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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始終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蘇蘇,你知道嗎?皇兄登基的時候,才九歲。”趙清軼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而我,當時也不過八歲。”

  “哦?那可真不容易。”蘇小舞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只好順著他的語氣接口道。

  “而我當時雖然年少。但也知道這個皇位意味著什麼。心底下不時也在思考,雖然我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可是皇兄也是庶出,如果換成坐上那個位置地人是我呢?當時我父王正當壯年,也不是沒有登基的可能。”趙清扯扯嘴角,絲毫不掩飾自己地野心,也不管這句話說出來有多麼大逆不道。

  蘇小舞知道趙清軼說他沒有資格,應該是因為他和趙煦是堂兄弟的原因,不是宋神宗的親生兒子。但是她也知道宋朝繼承皇位也不一定需要是嫡長子。兄死弟承也是可以的∥神宗去世的時候,他的兩個弟弟卻很有資格登基。也就是說,趙清軼也有成為皇太子的可能。

  她在現代看到地小說里就有說一般皇族的子弟早熟,不過還真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有覺悟。八九歲,她八九歲的時候還無憂無慮地在學校玩耍呢!他們就已經開始接觸人性最險惡的一面了。

  蘇小舞還在措詞怎麼回答趙清軼的話,後者已經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了下去:“皇兄早慧。八九歲時便能背誦七卷的《論語》,字也寫得很漂亮,應答得體。但是這些事我同樣也可以做到,不同地是他是皇子,自然得到和我不一樣的關注。可是有件事,卻徹底轉變了我的這種想法。有一日,按照禮儀,應該由皇兄接見契丹使者。宰相蔡確恐怕趙煦年幼,見了遼人的容貌和奇異的服飾會受驚嚇,有損國威。就事先提前一日對皇兄仔細地介紹契丹使者的容貌和服飾。請他不要驚奇我正好在和皇兄伴讀。同在御書房,自然一起聽著。”

  “然後呢?”蘇小舞微微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一個九歲的孩子能說什麼呢?

  趙清軼微微一笑。臉上現出回憶的神色,緩緩道:“蔡確講了幾十遍。我聽到第三遍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想要拍桌而起。可是我看到皇兄仍面帶微笑地坐在那裡,心下也憋著氣。既然他能忍,我自然也能忍☆後是蔡確自己發現皇兄一句話沒回,才停了下來,表情尷尬這時皇兄忽然收斂笑容,嚴肅地問道:‘契丹使者是人嗎?’蔡確回答道:‘當然是人。’皇兄便又恢復笑容滿面的表情,說道:‘既然是人,我又怎麼會怕他呢?’”

  蘇小舞聽得心馳神往,一個九歲地男孩兒能故作老成地說出這些話,現在該是怎樣一個優秀地男子啊!

  “我到現在,都記得蔡確帶著那臉上無言以對的表情,惶惶退下。”趙清面上也不禁浮上一絲笑容,“蘇蘇,我這一生,都在追逐著皇兄地腳步前進,雖然無法超越,但是也努力成為他地臂膀。”

  蘇小舞聽著趙清軼難得在人前表露的柔軟,心下不禁微酸。趙煦應該算是北宋兢兢業業地一個皇帝,可惜用的改革手法過於激烈,難免會讓舊黨懷恨在心。

  “蘇蘇,能不能告訴我,你上次為皇兄算的命,是戲言,還是……”趙清軼唾了半晌,艱難地繼續說道:“還是預言?”

  蘇小舞都不忍心看他臉上的表情,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在山下滾滾的濤聲中,蘇小舞的聲音雖輕,但是趙清軼仍是清晰地聽到了,臉色迅速一片煞白。

  蘇小舞看著趙清軼扶住欄杆的手微微顫抖,不忍地說道:“只是我算出來的,也許不準的。”

  趙清軼深吸一口氣,勉強提起精神問道:“那,蘇蘇,可否給我算一下命呢?”

  蘇小舞唯唯喏喏地回答道:“我只會算天子的命……”而且還是勉強會算。

  趙清軼默然無語,好久都沒有再出聲。

  蘇小舞終於忍不住抬起頭朝他看去,發現他的表情帶著那麼一點點失望,或者是一種隱藏得很好的失望。也對,看來她方才的那一句話,已經把他能成為皇帝的可能性給否了。

  趙清軼無法不去失望來他心中還有一線期待,皇兄在重病的時候招他回京,可能是要和他交待什麼委託什麼。“那皇兄的兒子呢?”趙清繼續問道,如果能被皇兄臨終託孤,他也相信有能力把這個國家按照皇兄的方法治理下去。只是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都沒發現他自己已經相信蘇小舞說的話了。

  蘇小舞咬了咬下唇,搖了搖頭道:“說不定……說不定等不到你回去,這孩子就……”皇子和皇帝在相隔不長的時間先後辭世,這也是她懷疑其間有人做手腳的原因。

  趙清軼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之時已經眼帶寒光,犀利得像一把鋒芒逼人的寶劍,厲聲道:“蘇小舞,輕言皇族,禍亂民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頭一次和蘇小舞說話這麼嚴厲,帶著皇族天生的威勢。

  蘇小舞搖頭嘆了口氣,道:“不信也罷,你快點趕回京城吧。”

  趙清軼見蘇小舞軟硬不吃,終於在心底動搖了。難不成她說的這一切是真的?要不然她憑空說這些,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再見

  第一百八十章再見

  色仍然是漆黑一片,蘇小舞從和趙清軼兩人所站立的對岸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夜色中對面的樂山縣仍有幾盞風燈在碼頭靜靜亮著,隨著夜風搖搖擺擺,猶如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辰。

  “蘇蘇,和我回京城吧。”趙清軼平靜了一下心情,再次出聲邀請道。

  蘇小舞抿起唇,她能去嗎?雖然在古代,她還沒真正去過京城,但是她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再說,她就算去了京城,能起什麼作用?她神棍的能力就僅限這些啊!

  “小王爺,”蘇小舞潤了潤唇,嘗試著開口說道,“這些年來,朝廷所做的改革,小舞也有耳聞,不如說出一些看法,小王爺有時間,就聽聽可否?”在中國的歷史上,強唐弱宋∥朝的軍事上從屢戰屢敗到未戰先輸到委屈求和;政治上從銳意改革到意氣用事到私慾橫行;朝廷從寬厚仁慈到自感平庸到自暴自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差不多這個年代開始走下坡路的。

  趙清軼鬆開一直握著欄杆的手,背負在身後,仰起頭看著夜空里的繁星,語氣平靜地說道:“請講。”

  蘇小舞咽了咽口水,從剛才的那一刻開始,趙清軼便已經不再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公子了是在用王爺的身份和她對話。這也是她改了對他的稱呼的原因。

  “變革的要求由來已久,而變革的意義。就是在於一反陳規、掃除弊端。可是變革地關鍵應該在於,它對以前舊有的制度能改變道什麼樣地程度≡人們習以為常的規定帶來多大的衝擊。過小,則無用,不如不改;過大,則反彈,將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蘇小舞清了清嗓子,徐徐說道。

  趙清軼被她引起興致來,轉頭問道:“蘇蘇。你說的這些話,以前也聽我皇兄說過。你是想說他改革太過了嗎?皇兄一直在控制這方面的舉措,我想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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