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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彩》作者:十九瑤/十九瑤一瑤【完結+番外】

  Dang Dang Dang!

  1.文案

  2.正文

  3.七篇小劇場

  4.五篇番外

  謹盼支持新作!鞠躬!高舉炒鏟退場!

  【文案】

  頌然是一個幼兒繪本插畫師,他有淡彩的畫紙,淡彩的性格,淡彩的生活。

  某一天,他遇到了四歲的小男孩布布。布布帶著他事業有成、帥氣多金、養孩子卻零分的偏科爸爸貿然闖入了頌然的世界。

  當童話故事遇上寂寞的孩子,當暖色調的8012A遇上冷色調的8012B,這是一個關於家庭和愛情的故事。

  TAG: 1V1,都市童話,養孩子日常,小甜餅

  【

  第一章

  Day 01 17:08

  頌然是一個幼兒繪本插畫師。

  他初出茅廬就到S市打拼,跌打滾爬好些年,總算簽了幾家出版社的長約。因為勤奮、禮貌、交稿及時,編輯部的姑姑姐姐老阿姨們都挺喜歡他,拿他當兒子看,經常念叨著要給積極向上的好少年然然同學介紹女朋友,他總笑笑說不用,隨緣吧。

  開玩笑,他可是個Gay啊,不能坑害無辜的姑娘家。

  頌然的性取向是天生的,無望逆轉。這二十多年他雖然沒時間談戀愛,也沒真正喜歡過誰,可春夢裡壓在他身上揮汗耕耘的模糊身影沒胸沒屁股的,絕對不是女人,這點他確信無疑。

  頌然單身,還沒有伴侶。

  剛來S市那會兒,他在地鐵里見到了一對牽手並肩的同性情侶,這給了他錯誤的訊號,以為S市的同志圈子就像這對情侶一樣普通而公開。於是他拿出勇氣去Gay Bar混跡了一夜,卻被飽含肉慾的妖冶裝束和放蕩的發情氛圍逼得落荒而逃,從此斷絕了通過這種方式尋找伴侶的念頭。

  直到今天,頌然還是一個人過的。

  暮春之後跟著初夏,秋霜之後跟著冬雪,他在密雨和花枝下構圖,在暖陽和落葉中塗色,清清靜靜,每一筆都落得安寧。

  偶爾他也會隱隱有所期待,想像未來的另一半是什麼樣子。頌然很喜歡這種期待感,它讓生活變得朝氣蓬勃,鼓勵他微笑面對所有人,因為也許就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命定的那個人會出其不意地露面。

  頌然希望自己送給他的第一個表情,是最乾淨的笑容。

  頌然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很漂亮,透出成年人難得的純真和稚嫩,輕而易舉就攻略了編輯部母愛泛濫的阿姨們。

  但是,從某一天開始,他變得缺乏自信了。

  比如現在,他站在公寓大廳門口,手握門禁卡,對著光可鑑人的落地玻璃一遍遍練習微笑,肢體和唇角都有一點難掩的緊張。

  明亮的大廳空無一人,又像隨時會有人走出來。

  他用餘光留意著,催促自己儘快調整笑容。幾秒後,他利落地刷了卡,頭頂隨之響起“叮咚”的提示音。

  他推開玻璃門,穿過大廳,朝住宅電梯走去。

  第一步,沒有人出現。

  第二步,沒有人出現。

  第三步,第四步……每走一步,心情都更加忐忑。

  等走完十五步,頌然站在兩座電梯前,看到它們的運行指示燈是暗的,數字停留在01層——這代表他不可能遇見任何從高層下來的人。

  頌然失望地嘆了口氣。

  今天,遇見那個男人的概率再一次無限趨近於零。

  頌然拍下開門按鈕,走進電梯,轉身,目不轉睛地盯著進來時的玻璃門,默默做著最後的祈禱。

  離電梯關門還有五秒。

  他還有五秒。

  如果有人出現的話,哪怕只露出一縷碎發、一片衣角,只要他看到,就會毫不猶豫地拍下開門鍵。

  可是沒有。

  命運依然忘了眷顧他。

  電梯門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樣按部就班地合攏,鋥亮的四面鋼牆紋絲合fèng,頭頂是兩排內嵌磨砂照明燈,隨著樓層數字不斷跳躍,電梯內的氣氛變得逼仄壓抑。頌然背靠牆面,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沒關係。

