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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當時,還不是景王的明方大師被紀凜請去莊子給她治病,她在半睡半醒間,聽到明方大師和紀凜的爭執,可能是在她這麼一個將死之人面前,他們並不用隱瞞什麼,倒是透露了許多。明方大師當時說,他這次回京城是為了取回屬於他的東西,讓那些辜負他的人付出代價。

  而紀凜當時又說了什麼呢?她那時候快要維持不住清醒了,依稀仿佛聽到他說,如果明方大師要出手,那麼他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的處境,唯有不死不休。

  以她對這個人的了解,他可不像表面上那般悲憫蒼生,甚至可以說是個骨子裡有些冷情之人,且因為太過聰明,世間很多東西可以輕易唾手可得,所以對這世間很多事情都不感興趣,如果他也對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產生什麼興趣,也能了解,畢竟他也是高宗皇帝的皇子,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所以,如果沒有意外,後來的事情,應該是明方大師趁機挑唆那些年長的皇子們對付小太子,而小太子的倚仗是慶煦帝,如果慶煦帝發生點什麼不測,小太子又小,輕易便可讓那些兄長們撕了,然後皇子們再自相殘殺,整個朝堂會陷入一種混亂……

  “你怎麼坐在這兒?”

  溫和的男中音響起,曲沁呆滯地抬頭,當看到那走來的男子,她的瞳孔微微縮了下,整個人都木木的。

  景王已經有三天沒有好好歇息,回來後又被請進宮給皇后看病,好不容易出宮來,恨不得馬上就上床歇息一場,但是看到她這樣子,不由得大吃一驚,“阿沁,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

  曲沁只是木木地看著他,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或許也有她坐得太久身體麻了的原因。

  在他進宮的這半日,她將上輩子的事情想了又想,將之掰碎了咀嚼一樣地分析,終於讓她分析出一個讓她不敢置信的事情。

  上輩子的最後,這個人應該是當了皇帝。

  宮裡的皇帝和那些皇子,都成了他的踏腳石,和搏奕中的犧牲品,只有他才是那個勝利者,不管是北蠻還是大周,都成了他手掌間的玩物,甚至她的妹妹、妹夫……

  沒有什麼比知道自己死後,可能妹妹、妹夫也活不長更讓她難過的事情了。

  以上輩子的情況,如果宮裡的皇帝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託孤的對象唯有紀凜和寧王,甚至因為寧王的嫡子周琅被迫遠走邊境,寧王會投鼠忌器,可能會被哪位皇子拿捏住,無法全心全意地輔佐太子,那麼紀凜是唯一適合的,是皇帝一開始便好選託孤的人。

  這樣的人,新帝會讓他活著麼?特別是以明方大師的心智計策,與紀凜又有化不解的仇怨,他根本不會允許紀凜活著,紀凜只能成為這場變亂的犧牲品……

  “阿沁!”景王的聲音變大了許多,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擁到懷裡,面上露出幾不可查的慌張,掐著她的手腕把脈,以為她的身體發生什麼事情了。

  曲沁的目光漸漸地聚焦,落到他的臉上,輕聲道:“我沒事,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什麼?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好。”景王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聽丫鬟說,她已經在房裡坐了大半天,從他進宮坐到現在。

  現在,他突然想不起其他那些擾亂了他三天心緒的事情,只有眼前的人。

  曲沁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間,低低地哭了起來。

  “阿沁……”

  “沒事,就讓我先哭一哭……”

  她哭的是上輩子,弟弟被人害死了,唯一在乎的妹妹卻也沒能得到善終,似乎他們一家都是不幸的。而這一切的不幸,和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景王抱著她回內室,摟著她躺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說道,“不管有什麼事情,都過去了。”他知道她心裡有著什麼秘密,他以為他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他總會探究明白的,可是剛才親眼目睹她看自己的那種痛苦複雜的眼神時,他又有些退卻了。

  難道她心裡的秘密其實和他有關?

  曲沁低頭,任由他給自己擦淚,聲音悶悶的,“如何能過去?你呢?你怨恨紀三麼?”

  景王沒吭聲。

  當年他憤而逃出相國寺,頂著和尚的身份在外流浪,甚至發誓一輩子不進皇城,不與周家人有牽扯,而這種憤怒的起因,便是因為父皇親手殺了他的生母、逼他出家之事,成了他心裡的執念。這世間之事,很多可以看淡,唯獨這件,因為在幼年時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使他無法第一時間釋然。

  曲沁心裡嘆息,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明犀,阿瀲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那我呢?”景王脫口而出,說完後,不禁有些赧然,覺得自己這把年紀了,和個小姑娘爭個高下什麼太過沒臉。只是聽到她這樣的話,心裡仍是有些難受。

  曲沁沉默了下,又道:“你曾經問過我,為何我與你素不相識,卻幾次三翻一直幫你麼?自然是有原因的……”?

