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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李班主的身影便已躥出十幾步之遠,須臾,到達樓梯之前。諸人正要見證他如風一般旋上樓梯,制止那二貨的壯舉之時,就見李班主突然一個急剎,以一種極其違反慣性定律的逆天操作,止住腳步,堪堪定在第一級階梯之下。

  伴隨著一道踩在樓板上的清脆腳步聲響起,溫和謙禮的問候悠悠從李班主頭上飄來。

  “李班主,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

  本期選段,來自不知名的路人甲,弦桐和他家班主圍觀三山班倒霉去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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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天天,你怎把他昆池碎劫無餘在?”

  “又不欠觀音鎖骨連環債,怎丟他水月魂骸?”

  “亂紅衣暗泣蓮腮,似黑月重拋業海。”

  “待車乾池水,撈起他骨殖來。”

  “怕浪淘沙碎玉難分派。”

  “到不如當初水葬無猜。”

  “賊眼腦生來毒害,那些個憐香惜玉,致命圖財!”

  第22章 新水令

  聽聞褚逸的聲音自上層傳來,李班主小心翼翼的抬頭望去,卻只看到一片衣角,他心肝一顫,滿臉堆笑的仰起頭朝著那尚未現全的身影恭謹道:“多謝褚東家好意,小可尚安。”

  “哦?”褚逸笑道:“如此便好,倒是在下多心了。”

  言罷,未及李班主有所反應,就聽身後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震得腳下地板顫抖不止。他急忙回身探看,果見是李玄那個二貨,正被繩索捆了,粽子似得躺在地上,齜牙咧嘴的不住翻滾。

  一見李玄這不爭氣的窩囊樣,又想到他給自己招惹下的天大//麻煩,李班主心底那剛剛壓下的一腔怒火便不可遏制的再次熊熊燃起。只見他面目猙獰,飛起就是一腳,正中李玄心窩,生生將這貨踹暈了過去。

  李班主怒懲小弟的這點功夫里,褚逸也已經施施然下得樓來,他面含微笑,手中握著一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掌心,直到將眼前這一出“大義滅親”看了個全後,這才笑道:“李班主御下之威嚴,褚某今日得以一見,當真自愧不如。”

  “呵……呵……”自知解釋也是無用的李班主幹笑了兩聲。

  “方才在下一直在樓上作陪,倒是不知這些不開眼的夥計何處惹惱了李班主。”褚逸說著向四周環顧了一番,便見滿地殘藉,桌椅擺設,無一完好,他側眸淡淡掃了李班主一眼,帶著些許歉意道:“竟要李班主如此大動干戈?若是他們的錯,倒望李班主大人大量,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原諒一回。”

  李班主到底不是愚笨之人,褚逸的話看似句句肺腑,實則是字字剜心,他每帶著些自責的意味解釋一句,李班主心下便要涼上三分,這哪裡是道歉,哪裡是謙虛,明擺著就是對他居高臨下般的審問。

  “哪裡,哪裡。”李班主心裡早已將褚逸罵了千萬遍,面上卻是陪著笑道:“是底下人不懂事,擾了您的清靜,在下這就把他們趕回去,一定好好懲治。”

  “那倒不必。”褚逸豎起手中的摺扇,朝著李班主搖了搖,“不過幾張桌椅罷了,李班主不用放在心上,莫要為了這麼點不值錢的東西,再傷了弟兄們的心。”

  “沒有沒有。”李班主連連擺手,褚逸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知理虧的他哪裡還敢托大,攏了攏衣袖,從暗袋裡掏出張銀票來,李班主望著那張寫了“見票即訖”的小紙片滿眼不舍的遞到褚逸面前,“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勞褚東家費心了。”

  “李班主言重。”仿佛很順手般的接了過來,絲毫不帶一絲煙火氣,褚逸禮貌的笑了笑,話里依然是挑不出錯的客氣,“既是誤會,煩請李班主也不要太過在意方才夥計們火氣大了些,興許說了什麼不耐聽的話,您也知道,現如今,找個活計不容易。”

  “是是是,應當的。”對褚逸此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極端不要臉行徑,他除了笑呵呵的應著,還能如何。這次是他失算了,他認栽,等他今天出了這個門,下一步,咱們走著瞧。

  李班主心下暗暗計較,只當是已經度過眼前一關,未曾想,褚逸這剛收下他一百兩,轉身就把他給賣了。

  ……

  夏時樓一層的喧囂無論鬧到何樣的地步,在二層的諸位看來也不過就是場小孩子家家的爭吵,他們只消於珠簾之內飲茶闊談,又或是論詩品棋,靜待收場便是。無論是誰勝誰負,誰傷誰死,到最後官差來做個調停,各打五十大板,事情便算是了了,他們也就可離開。諸如此類愚民間的爭鬥,蕪城內外每日都在上演,哪裡值得上讓他們來操心。

  但是今日,終於有所不同,世間竟真有如此不知好歹的螻蟻,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上樓擾眾人清靜!當李玄的棍子朝著擺放在走廊間軒窗上的那隻白瓷花瓶砸向時,落地的不止有清脆的瓷瓶碎裂聲,更有諸位貴人老爺們平素最為珍視,如今卻被狠狠踐踏在地的臉面。

  有句老話是怎麼說的?

  打狗還要看主人!

  何況此人之喪心病狂,不止要打狗,更是要打人了!

  這哪裡了得,貴客們一時間怒不可遏,尤其是正當中的雅座里,方才還談笑風生的諸人,紛紛朝主座上一名老者望去,眼中有震怒,亦有嘲諷,更有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老者望之年約古稀,鬚髮已是皆白,穿著身與周圍眾人衣飾格格不入的素色棉布長袍,但卻並不顯得扎眼。好似往那一坐,便天然帶了一番氣度,融入進這份非富即貴的氛圍中。他見大夥忽然間皆朝自己望了過來,也是一臉茫然。

  一度在旁作陪的褚逸這會兒正在樓下與李班主周旋,沒了與他常相解釋的人在,居於鄉間祖宅頤養天年已許久未曾進城的老者,對於這個借著他的名頭在蕪城興風作浪的三山班是完全不知。是以,當李玄打上二層,熟知內情的諸人都想著瞧瞧他的態度時,老者反而是最沒態度的那個。

  是了,這老者正是那位從京中退下後,便再不關心世俗事,只關了門一心打磨府上戲班,專研唱腔改良的李家家主。

  李家主滿目迷茫,不知所措,身旁有瞧不過去的好心人便低聲與他解釋了幾句,一霎時,眾人見老先生眼中迸射出一道怒光,直穿透到人心底。

  了解了一切的老先生在度過最初的惱怒與羞憤以後,目光漸漸歸於平靜,他起身朝著各位顫巍巍作了個揖,驚得大夥急忙起身連連還禮。面對這位蕪城裡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他們也只是敢用眼神稍稍放肆一次,安然坐著受人家這一揖,那可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

  禮送著老家丁攙扶的老先生緩緩出門,眾人隨在身後一同跟了出去,其他雅間的客人聽到消息,也都立在門邊規規矩矩的與老先生見禮,待老先生走後,一道匯入跟隨的人群。

  弦月與弦桐所在的位置較為偏僻,瞧著無人注意到他們,兩人便也沒上前去湊這個熱鬧,只倚著門邊靜靜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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