  他告訴自己。

  今天遇不到又怎樣呢?他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只要生活在這裡,耐心等待,將來的某一天,他總有機會再次遇見那個男人。

  頌然是個相當樂觀的人,作為一名兒童插畫師,他的生活充滿了純真有趣的童話,時間久了,他也保持著一種大男孩的心態。孩子們相信聖誕老人和月兔桂樹,而他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算徒勞無獲的等待已經持續了四十多天,他依然相信:緣分是存在的。

  什麼是緣分呢?

  緣分大概就是,正好在某個枯燥的下午,從不拖欠房租的頌然接到了房東大爺的電話,說自家買賣出了點問題,房子得收回去掛牌出售了,不能再續租給他,麻煩他趁早找個地方落腳。

  又正好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前,頌然剛交完稿子,心情輕鬆,難得有了撒嬌的衝動,就支著下巴、嘟著嘴,在編輯部小聲抱怨了一句。

  又正好在他開口的同時,旁邊搜索打摺裙子的季阿姨讀到了淘寶頁面最後一行,按下了翻頁。屏幕落入空白,給了耳朵一秒鐘的空閒,恰好捕捉到了那句抱怨。

  也正好是在一小時前,季阿姨的拎包里多了一把新鑰匙。

  這把鑰匙,能打開碧水灣居五棟8012A的大門。

  季阿姨有一個幾十年的老閨蜜,姓劉。大半年以前,這位老閨蜜和丈夫在碧水灣居購置了一套新居,剛打理完裝修和家具,住了還沒幾天,遠在澳大利亞的女兒打來一通急電,說是早產生了個外孫女。夫婦倆匆匆買了機票飛往墨爾本,走得急,沒時間給家裡的布偶貓找寄養,又得半年後才回來,於是委託季阿姨給找個乾淨又愛貓的年輕人租出去,就當僱人為他倆照看貓咪。

  重點是,租金只收兩千一月。

  這對劉姓老夫婦是F大的退休教授,教了三十年書,對校園感情深厚,特意把房子買在了地鐵10號線步行範圍內。再加上臨近使館區,治安優良,環境高檔,碧水灣居的正常租金大概是每月八千,超出頌然的承受能力四倍。

  對,整整四倍。

  在金錢橫流的S市,以頌然那份微薄的收入,就只租得起八十年代建造的、被煤餅爐燻黑了的三十平米老房子。

  頌然之前租的一居室是上世紀產物,漏水漏風,採光極差。當年規劃的時候沒怎麼走心,轉角兩戶的大門緊挨著,防盜門經常卡成難進難出的僵持局面。隔壁吵架一摔門,“哐哐”直往頌然家門板上撞。

  頌然創作的時候全神貫注,很容易受驚,門一撞,手一抖,辛辛苦苦畫的作品就給毀了。偶爾運氣好,修修補補還能救回來,大部分時候只能重畫。

  樓上的熊孩子也不安分,好幾次頌然剛打完底色,熊孩子蹦噠兩腳,天花板上白漆鬆脫,混著灰塵撲簌簌往下落,覆蓋在淺淡未乾的新鮮水彩上,吹也吹不掉。他看著建築工地般的畫布,想來想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好揉揉頭髮,鬱悶地坐在床板上發呆。

