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頁
“你的眼淚，是為我流的嗎？”莫尚馳吃力地抬起血淋淋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淚，他幸福地笑了。“真好……你終於為我哭了……你在乎我，是嗎？”
“是！我在乎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拋下我，我和小恆還等你照顧呢！”
“你……你靠近一點……我聽不清你說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親吻她的嘴唇，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淚水的苦澀在兩人口腔里瀰漫開。他緊緊纏繞著她的舌，想要藉由這一吻，傾儘自己所有的愛意。
“我……我愛你……答應我……下輩子……如果……我先遇到你……嫁給我……好、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你支撐下去……我們去醫院……只要你沒事，我們就結婚！”
“真的嗎？”莫尚馳的眼睛放射出虛弱卻璀璨如星楓的光芒，但只是一剎那的，如轉瞬即逝的流星。“這是……我們的……約定……求你……不要……忘記……”
他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帶著幸福的笑容，安靜地閉上了雙眼。
喬斯緊抱住他，血染紅了她的身體。
“品——”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倉庫內迴響。
……
莫尚馳的獨白。
我是莫尚馳，全京都第一財團莫氏大少。與生俱來擁有他人無法企及的財富和地位，從小生活在光環下，所有人都羨慕我，崇拜我，他人的崇敬在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豪門世家表面風光，但也有著別人看不到的悲哀。我母親在我三歲那年便去世了，死於胃癌。
我的對她的印象很模糊，隱約記得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哪怕對傭人都很溫柔，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對任何人大聲說過話。也許她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上帝捨不得她，便將她召了回去。她說過，她會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們。
我從小接受企業接班人的培訓，每天面對的都是冰冷的文件和金融課程，我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越來越暴躁，習慣了強取豪奪。
除了對我弟弟，莫少凌。
我答應過媽媽，要好好照顧他。我很愛我弟弟，把一切最好的都讓給他。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他。
我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專注於公司，他則對藝術感興趣，這避免了我們之間有關繼承權的摩擦。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聽到父親和董事談論，說莫少凌才是最適合的繼承人，他比我有能力。之前他將公司交給我打理，只是為他拓寬版圖。
這些年我一直為莫氏盡職盡責地工作，努力打造自己的王國，卻沒想到，我不過是一個工具。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莫少凌鋪路，而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過問過公司哪怕一件小事。
我瘋狂地嫉妒，覺得很不公平。我們同樣是父親的兒子，為什麼他這麼偏心。從小時候，他就更寵愛他，但我以為這只是因為他是弟弟，原來不止是這樣。
我的學業比他出色，也比他努力，一切都要求盡善盡美。七年來沒日沒夜地工作、出差，公司在我的帶領下業績翻了十倍。到頭來，卻為他人做嫁衣？我不甘心！
因為我的努力，公司才有了今天的成績，只有我才有資格成為莫氏總裁，任何人都無法取代我，包括我的弟弟。
自此，我對他不再像從前那麼關懷備至，兄弟慢慢之間出現了隔閡。歐怡雪的出現，導致我們徹底決裂。
我有過很多女人，但沒有一個比她美，她是我認識的女人中最有氣質和能力的一個。並且她的身份是歐家大小姐，如果和她聯姻，我的總裁之位將更加穩固。
最重要的是，她是莫少凌的女人。只要是他的，我都要搶過來。
我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她的好感，她多次拒絕，說自己愛的是莫少凌，這更加堅定了我娶她的念頭。為什麼所有人都愛莫少凌，我偏偏要奪走他最在乎的人。
我看得出，歐怡雪拒絕我時其實有過猶豫，因為她欣賞有能力的男人，而我無疑是最佳人選。只有我能給她總裁夫人的頭銜，給她想要的榮耀和地位。
只要我看中的東西，從不會失手，也包括女人。
果然，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她終於和莫少凌分手了。不到一個月，就成為我的妻子。
我對她百般寵愛，就是要讓她看清我比莫少凌好，身份我能給她，愛情也能。但她給我的只是一具空殼，她心裡還想著莫少凌。對待我就像朋友一樣客氣，甚至拒絕和我上床，一直以工作為藉口，不肯給我生孩子。
我和她在外人面前永遠是恩愛的一對，夫唱婦隨，私下卻過著貌合神離的生活。有時候我也會想，與其和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互相拖累對方，不如找一個愛自己的女人。
但事情並不這麼簡單，和她離婚，意味著結束和歐家的合作，這將給公司帶來重大損失。而且，我不能向莫少凌認輸。我知道他一直記恨我搶了他的女人，等著看我們離婚，我決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女人不過是一件衣服，相比事業微不足道。我相信就算她是一塊冰，捂久了也會被他的真愛感動，真正成為我的女人。
那時我以為，想要一個女人，而她配得上他，就是愛情。
直到我遇到喬斯。
那個女人的出現，無疑是我的噩夢。她不僅是莫少凌的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孩子，危及我的總裁之位，我自然恨對她恨之入骨，想盡辦法虐待她、侮辱她，包括給她下藥。
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曾經救過我，我感激了幾年的女人。在我心裡，她善良得像個天使，怎麼可能是一個下賤的‘第三者’。
那次我放過了她，我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報答她救了我一命，下次他絕不會再手軟。但我漸漸發現，我居然會被原來那些他最不屑的廉價的手段討好，會忍不住想關心她，心疼她。
事情發生陡轉是在我安排她當陪酒女郎的那一天，那是我第一次挨女人巴掌，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恨他，大罵他不是人。我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很想一個巴掌打回去，但終歸忍住了，我竟然捨不得對她下手。
看到她暈過去，我急瘋了，大喊大叫地衝進醫院，命令院長親自照看她。活了三十幾年，那是我第一次那麼瘋狂。
自那以後，一切都變了。我開始發現她的可愛，想要親近他。偶爾又想要欺負她，故意想看她生氣的樣子。我困難地抗拒著對她的感覺，一面卻越陷越深，終於無可自拔地愛上了她。
這種感情，有別於當初對歐怡雪，不僅僅是想要得到，而是寧願傾盡所有讓她幸福。她開心，我會比她開心一百倍。她傷心，我會比她難過一萬倍。我的人生仿佛只剩下她，眼中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失去雙腿後，我曾想過放開她，但我做不到。我很努力地復健，隱藏自己的情緒，對她百般溫柔，傻傻地期望付出總有一天能得到回報，她甘願和我在一起。可我心裡清楚，她的心已經離我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