  ☆、第 190 章

  ?  皇后自從懷了身孕後,身體便有些吃不消,比平時更容易疲憊或者出什麼狀況。本來她的年紀就大了,已經過了女人最適合懷孕的年齡,在這樣的年紀還能懷上,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奇特的事情。

  而慶煦帝認為,這可能是上天特地賜給他的嫡子。

  因為高宗皇帝子嗣不豐的原因,先帝又早死,同樣沒有留下嫡出的皇子,高宗皇帝不是不遺憾的。慶煦帝也受到了自己的皇祖父的影響,心裡自然也希望將來這江山是交給嫡子,只可惜皇后自從生了襄夷公主後,便一直沒有消息,如今都年過四旬了,沒想到會傳出喜事來。

  對於皇后肚子裡的孩子,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性別,可是慶煦帝卻已經對這孩子非常重視,重視的程度,不是前頭所有皇子都能比得上的。

  慶煦帝這種態度,眾人看在眼裡,對皇后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的目光也截然不同。孩子還沒生下來,便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關注。

  無論是皇子和宮裡的嬪妃們,在這種時候自然不會起什麼壞心眼,畢竟皇后也不是吃素的,皇帝又看得牢,這種時候,沒人會和皇后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甚至很多人覺得,以皇后這把年紀生孩子,風險十分巨大,到時候一屍兩命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就算孩子能平安生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養活呢,宮裡夭折的皇子也不少。

  想明白這點,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看好戲心情去看待皇后懷孕一事,但也有一些腦筋轉不過來的,看不明白其中事情,為此急躁不已,這種人往往會成為旁人手中的利用的棋子,悄無聲息地枉死在深宮裡。

  這日,襄夷公主進宮探望皇后。

  皇后這幾天身體不舒服的事情,襄夷公主也是知道的,畢竟宮裡沒什麼秘密,又是自己母后,自然比旁人要關心一些,得知皇后身體不舒服,襄夷公主也十分緊張,特別是這種時候,景王竟然不在,讓她差點忍不住跳腳。

  幸好,景王很快便回來了,進宮給皇后請脈後,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母后,您的身體如何了?”襄夷公主眼巴巴地看著正在喝藥的皇后,目光落到她已經顯懷的肚子上,心裡也不是不憂心的。

  皇后喝了藥,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水漱口後,說道:“今兒好一些了,景王的醫術倒是不錯的。”

  襄夷公主聽得撇嘴,嘟嚷道:“可惜他小氣得緊。”

  “他如何小氣了?”皇后奇道。

  “他不肯給我開方子調理身子,我也想給表哥生個孩子。”

  皇后差點噴了,有些無語地道:“你一個姑娘家的,竟然親自登門去求這種事情,也不害臊。”

  襄夷公主不僅不害臊,甚至覺得這女人要生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有什麼好害臊的?如果能讓她馬上懷上表哥的孩子,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做。

  “你的身體素來健康,在宮裡調理得很好,已經不用調理了,別胡亂吃藥,壞了身子以後有得你哭的。”皇后少不得又要操心這每次一遇到袁朗就會腦袋不靈光的閨女,讓她有些恨鐵不成鋼,“聽母后的話,你和朗兒如今都還年輕,這種事情急不得。”

  其實皇后覺得女兒懷不上,不是女兒的原因,而是女婿的身體不好,太醫曾隱晦提過,男子體虛精水不旺,如何能讓女子受孕?只得再慢慢地調理,總會有孩子的。

  襄夷公主左耳進右耳出了,等皇后說得差不多時,她突然道:“娘,剛才我過來時,看到外面平姑姑正在忙什麼,是不是又有人惹您生氣了?”

  平羽是鳳翔宮裡的大宮女,皇后用慣了的人,鳳翔宮裡有個什麼事情,都是她去處置的。

  皇后面容淡淡的,她的臉並不是時下女子的那種柔美中帶著俏麗的瓜子臉,反而濃眉大眼,帶著一股慡利的英氣,雖然如今年紀大了,加上懷孕,臉色有些不好,不過卻未損幾分韻味,反而添了一種難得的柔和。

  “有人的手伸得太長了。”

  聽到這話,襄夷公主暗暗撇嘴,說道:“那母后你可要小心一些,保重身子方是。”

  皇后撫著肚子,朝女兒笑了下,“放心,如今你父皇是站在本宮這邊的,太后也不管事,自是沒人越得過鳳翔宮。”原本還有幾個年輕受寵的貴人風頭頗盛,不過近來也因為皇后懷孕一事消停了,這倒是稱了她的心意。

  母女倆正聊著,外面響起了宮人請安的聲音,原來是皇帝過來了。

  慶煦帝進入正殿,見到女兒扶著皇后迎過來,忙道:“你身子不慡利,應好生歇息,不用行這些虛禮了。”親自過去扶了皇后入座,又朝女兒笑道:“襄夷今兒怎地進宮來了?”