  說實話,頌然挺想告別貧民窟的,但是,當天上真的掉下來一套兩百平米、黃金地段、月租兩千的好住處,他發現自己占不動這個便宜。

  季阿姨古道熱腸,五點剛過就抓起拎包,趕牛一樣押著頌然去看房。

  頌然背著畫具,穿著一件隨手塗鴉的萌貓套頭衫站在小區門口,觀望一輛輛頂著罕見車標的私家車經過身旁,然後驚奇地發現,在長達十分鐘的時間裡,除了他們,沒有第三個人是走著進來的。

  這地方明顯不適合凡人居住啊——他總不能把0排量的舊單車和這些動輒4、5排量的大傢伙一起停在地下車庫吧?

  而且,周圍也沒有菜市場。

  從地鐵站過來的一路上,頌然看到了法國醫生開的寵物診所,門口掛著紅紙提燈的居酒屋,堪比五星級酒店的話劇院,專門出售有機食品的進口超市……碧水灣居附近的建築達到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生生把鬧市小菜場驅逐到了四五個街區之外,真不知道富人都吃些什麼。

  同樣支出兩千塊,比起增加一百平米多餘的空間,頌然更希望換來適合自己的生活環境,最好是熱鬧的市井小區,出門就能看到穿背心的老頭兒拎著菜籃子溜泰迪的那種。

  頌然清楚自己要什麼,所以態度執著。

  至少在和季阿姨一起看完房子,乘電梯下來,散步經過淺水池上兩米寬的木板橋,轉頭回望的那一刻,他還在想辦法婉拒,還說著“租金實在太便宜了,房子又大,我也沒什麼養貓經驗,您還是……”

  說話間,一輛銀灰色的英菲尼迪從右側駛入了視野,平穩地減速至零,掛倒擋,倒入了五棟的傘篷車位。

  四十多天過去了,頌然還記得當時的每一幀畫面。

  車窗是搖下的,日光充足,所有的一切都像預先安排好了,要以最完美的方式向他展示駕駛座上的男人——坐姿端正,肌肉放鬆,左手搭在方向盤頂部,淺藍的純棉襯衫開了一顆領扣,袖口工整地卷到小臂處。

  他的側臉線條近乎完美,尤其是鼻樑和眉骨。

  他稍稍仰起了脖子,後腦勺貼著座椅靠背,唇角上揚,正和后座被車窗擋住的人聊天。因為聊得開心,所以自然地笑著,那雙含笑的眼眸里,仿佛濃縮了世間極致的溫柔。

  車速在一個半車位處精準歸零,停得那麼穩妥,以至沒有出現一厘米前沖。男人隨手換了擋位,眼角餘光掃一眼後視鏡,開始嫻熟地倒車。

  打滿方向,車輪旋轉,車身划過一道完美的弧線,不疾不徐地入庫。

  隨著角度變換,男人的側臉漸漸轉成了正臉,他俊朗的眉眼、愜意的笑容,都清晰地展現在了頌然面前。

  頌然站在木板橋上,緊緊攥著T恤衣角,感到全身發燙。

  他的眼睛曾經流連過萬千旖旎的色彩,此刻卻只容得下這個男人。

  以前頌然跟出版社的姐姐們一塊兒讀八卦雜誌,讀到過一個名為“男人做什麼最帥”的排行榜,排名第一的就是“倒車”。姐姐們抱著雜誌嗷嗷叫,紛紛表示簡直不能更同意,頌然一臉茫然,頭頂冒出一個躍動的問號,認真思考這動作到底帥在哪裡。

  現在他盯著那輛車,呼吸紊亂,血液逆流,腎上腺素如同開水沸騰,切實體會到了當時姐姐們的感受。

  男人在流暢倒車的過程中果真性感得要命!

  遠古時期,一個敏銳的狩獵者對於方向的掌控能力會讓種族內所有雌性為之傾倒,這種傾慕強者的本能代代傳遞至今,已經超出理智範疇,成為了點燃荷爾蒙的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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