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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高翠翠的話,大帥若有所思。

  “那你繼續挖吧,我就不幫你的忙了。”大帥說道。

  “嗯,我一人就夠了,不就是挖個菜窯嗎,半天就幹完了。”高翠翠道。

  大帥離開高翠翠這兒,繼續往家走,路過趙水仙家門口時,正看見趙水仙給菜地澆水,本來不想打招呼了,可趙水仙一抬頭,看見了大帥,立即招呼道:“師傅你回來了?來,進來看看我種的菜行不?”

  趙水仙是個從長江流域逃難來到海島的女人,這麼多年過去,講話還有長江流域的口音。

  平時,這趙水仙的家門,一般的男人是不敢輕易進去的。原因有兩個,一個原因是,趙水仙是個半仙,登她家的門,可就算是拜仙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個來自江南農村的趙水仙,是村里中年女人中最漂亮最風騷的一個,可又偏偏丈夫死得早,所以只要是正當年的男人進她家的門,就會有人說閒話,不是說這個男人想占便宜,就是說趙水仙又勾引人了。

  大帥猶豫一陣子,一想自己是趙水仙的師傅,到她家去看看,不會讓人多想吧。於是,他就進了趙水仙的家門。

  趙水仙,這個從江南逃難來的女人,身上蘊含著江南農村文化,也可以說“長江文化”。她流落到這個孤島上,在這個古老的山村碧水灣生存下來,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蹟了。

  孤島上,處處洋溢的是海洋文化,冬天沒有凜咧的北風,春天沒有乾燥的氣候,就是夏天,雨一來,遍地的泥濘,還有就是秋天南歸的大雁。這種環境,不知趙水仙是怎麼適應過來的。從16歲逃難來到這個村子裡,幾十年來,她宛如一滴長江水,早已融入這孤島上了。

  不過,趙水仙的身上,還是難以完全退去一個江南妹子的靈氣。

  同樣是種菜,她種的就和別人不同。

  別人家的菜地,要麼是不規則的圓形,要麼是不規則的方形,甚至根本就談不上是什麼形狀,也就是借院中或院外房前屋後的地勢,有什麼形狀就種什麼形狀,只不過是翻土播種施肥澆水而已。

  趙水仙不是這樣。

  她家的院子,在這個村里比較大,因為她的公公那一輩,是個地主階級。土改時把他的房產和地產充公了,只留下這棟房子給老地主住。這棟房子在老地主的全部房產中,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那一棟,當然不會給他留下,被用作村委會辦公的地方了。留給他的,是當時不大也不是太小的房子,即使這樣,院子也是不小的了。

  老地主就一個兒子,他死後,他的老伴不久也死了,剩下一個地主的兒子,那年月又有哪個姑娘肯嫁他。到這地主兒子46歲時,趙水仙逃難來到村子裡。

  那時,趙水仙是個要飯女,身上披著個破麻袋片,頭上纏著塊破毛巾,兩手和臉上都是黑乎乎的泥土,渾身散發著難聞的幾年沒洗澡的味道。

  第一次來到碧水灣,要飯要到哪一家,那家不是人來往外轟她,就是放狗咬她,要了七八家,也沒要到一口飯,主要原因,是趙水仙走錯村子了,她不知道,這碧水灣,當時是太窮了。

  趙水仙沒要到飯,還讓村東王二子家的狗咬破了腿,正是冬天,血很快就凍住了,血塊和腿上的破褲子布條凍在了一起。

  趙水仙實在餓極了,也凍極了,冒著漫天大風,趔趔趄趄地到了村南的打麥場上,在一個麥秸垛前停下,鑽進被牛羊啃出的麥秸垛洞裡,伸手從地上抓了幾把野糙,從麥秸中揀了幾粒發了霉的麥子粒充飢,然後就半睡半昏過去了。

  那時候文化大革命還沒起,各家各戶還有自留地。這個麥秸垛就是王老頭家打過自留地的麥子後垛在這兒的。因為快過年了,王老頭的老伴來麥秸垛前掏麥秸,作為柴禾來用,年前蒸幾鍋年糕和饅頭。那時王老頭的老伴不到五十歲。她剛掏了一把麥子秸,手裡就觸到一個東西,頓時嚇了一大跳,怎麼麥秸下面有個軟乎乎的東西?

