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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換做其他人,或許沉月的誣陷就會變得漏洞百出,但偏偏顧子言這張臉就能將一切漏洞都補上。現在想來,早在入門大殿上,他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時,就已經被腦洞大開的玄懷注意到了。

  只不過當初玄懷也僅僅是懷疑,但沉月一旦將殺玄鏡這個黑鍋丟給顧子言,再安上一個蒼炎魔尊復生的理由,那玄懷就絕不會懷疑。先不說玄懷一定會相信親生女兒,就算是證據不充分,出於私人原因他也必然會藉機除掉顧子言,以此讓自己安心。

  玄懷和沉月都有自己的心思,最後倒霉的卻是顧子言。

  顧子言低著頭,狠狠咬住嘴唇,強迫自己被歸墟之水影響的思維清醒一些。沉月這一手實在太狠,再加上玄懷也攙和了進來,若是短時間內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顧子言恐怕是要栽在這裡了。

  正在顧子言苦思冥想著,自已應該怎麼應付這次危機的時候,外面的甬道盡頭再次傳來了門打開的悶響。接下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應該不只有一兩個人進來了。這些人修為有高有低,所以腳步的頻率和輕重也不盡相同,但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走得都很急。

  過了一陣,腳步變得越來越清晰,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玄鐵鑄造的獄門極為沉重,只是站在門前,便會感受到一陣莫名的壓迫感。加上昏暗的燈光和密不透風的環境,使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站在門前的約莫有十來人,除了領頭的老者與少年外,其餘均是蒼龍峰執法堂的弟子。

  “把門打開。”老者面色陰沉,正是執法長老玄懷。

  而那名少年,則是白朮。

  “是,長老。”看守水獄的弟子不敢怠慢,立刻啟動了獄門的開關。

  獄門升起的很慢,就在這個時候,始終面朝前方的白朮忽然開口:“玄懷長老是不是沒有想到,掌門這麼快就會知曉?壞了你的計劃,還真是不好意思。”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更何況我只是將他關押在水獄之中,何來計劃一說!”玄懷看著身邊的白朮,眼神雖然憤怒卻又顯得很複雜。

  白朮的目光始終落在獄門上,即使說話也沒有多看玄懷一眼,他冷笑一聲:“顧子言不過凝氣九層的修為,玄懷長老不會看不出來吧?在歸淵之水中浸泡不出兩日,水中的奇毒就會侵蝕掉他的全部靈力,然後他就會像凡人一樣,永遠消失在這水底。”

  “老夫並沒有那個意思。”玄懷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他本想趁著掌門和墨斂外出之時,解決了顧子言這個潛在隱患。到時候木已成舟,只要說是在獄中意外身亡,即使是掌門也不好多怪罪自己。只是沒想到顧子言入門不過兩三日,只是失蹤了半天便引來了白龍峰的查問,而且來要人的偏偏還是這個……

  “呵,玄鏡長老不用謙虛。十幾年前您不就是這樣,讓我母親死于歸墟水獄之中,並且屍骨無存的嗎?今日故技重施,看來是熟練得很哪。”白朮嘴角的冷笑,帶上了積年累月的恨意。

  他的這番話,讓在場的其他人不由一寒,都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聽不到這樁塵封多年的秘辛。

  “……”玄懷啞口無言,被白朮的話噎得狠狠呼出一口氣。

  獄門終於完全打開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泛著黑色霧氣的死水。歸墟之水的中央豎立著一座刑架,顧子言的四肢身軀,乃至頸部都被沉重的鐵鏈緊緊鎖住,雙目也覆蓋著一層黑布。

  看著顧子言面色慘白,重刑加身,白朮咬緊了牙關。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也是同樣的水獄之中,他多日未見的母親也是這樣,沉在歸墟之水中,只剩下幾塊被腐蝕掉一半的骸骨。

  “掌門還在太清殿等著,你們愣著幹嘛!”白朮突然朝著離他最近的那名執法堂弟子打了一巴掌,打完之後他的手還在發抖。如果不這樣做,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跟玄懷拼命的衝動。

  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讓玄懷屍骨無存。

  那弟子被打蒙了,此時卻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與其他人一道開啟了水獄中的通道,來到水中的刑架前將顧子言放下。

  顧子言在歸淵之水中浸泡得久了,全身已經僵硬不已。此時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撞得來扶他的白朮一趔趄。他雙眼上的黑布還未除去,卻是能從剛才的聲音中分辨出人來:“白朮,是你嗎?”