  “當然是探望母后和母后肚子裡的弟弟了。”襄夷公主笑眯眯地說。

  慶煦帝十分高興,也不糾正女兒的話,心裡同樣認定皇后這胎是皇子,不過生怕給皇后添加壓力,嘴裡一直沒明說。

  襄夷公主陪著說了會兒話,怕累著皇后,很快便告辭離開了,轉而去了仁壽宮去探望太后。

  襄夷公主離開後,皇后和皇帝埋怨道:“聽說這段時間襄夷時常去景王府里尋景王,這孩子也真是的,為了懷個孩子,盡瞎折騰,皇上下回再見她時,可要好生說說她,哪有公主這般急躁的。”

  慶煦帝笑道:“襄夷就是這種性子,如今朗兒年紀也大了,不怪她心急。沒事,改日我讓景王去給朗兒把把脈,給他調理下身體。”

  皇后聽他如此說,倒也不好說什麼了。

  慶煦帝陪了皇后一會兒,見皇后累了,親自扶著她回內殿歇息,最後又叮囑了宮人們好生伺候,方才離開,回到太極殿處理政事。

  剛回到太極殿,汪全便過來稟報導:“皇上,宮外來了消息,今兒景王殿下去鎮國公府。”

  慶煦帝坐在鋪著明黃色墊子的龍椅上,微微眯起眼睛,“景王去那裡做什麼?”

  “聽說和紀三老爺打了一架。”

  “打架?”慶煦帝手裡轉著兩顆嬰兒拳頭大的玉珠子,珠子轉動間發生摩擦的聲響。他慢慢地思索著,輕聲道:“紀三在外頭十幾年,如今倒是想去北疆,有為老公爺報仇之意,景王叔呢?”

  汪全躬著身體,沒有開口。

  慶煦帝思索了一會,對汪全道:“還沒查明景王叔那三天出城後去見的那些黑衣人是誰麼?”

  汪全額頭沁出冷汗,小心地道:“景王殿下的武功是承自相國寺的僧人,極少有人能及得上,他若有心要甩開跟蹤的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慶煦帝自是知道這道理,所以對此也並未太生氣。

  汪全偷偷窺了皇帝一眼,又道:“不過奴才已經讓人去盯著那群黑衣人了,如果有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傳回來的,皇上不必擔心。”

  慶煦帝點頭,面上淡淡的,“朕倒也不擔心什麼,如今景王叔既然肯留在京城,給自己弄了這麼個身份,便將他自己的後路絕了,景王叔是個聰明人,不會自絕後路。況且……”他笑了下,“還有景王妃在。”

  汪全提起的心頓時慢慢地放回了胸腔,知道皇帝這回並未因此對景王起疑,就算曾經起疑,怕也在昨日景王進宮時,景王親自解決了。

  果然,慶煦帝也沒再問景王的事情,而是翻起御案上的摺子批閱起來,只是當翻到其中一份摺子,頓時臉色大怒,一拍桌子,厲聲道:“來人,將五皇子傳進來。”

  汪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肅手站在那兒,眉也未挑一下,心裡卻琢磨著,好好的,五皇子怎麼會惹事了?郭妃昨日伴駕時,皇上明明還對五皇子近來的差事挺滿意的。

  等五皇子過來時,還未來得及給皇父請安,一張摺子便兜頭砸了過來,將他砸懵了。

  正在仁壽宮裡陪太后說話的襄夷公主聽到宮人過來稟報五皇子正在太極殿被皇帝訓斥的事情時,她面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太后聽罷,淡淡地道:“哀家知道了。”

  來報稟的宮人見太后沒什麼吩咐,便退了下去。

  不過半日時間,五皇子被皇帝訓斥,擼了他在吏部的差事,讓他滾回府里閉門思過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皇宮,同時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宮外傳遞,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反應不一。

  襄夷公主帶著好心情出宮,半路上遇到袁朗的車駕,襄夷公主歡快地撲了過去,順便將自己在宮裡聽到的事情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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