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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是被硬生生撕開的,慕雲回過神的時候,一粒崩飛的紐扣正好彈到臉上,她下意識的閉眼睛,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鳳翔鳴的手已經貼上了她腰間的皮膚,然後毫不遲疑的游移著,掌間的火熱和她的冰冷對比鮮明。

  眼淚到底不受控制的衝出了眼眶,這些年,寂靜無聲的深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念這個懷抱,想念這個男人,想到只能咬著被角壓抑的痛哭;睡夢裡,她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有一天他們還能在一起,那時候,他會溫柔的吻她,對她說最纏綿的情話。她知道那些都是她自欺欺人,清醒的時候也想過,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老死不再相見,不見也沒關係,她還有回憶和幻想,可以憑著這些繼續的活下去。

  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又見面了,在彼此還沒有老去之前,他還對她有感覺,可是上一次的意外也好,眼前的情形也罷,他卻都沒有絲毫的憐惜和情意,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再醜惡不過的原始欲望。

  為什麼要這樣呢?她到底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實要這麼殘忍的對她,讓她連保存一點回憶和幻想也不行?

  鳳翔鳴的手一直熟練的在慕雲身上遊走,他熟悉這個身體可能更甚於自己的,是以雖然隔了漫長的將近六年時間,但是他發現,這份熟悉的感覺,只要稍稍刺激,就能夠完全回歸。慕雲的骨骼天生就很纖細,生育也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也是這份纖細,讓他沒有馬上把她身體其他的變化聯繫到一起,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沒碰過生過孩子的女人,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想到孩子,鳳翔鳴手上的力道減去了很多,輕柔的在她的小腹上打著圈的摩挲,有些不能想像,這平坦之下,曾經孕育過一個小生命。他也沒見過初生的嬰兒,一時有些想像不到,樓下沙發上那個沉甸甸的哭起來聲音那麼大的小東西,當初是怎麼蜷縮在她的身體裡的。

  這樣盯著她的小腹遲疑了一會,鳳翔鳴才發現,慕雲不再掙扎了,只是順從的平躺在他的身下,緊閉的眼中,淚水斷線一樣的滾滾而出。

  記憶中,慕雲並不常哭,除了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落了幾滴眼淚之外,他就只記得她在他面前哭過幾次,記憶最深的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他已經很放緩速度了,花了大把的時間哄她,可是痛就是痛,她身子往一起團,眉毛眼睛都皺到了一處,讓他進退維谷,大顆大顆的汗從額角滾落。後來他也急了,就沒遇到過這麼麻煩的女人,乾脆不管她的反應了,結果那時她大概是痛急了,也是現在這樣,眼睛閉得緊緊的躺在他的身下,眼淚一雙一對的從眼角滾落。

  鳳翔鳴覺得,自己的心驟然就軟了下來,蓬勃的欲望也漸漸平復下去,抬手去抹慕雲臉上的眼淚,抹去了舊的,新的卻又馬上流了出來。

  “哭什麼呢?”他苦笑,翻身躺倒在床上,又把慕雲抱起環在胸前,“已經這麼討厭我了?”

  胸前的襯衫很快就被慕雲的淚浸濕了,他卻沒有等到她的隻言片語,鳳翔鳴嘆了口氣,把慕雲放到床上,自己翻身起來,他的屋子裡永遠沒有女人用的東西,慕雲的襯衫被他把扣子都扯掉了,穿是不能了,只能又找來自己的替她蓋在身上,想想心裡還是有氣,忍不住就說,“哭什麼哭,我也沒把你怎麼樣,我就是沒有女人,也犯不著強迫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最後這句話刺激到了,鳳翔鳴就是轉身坐在床邊,準備繼續生氣的片刻功夫,慕雲已經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了,淚珠還掛在臉上,卻胡亂的把他的大襯衫穿上,從另一邊爬下床就走。

  “去哪兒?”鳳翔鳴一伸手就適時的扣住慕雲的胳膊,把她拖回來,這幾年她脾氣漸長,已經會動不動就給他甩臉色看了。

  “你說你犯不著強迫我了,還不許我走嗎?”慕雲的眼中紅紅的,已經微微腫了起來,圓圓的大眼睛變得有些狹長,倒流露出一種平時少見的嫵媚來。

  “你這是生氣了,怪我?”看到她生氣,鳳翔鳴的心情就變好了很多,一隻手扣著她的胳膊不讓她動,另一隻手過去硬托起她的下頜,迫得她轉頭看著他,“為什麼生氣,還有,剛才為什麼哭得那麼厲害?”

  慕雲的眼中浮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傷感,別開眼不肯看鳳翔鳴。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實在是太大了,她倉促間也沒有把扣子扣好,這樣來回一拉扯,就露出了大片的肩頸,連帶線條極漂亮的鎖骨,鳳翔鳴的眼神一暗,到底忍不住吻了過去。

  她的唇軟軟的,上面還留有眼淚的鹹鹹苦苦的味道,鳳翔鳴的手順著她的下頜一路滑到她的腦後,不容她閃躲的加深了這個吻,她的身子在他懷裡輕輕的顫抖,他另一隻手就放開了對她的鉗制,轉而輕輕的在她的背上游移著,也安撫著。

  心裡壓抑的渴望,就這樣在唇齒纏綿中再次破殼而出,他不想再把她弄哭,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願意看到懷裡的女人痛苦流涕,所以就只能婉轉相誘,他知道她的每一處敏感點,心裡方才的急躁已經散盡了,這一刻,他可以不疾不徐的,一點一點攻城掠地。