  定神一看,原來是個“要飯花子”。

  要是換個心腸硬的,興許就不管了,自家口糧還不夠吃呢。可是,王老頭的老伴是村里心腸最軟的一個,就是一個要飯花子,也不能活活凍死餓死呀,於是王老頭的才伴掂著一雙小腳,回家把大閨女、二閨女、三閨女全叫來,幾人一起動手,把趙水仙抬到家裡,放到熱炕頭上,燒了鍋熱水,給凍昏的要飯花子解凍。

  四個女人解開這個要飯花子那又破又臭的衣服時,一家人才發現,原來這是個女孩子。

  那一年,王家只有大閨嫁了人,剛剛生了個孩子,孩子還在吃媽的奶呢。因為生活條件差,大閨女的營養不夠,奶水自然也不多。但即使這樣,王家大閨女也從自己的孩子嘴裡省出奶水,去救這個要飯花子,連餵三天奶,把當時只有16歲的趙水仙救了過來。

  大家已經知道,王家陰差陽錯地生了在院子女人。連同王老頭三個閨女各自生的三個閨女,共是12個女人。雖說女人嫁人成家後要自立炊火,但大閨女嫁到外鄉去不久,就又回來了,原因是婆家生活不下去了,大閨女帶著個吃奶的孩子回娘家,而王家大大小小人口還有十幾個,這已經夠王老頭的老伴忙活的了。

  一寫到鄉村生活,寫一農村人的質樸,由天心裡就熱乎乎的……

  章節 第231章 人美心更美的徒弟嫂子

  口糧不多,自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又怎麼安頓趙水仙這個要飯花子?一家人討論來討論去,討論了三天三夜,也沒討論出個道道來。

  王老頭的老伴出去餵豬時,的抬眼看到鄰居王大貴,就是那個老地主的兒子。這小子正*著一把大掃帚,在院門口掃雪,還捎帶著把王家門口的雪給掃了,王老頭的老伴心中一動,回屋就對一家人道:“要不,讓這女孩子和王大貴成家,行不?”

  王老頭一聽,吧嗒一口菸袋鍋子,扭頭看了一眼在外屋刷鍋的趙水仙。王老頭的心裡想道,把趙水仙嫁給40多歲的王大貴?真也委屈了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呢,畢竟,兩人年齡相差太多了,相差20多歲啊,說不好聽的,那地主兒子給趙水仙當父親都夠了。

  當初穿著一身臭臭的破衣服、渾身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時,趙水仙沒引起人們的注意,等到神仙媽給她洗把乾淨,換上乾淨衣服時,人們才發現,趙水仙是個極漂亮的小丫頭。倒不是按照東方人的審美觀那種白臉大眼睛漂亮,而是趙水仙有著另外一種漂亮。到底是一種什麼漂亮,一輩子沒出過山村的村民,又哪裡知道,女人也有“長江”、“黃河”之別。

  這麼一個村民們說不出是怎麼個漂亮勁的小丫頭,讓她嫁給一個地主的兒子,又差那麼大歲數,她願意嗎?

  沒想到,當王老頭的老伴媽把趙水仙拉到一邊一問時,趙水仙竟然羞答答地*著江南口音,道:“大媽,您作主吧。”

  倒不是趙水仙願意急於嫁人,而是她顛簸流離怕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雨劍嚴相*,實在不想再去要飯求生了,遇到王家這個老媽媽,她已經認為是自己的幸運了。管他那個男人是什麼人,只要是個老實健康的男人,有房子住,有飯吃,就行了。

  可是誰又想到,王大貴人品不算差,也能幹活,就是作為一個地主的兒子受人歧視。趙水仙和他結婚後,趙水仙把遭人白眼這個苦處深藏在心裡。她不能為這事去傷救命恩人王家媽媽的心呀。後來,在趙水仙生下蘭花不久,王大貴在文革中被活活*死了……

  扯得有點遠了,還是回到種菜上吧。

  趙水仙在院子裡種了兩畦菜地,這兩畦菜,都整成了桃心形,如果從天空上面俯視,這就是“兩顆心”啊!也只有她,才會想出這個造型。大帥想想趙水仙的身世,心中暗暗猜測,這可能是趙水仙想在地里種下自己一生未竟的心愿吧。只是不知道,這兩顆心,一顆代表她自己,另一顆又代表誰呢,從邏輯上說,不會代表王大貴,那麼就是趙水仙少年時代在她家鄉時相處的某個人了,只是這是趙水仙塵封在她心懷深處的秘密,一般人是掏不出來的。(一個小坑)

  趙水仙和她女兒蘭花,種了一畦胡蘿蔔,一畦大白蘿蔔,論個頭,不如錢多多家和王小丫家長得大,可是論修剪整齊,那兩家就沒法和趙水仙家相比了。

  就連胡蘿蔔和白蘿蔔櫻子,也用剪刀裁剪過了,整整齊齊,像理髮師理過的一樣。菜畦的周邊,還用小石頭子砌了一圈,也是整整齊齊的。這樣,兩畦菜地,也就成了藝術品,美化了院子。

  顯然,趙水仙這樣種菜,收穫的不光是菜,還有更深厚的生活內涵。

  見大帥看著自己的兩畦菜地眼睛放光,一臉的讚許顏色,趙水仙心裡十分舒暢。

  “師傅,你看我種的菜,是不是那麼回事呀?”趙水仙講話,還有江南口音,“是不是”發音為“絲不絲”,“事”發音為“四”。總之嘴裡一講話就是“絲絲”的:“四不四那回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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