著。”

  石林點點頭,“對哦,宅著也不好。你看她那屁股,越做越大。呵呵!”許是覺得說漏了嘴,石林訕訕地笑笑,又遞了一個橘子給周彥。

  幾個人正說著話呢,何雙雙就推門進屋,也不看誰在就直接甩了鞋子,光著腳,走到冰箱那取了飲料,打開了一罐,就像喝壯行酒一般一飲而盡,接著一甩罐子,遊魂一樣地進了臥室,一頭扎倒不動了。

  周彥站了起來,終於合理地解脫了石林的橘子,如今他在這家自由得很,便誰也沒問就去了何雙雙的臥室,看她軟成了一灘泥,笑嘻嘻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調侃道:“怎麼,累了?”

  “嗯。”何雙雙沒抬頭,依舊趴著。

  一上午,帶著十多個大爺大媽,從內科道外科,來來去去就她一個人,不累才怪!

  “累就別幹了,我不是早說了嘛,雇個人幫你做!”周彥勸了幾句,心裡有點兒心疼。

  “我每月就那點兒收入,十三個客戶,不到四千塊錢,雇個人,那我喝西北風啊!”何雙雙很苦惱地嘀咕著。

  周彥笑著搖搖頭,不再勸阻。

  幾個月前,何雙雙忽然就有了人生最大的一次事業心,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是怎麼來的,大概是看到了父親的遭遇,她就萌生出了責任感,周彥覺得,何雙雙的這種責任感,也只是不幸的事兒看得少了點,她才有這種責任感。他自己就是做事業的,自然知道做一份視野有多難。

  那是個早上,大清早的,何雙雙就闖進了他家,很是興奮地想要跟周彥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說了一堆,也沒說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周彥無奈,看她興奮得發抖,便慢慢引導她,“你別急,慢慢說,你跟我說下你為什麼要做這份事業?事業?它為什麼是事業?”

  何雙雙想了下,“怎麼就不是事業了!那還不是因為我爸,就那件事。”

  “叔叔受騙那件事?”

  “嗯,那天真嚇壞我了。我爸那就是個老實人,什麼都沒見過。別看我爸平時在我家沒什麼地位,但其實我爸是全家的脊梁骨。你瞧他這一病,接著我媽就倒了。”說到這裡,何雙雙義憤填膺地揮手說,“於是我就去網上發了個帖子,帖子叫《放過我家老人!》。你都不知道,我發了那個帖子後,網上可火了,以前我就沒那麼火過。真的,我爸不是唯一被騙的老人,這樣的騙子可多了,到處都是,專門找老人下手,你說缺德不缺德?”

  “哦,然後你就想辦個老年人託兒所?”周彥無奈了,只好伸出手來回擠壓著何雙雙的臉。

  “什麼呀!”何雙雙捶了周彥一下,很嚴肅地解釋,“我就想現在社會變化得那麼快,你看,光手機一年就幾代,咱們這一代大多是獨生子女。嗯,這長大了吧,難免就要出去打拼,就像你這樣在外省的有好多呢!那家裡就只剩下老人了。要是一對在家還好說,要是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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