  白朮伸手取下顧子言雙眼上的黑布,看他全身濕透冷得跟個冰塊似的樣子,又是氣急又是心疼:“讓你送個信都能被人害到歸墟水獄來,你是不是傻?要不是這次師父及時告知掌門他們,我這次就得來給你收屍了!”

  “不是我傻,是對手太狠。”顧子言眯了眯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適應了光線,他說話的時候身上一直在不停的往下滴水。那水碰到地面上,便騰起一縷黑色的煙霧來。

  兩個人說話間,順便又把玄懷給罵了一遍。

  玄懷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無奈在其他弟子面前不好發作,差點沒憋出內傷來。最後只得催促道:“既然掌門有命,就快前往太清殿吧!”

  白朮抬頭瞥了玄懷一眼,一邊扶著顧子言往外走,一邊低聲在他耳邊道:“這次的事情有些不妙,你待會兒到了太清殿上,可要頂住了才行。”

  “我知道。”顧子言點了點頭,出於某種糾結的情感,他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相信……他們說的話?”

  白朮上下打量了顧子言一番,撇了撇嘴:“就你?也不知道當初,被青蟒打得差點連小命都丟了的是誰,在白龍峰采個藥都能走丟一晚上的人又是誰?你要是蒼炎魔尊轉生,我就是天樞帝君下凡。”

  “……”顧子言選擇閉嘴。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有白朮在,顧子言好歹是自己走過去的,玄懷手下一眾執法弟子也沒敢像對待其他犯人那樣,為難於他。

  這是顧子言第二次踏進太清殿。

  上一次是在入門大典上,他還沒等到整個儀式結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而這一次,他雙手雙腳上皆是玄鐵鎖鏈,渾身濕透面容蒼白,就連眉心那一點硃砂都暗淡了幾分。

  大殿上的人不算多,普通弟子都被遣至殿外,連白朮都沒有被放進來。只留下了掌門玄虛真人和墨斂、玄谷,以及早已換上一身素白喪服的沉月。

  剛剛踏進大殿,玄懷看見站在掌門下首的墨斂,暗暗吃驚。原本他聽聞墨斂此次前往天樞山,是為了再次封印心魔,算算時間今日應該還在封印過程中,怎麼也回來了?

  事情好像變得有點麻煩了。

  即使作為同門師兄弟,玄懷也從來摸不清墨斂的想法。甚至和很多人一樣,他對於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師弟,有種說不清楚的畏懼感,很多時候墨斂只是站在那裡,就無人敢造次。

  現在,墨斂就靜靜的站在大殿之上,然後在看見顧子言的那一刻,他深深皺起了眉。一雙冷清的眼眸中,透出幾許罕見的情緒,然後開口道:“子言,過來。”

  ☆、第25章 一更

  顧子言被大殿上氣氛壓得有些喘不過氣,這時候聽到墨斂叫他,如蒙大赦的朝著墨斂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那三滴心頭血的原因,他隱隱能感受到,墨斂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剛走了兩步,顧子言突然被一隻乾瘦的手扣住肩膀,阻住了去路。

  玄懷出手制住顧子言,一邊朝著他肩膀上施力,一邊開口:“你雖然曾經是千寒峰的入室弟子,但太華仙宗的規矩卻不容破壞——戴罪之人面見掌門,應該跪下才是。”

  這話是對著顧子言說的,卻也是在提醒墨斂。

  顧子言其實骨子裡是個挺倔的人,即使被歸墟之水浸泡過的身體已經相當虛弱,他也不願意在玄懷面前跪下去。更何況玄懷這番話一說,如果他真的跪了,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有罪了嗎?

  本來現在的情況就已經對他非常不利,怎麼能再平白扔給玄懷一個鑽空子的機會。

  所以,雖然感覺肩膀上的骨頭都快被壓裂了,顧子言也硬死撐著站穩,然後聲音發顫的擠出幾個字:“我只是前往龍尾峰送信,到底有什麼罪!”

  “哼!人證物證俱在,若非你是入室弟子必須通過掌門裁決,就算昨日直接將你處死也是合規矩的。”說話間,玄懷右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還不跪下!”

  一道白影拂開了玄懷手,動作輕飄飄地十分隨意,似乎只是拂去了顧子言肩膀上的塵埃。

  等顧子言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已經被拎到了墨斂身後。四肢上的鎖鏈不知何時結出層層冰霜,輕輕一碰就裂成了碎冰,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入室弟子,在我沒有點頭以前,亦不能私用刑罰。”墨斂站在顧子言身前,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似乎要將一切都隔絕開來。

  顧子言終於能空出手來,抹掉了從頭髮流到臉頰上的水,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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