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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進門，所有人都噤了聲，像被人一棒子打醒了一樣。沈心銳繼續坦然地餵我粥喝，看都沒看一眼那個大叔，不知道是不是氣得連鼻子都歪了。
我頓時整個人身心愉悅。後來又悲哀地想到醫生這個職業是不是被許多人妖魔化了，他們不是神，沒有普度眾生的能力，白大褂下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人。
我看著沈心銳低垂著眉眼吹了吹粥的熱氣，忽然有點心疼。
“沈心銳。”
我叫了他一聲，他抬頭。
我立馬拿出準備好的手機，“咔擦”一聲，他茫然的表情在一瞬間定格。
“幹嘛啊？”
我眼疾手快地收好手機，勾起大大的笑容。
“你真帥。”
後來我每天的櫃檯營業員生活都非常充實，不是在背單詞就是在看藝術史論或者畫畫。我照著手機上珍藏的那張偷拍的沈心銳，花了幾個小時畫了一幅肖像，乍一看，眉眼□□還真是恰到好處，活脫脫一個茫然呆萌的沈心銳，我笑起來，打算把它裝裱起來掛在床頭。
櫃檯的那個姑娘忽然湊過來：“你還會畫畫？看不出來啊。”
“對啊，挺久沒畫了，手生。”
“畫得不錯啊，這不是之前那個人嗎？”
“對啊。”我點點頭，拿起筆修改了一些小細節。
“喲，畫他幹啥啊？”
“帥不行啊。”我挑挑眉看她，然後笑道：“送給他女朋友。”
那姑娘頓時一臉難以名狀的表情。
趁著興致好，我又憑著記憶畫了一幅他的側臉，還畫了他的各種Q版動漫，可愛得不行。
“這也送給他女朋友？”那姑娘似乎有點無語，都不知道要做出什麼表情了。
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對。”
第4章 第 4 章
半年後，終於迎來了研究生考試。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鄭重地對待一場考試，很緊張。進考場前，沈心銳還叮囑了我幾次放輕鬆，平常心對待就好。
我說，按我的平常心，可能就掛了。
沈心銳似乎有點無奈。
我忽然好奇，誒，那你考研的時候緊不緊張？
他看了看我，淡淡道，我保研的。
靠，成績好了不起啊？好吧，確實了不起。
我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當我得知我的成績整整差了12分的時候，我的心態徹底崩了。我沒考上。
我日日夜夜努力的付出沒有結果，我頓時覺得我喪到地心裡，整個人都是頹廢的。
我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裡，空著肚子喝一瓶一瓶酒，醉得一塌糊塗，覺得我整個人生就是大寫的失敗。也不知道老爸在外面說什麼，反正說什麼都是聽不進去的，總覺得“嗡嗡嗡”地腦仁疼。
我聽到“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一絲光透了進來，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到了沈心銳，我還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然後就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都是白花花的，我坐起身，好像又在醫院。
沈心銳也不知道守了我多久，滿臉憔悴，看到我醒來，劈頭蓋臉地就罵我：“你不要命了嗎？不就是一場考試嗎？你差點酒精中毒你知道嗎？！”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情緒這麼激動。我覺得嗓子干啞得厲害，抿了抿乾燥的唇，很想說點什麼。
靜了一會兒，他倒了一杯溫水餵我喝，放柔了聲音：“如果你想繼續考，我可以陪你。”頓了頓，才說，“如果你想放棄也沒關係，也可以找你喜歡的工作。”
我看著他，喝進去的水不知不覺就從眼裡流了出來，我哽咽了一下。
“哭什麼啊。”沈心銳拿了張餐巾紙幫我擦掉臉上的淚水，“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是啊，換做以前，如果有人跟我說我因為考得不好而難受，我一定覺得他是個神經病，笑話，混社會的一哥怎麼可能在乎成績這點破事兒。
可是以前我傻逼啊，這次考試我第一次付出了這麼多，寄予了這麼厚的期望，所以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難以接受。我長大了，該成熟了，我告訴自己，尤其是看到老爸日漸發白的頭髮，還有……
我看了看眼前的人，一把摟住他，把頭埋在肩窩裡，悶悶地說：“我想繼續考。”
他頓了頓，拍了拍我的背，說：“好。”
……
五年後，我成立了第一家藝術設計工作室，工作室里掛滿了沈心銳的肖像畫，他的強烈抗議並沒有效果，被我用一句“這是我的工作室”給堵回去了。對的，我和他在一起了。
自那次差點酒精中毒事故後，他一有空就來陪我。太曖昧了，我和他的行為早就超出了同學、朋友、兄弟的界線，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於是在一起就變得順其自然。
他不說，只好我先開口了，我說，我特別喜歡你，在一起吧？
他看著我，點點頭說，好。
兩個人一拍即合，就這樣共度了三年時光。
我特別感謝當時我的堅持，或許更多是因為沈心銳在我身邊的緣故，給我很多從頭再來的勇氣。畢竟以前太混了，我想著，那些虛度的時間也是要償還的。
第三年我終於考上了，辭去了珠寶櫃檯營業員的工作，專心學習，然後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出資開了第一家工作室。
後來某天初中同學聚會。
出門前我幫沈心銳打領帶，嘴裡不著邊際地說著：“誒我男人，就是帥。”
他笑起來，摟住我的脖子，湊近我耳邊，吐息酥酥麻麻的：“你現在才發現啊。”媽的我後來才發現他撩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而且笑容很深的時候有個小小的酒窩，我看著這小小的凹陷，側頭猛地親了一口。
剛想撒腿就跑，就被他一把抓住，摟在懷裡親吻起來。分開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裡濕漉漉的，像是瀲灩的水光。
路上沈心銳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心情明媚：“他們一定很驚訝，我現在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想我初中那會兒……”
沈心銳瞥了我一眼，我頓時噤了聲，行吧以前都是黑歷史，我不說了。
但我還是沒忍住，又道：“所以說命運無常，人生際遇誰都說不準……”
終於到了聚會的包廂，一推開門，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到我們身上，然而每個面孔我看著都很陌生。
那個自稱班長的人很有眼色，立馬起身恭迎：“沈心銳，夏……宇辰吧？來來來，這是給你們留的位子。”然後把我們引導到一張餐桌上。
包廂里又熱鬧起來，嘰嘰喳喳的。
隱約可以聽到有一桌女生在說“學霸”“年級第一”“混社會的”“女朋友”什麼的。
我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那些標籤對一個人的印象真是根深蒂固。
大部分人吃著瓜果點心，聊著天。還有人唱著歌，氣氛一片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