  慕雲覺得,自己的意識一直處於一種漂浮的狀態,從鳳翔鳴吻住她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嘴唇是火熱的,他懂得怎麼讓她無可抵抗,而她於親昵一事生疏得太久了,漸漸就在他的掌下失去了力道。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如此親密,只會把以後的事情弄得更加複雜,甚至只會讓她以後的生活更被動並且充滿痛苦,可是他就好像是一味已經深入她骨髓的毒藥,明知道碰了會死,終究也無可抗拒。

  第七章 偷換流年(四)

  他這一次的準備做得纏綿極了,慕雲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躺在床上的,只覺得自己好像化成了一汪水,軟軟的,連身體裡最後的一絲氣力也被抽取得乾乾淨淨。而他也是強勢的,到了真正開始的時候,連一絲一毫的退卻機會也不留給她,就那麼直接的,用力的,沖了進來。

  身體裡撕裂一樣的疼痛,甚至不亞於第一次,可是,其實第一次到底有多痛,她已經不太記得了,她記得的最痛的時候,是躺在醫院的產房裡。

  她是那天晚上忽然出現要生的跡象的,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小豪除了最初的幾個月里,折騰得她幾乎不能吃肉,而且稍不對勁就要大吐特吐之外,一直是安安穩穩的。因為離預產期還有將近兩到三周的時間,慕雲並不準備太早住院,畢竟像她這樣的單身媽媽會引人側目,所以除了定期檢查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家裡。

  那天早上,她還去過一次醫院,因為有一點點腰酸,夜裡也睡不著覺總覺得胸口悶,醫生檢查了之後並沒發現孩子要出生了,所以她又回到家。沒想到晚飯吃完剛休息了幾個鐘頭,肚子就開始絲絲縷縷的痛起來,開始的時候還和鬧肚子一樣,但是她不過稍微坐了一會,就覺得不行了,肚子往下墜的感覺很明顯,孩子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了。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突發狀況,沒準備所以很慌亂。她托著肚子無助的坐在床上,可是也沒有人能幫她一把,空蕩蕩的屋子裡,甚至連一個能出聲安慰她別怕的人都沒有。

  那個時候,她真的有一種衝動,去撥打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求他來看看她,看看他們馬上要出世的孩子,可是,從包里翻出的手機偏偏沒電了,她等不及充電,只能一個人拿著東西費力的挪到樓下。

  夜裡計程車好少,她住的地方雖然距離鬧市區並不遠,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一台車。肚子很痛,剛才還是斯斯文文的疼法,但是現在感覺已經變了,倒好像有什麼鋒利的東西正在身體裡游移一樣,所到之處,五臟六腑都被擠到一邊,只疼得扭曲。

  她不敢再等在原地,就小步小步的往前挪,一直挪到路口的轉彎處,那裡有兩部公用電話,孤零零的立在人行道上。

  幸好她口袋裡還有買早餐剩下的一枚硬幣,扔進去,本能的撥號,電話居然還是通的,漫長的鈴聲響過之後,終於被人接聽了。

  要說什麼呢?慕雲覺得自己真是很衝動,她張張嘴,偏偏正趕上陣痛襲來,她疼得彎下腰去,對著話筒有幾十秒沒有發出聲音來,就是這呼吸之間的遲疑,她已經聽到一個嬌嫩得能擠出水來的聲音問,“這麼晚了,哪位?”

  後來電話被她想都沒再想的掛斷了,那天她最後還是打了120,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婦產科醫院裡這個時候很安靜,白天裡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會全部消失不見了,大廳里只有她孤零零的躺著,她一度以為小豪馬上就要出來了,結果值班醫生檢查了一下,卻說還早,只讓她先辦理入院手續。

  她大概是那家醫院裡最特殊的產婦了,一個人滿頭大汗的從急診室的床上爬起來,花了平時四五倍的時間扶著牆走來走去的辦了入院手續,又扶著牆走到病房。

  第二天早上她的肚子還是痛,醫生推測小豪的體重應該在五斤到六斤之間,她當年年紀又輕,醫生就建議她選擇自然分娩。那天剩下的半個上午和整個下午,她知道了什麼是生不如死,那種疼痛是一陣劇烈過一陣的,揉著她的五臟六腑,擰著她肝腸脾胃,身體裡好像藏了一把刀,被人一毫米一毫米的往外抽著。

  生到氣力都要耗盡的時候,隔壁產房裡又送來了一個產婦,也是選擇自然分娩的,不過和她孤零零的被推進來不一樣,那個產婦身邊環繞著不少家人,有她自己的父母,有丈夫的父母,有丈夫,還有妹妹和小姑,一群人圍在門口,還是醫生親自去勸了一下,才肯到休息區去等待……

  “你要是疼,就喊兩聲。”分娩的過程中,小護士不時的來給她鼓勁擦汗,隔壁產房的產婦比她晚進來半個上午,卻已經嘶喊了兩個小時了,從哭爹喊娘到痛罵老公,到現在聲嘶力竭,她始終都沒有出聲,人家哭人家喊,總有人聽著總有人心痛,可是她呢,她要喊給誰聽呢?

  “慕雲,慕雲!”她走神了,直到鳳翔鳴更大力的衝撞她,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她才被身體裡激起的本能喚回神智,不用抬頭就可以看到這個男人,他一直看著她,目光灼熱,她不知道方才她為什麼會忽然回想起那麼久之前的事情,這些傷痛本來都被她深深的埋在心底了不是嗎?為什麼又輕易的就被他翻了出來?她想不明白,也沒有精神再想。

  身體裡的火熱和心中忽然湧出的酸甜苦辣碰撞到一處,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鳳翔鳴卻又忽然俯身吻住她,那激烈又纏綿的吻,幾乎奪走了慕雲所有呼吸的力量,昏厥之前,她就只記得,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死死的摟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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