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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見面便從秦千妍那裡得了許多新消息,心底里裝了事,弦月再與秦千妍閒談時總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而弦月的變化秦千妍又豈會看不出,聊了幾句,約莫猜到對方大抵是在憂心競藝之事,她也自覺不便在多叨擾,便簡單與弦月商量了幾句相關進京的事宜,約定明日早間於縣城北門外相匯,一同進京。隨後秦千妍道了聲別,帶著一干屬下離開了客棧。

  秦千妍離開後,弦月呆愣愣的坐在長凳上,陷入了深思。陸續從客棧進出的十二月中人瞧見自家班主雙目無神,坐在那一動不動,顯然又是不知因何故而神遊天外去了,便都擺出習以為常的模樣,繞道穿行而過,沒有一人把這事放在心上。

  日漸西垂,夜幕降臨,梁縣陷入一片沉寂。

  客棧的小夥計打著哈欠從後廚出來,手中的抹布隨便在桌椅上蹭了幾下,搬起木板抵在門上,落了鎖。

  收拾妥當,他轉過身便要回房休息,忽然看到窗邊桌旁還坐了一個人。

  “客官,醒醒。”他喊了一聲,走了過去。

  “客官?”他輕輕拍了下那人的肩膀,對方直愣愣地望著前方,眼神空洞而凝滯,毫無反應。他又重重拍了一下,還是沒有回應。

  “……”

  夥計放棄了,反正是住店的客人,睡客房還是坐大堂,總之不差他們錢兩就是了。

  夥計如此想著,腳下拐了個彎就要回去,走了幾步,又忽而轉回,吹息了桌上燭台里一點如豆的燈花,伸著懶腰回了屋。

  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著想著就陷入了魔怔,就像是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從中清醒過來一樣。

  她醒來時,外面的夜色依舊陰暗,濃厚的烏雲擋住星星,擋住月亮。客棧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與光亮。她轉了轉脖子,又揉了揉坐僵了的雙腿,在桌子上摸索著尋到燈台。

  “嗤”一聲,微弱的火光跳躍著亮起。

  “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弦月一下子從長凳上蹦起。

  她張大了嘴巴,驚恐地望著桌對面,雙手微微顫抖。

  良久……

  “弦桐!你特麼要死啊!”

  “呵呵~”看到弦月被嚇得炸毛的窘態,弦桐無良的輕笑了一聲。

  “不許笑。”緩了緩神兒,重新坐下來的弦月漲紅著臉羞怒道:“大半夜裝神弄鬼的來做什麼?”

  “下午的事,小白都與我說了。”弦桐輕聲道。

  “哦。”弦月混不在意道:“沒什麼,你不必多想。”

  “嗯。”

  班主既說了不必多想,那他便不會再多想。

  無意順著自己前面的話繼續說下去,一如往常般,弦桐只是點了點頭,道:“班主早些歇息罷,明日還要趕路。”

  “對哦,明早就要進京了。”弦月一拍桌沿,醒悟道:“險些忘記此事,不行,我要回去補眠。”

  言罷,連招呼都未與弦桐打一聲,便風風火火的往樓上客房跑去。

  弦桐見狀,只得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從懷中取出本戲詞,就著桌角那盞光芒微弱的油燈一頁頁翻看起來。

  天就要亮了,他想,就在這裡等弦月下來罷。

  作者有話要說:

  弦桐輕輕翻過一頁,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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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旦上)

  “徑曲夢回人杳,閨深珮冷魂銷。”

  “似霧濛花,如雲漏月,一點幽情動早。”

  (貼上)

  “怕待尋芳迷翠蝶,倦起臨妝聽伯勞。”

  “春歸紅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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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w=

  第26章 驚夢

  苓國都城。

  歷經種種過往,弦月到底還是帶著大家來到了這個地方。

  從梁縣一路至此,談不上遠卻也說不得近,因而,雖也同眾人一樣對京城風物充滿了好奇,但舟車勞頓的弦月還是選擇先去客棧,好好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去四處遊玩。

  思及大家好奇心切,弦月索性又包攬下了護送戲箱回客棧的活計,一進城門便解散了十二月眾人,打發著各自尋各自喜歡的去處。

  瞧著大夥與自己道別後有說有笑的紛紛離開,弦月心底不由也染上幾分快意。待最後幾人的身影也看不見了,她攥起手,輕輕的朝著手心裡呵了一口熱氣,蹬上車轅,鑽進溫暖的車廂。

  馬車緩緩啟動。

  “弦桐?”

  剛進車廂,弦月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小几後面的弦桐,正略仰起頭微笑著望向她。

  “怎麼沒和他們一起去?”弦月邊說著邊坐下身來,接過弦桐遞過來的方才溫好的手爐。

  “不想去。”弦桐笑著搖搖頭。

  “哦。”弦月又道:“那是……找我有事?”

  “沒有。”弦桐依舊笑著搖頭。

  “……”

  弦月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衝著弦桐笑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些許不解。

  “沒什麼事,就不可以來嗎?”弦桐反問。

  “當然可以。”弦月開心的笑了笑,然而心底那叫一個悔啊。自己剛才問那麼多幹什麼,現在氣氛如此尷尬該怎麼辦。

  馬車駛過瓮城,沿著寬敞的直道一路前行。京城到底是京城,遠非梁縣甚至蕪城可比。原本指望著捱過這一段時光,到了客棧隨便尋個話題便能化解眼下的窘境,誰知過了這許久,卻連一點兒將要到達的跡象都未有。

  “那個……車裡是不是有點熱啊,要不要開窗通通風?”兩廂對坐良久,倍覺煎熬的弦月隨口亂說了一句,妄圖緩和一下氣氛。

  “班主若想開,便開罷。”弦桐輕聲回道,對於弦月經常忽視自己不知冷熱這一點,他終於學會不去在意。

  “嗯。”弦月說著,探身推開了門上的那扇小窗。

  凜冽的風瞬間從小窗外鑽進,絲絲縷縷的冰涼裹挾著寒冬刺骨的冷意從弦月面頰上掠過。她打了個噴嚏,揉揉微紅的鼻頭。

  沉默半晌……

  “弦桐啊。”

  “班主。”

  兩人同時道。

  “你先說,你先說。”率先反應過來的弦月急急忙忙謙讓。

  “嗯。”弦桐稍稍點頭,倒也沒多推辭,“班主,秦姑娘在路上所言之事,您怎麼想。”

  “呼~”弦月悄悄舒了一口氣,笑道:“我就說嘛,你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

  弦桐未答,只眉眼含笑地望著她。

  “她這一路說了許多事,你想問哪個?”弦月道。

  “決賽之前拉票的公演,若十二月此時便登台,其後的決賽該當如何。”弦桐問道。

  “這個話題我們不是聊過嗎。”弦月想起當初商議如何應對蕪城班社以奪魁的時候,弦桐曾問過這個問題,她奇怪道:“那時我便說過,咱們還有殺手鐧,反正上次因為褚逸搗亂並未用上,這次拿來用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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