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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萱郡主身子不好,到了傍晚時分,便有些發熱,睡袋暈暈沉沉的,差點急壞了兩個丫鬟,心裡又後悔為何會答應讓她出宮。

  幸好農莊的管事也很快請了大夫過來,為昭萱郡主把脈後,臉色一沉,便道:“這位小娘子脈相虛弱,不宜久行,你們是怎麼照顧她的,還讓她這般大冷天的出門?恐怕今晚要燒起來,你們到時候多注意一下。”

  昭萱郡主暈暈沉沉的,不過看到了兩個丫鬟要哭的表情,聶玄站在遠處,有些擔心地看著她,便道:“沒事,我吃些藥就好,你們將準備的藥拿過來,我服下幾丸就行了……”

  那大夫聽說她準備了藥,臉色稍霽,檢查了她的藥後,臉上滑過訝色,想來這荀太醫為她配的藥,非是這些民間大夫可比的。不過見她開始發熱,仍是叮囑了丫鬟一堆注意事宜,方才離去。

  這位大夫在這一帶中的名聲極好,有時候發脾氣也是因為病人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所以那管事才會請來。不過顯然人家自備了藥,白跑了一趟,聶玄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他請了出去。

  見這年輕的侍衛這般客氣,大夫心裡滿意,又道:“那位小娘子的身子實在是不好,是體虛之相,可得要好生養著,只要人抱著希望,總能活得長長久久的。”

  “借你吉言。”聶玄似乎有些開心,大方地給大夫遞了雙倍的診金。

  到了夜裡,昭萱郡主果然發起了高熱,兩個丫鬟輪流著照顧她,聶玄等侍衛不好進房裡探望,便留著人在外頭侯著,以防裡面有什麼需要的。直到天微微亮,這燒才退了。

  也因為昭萱郡主發燒,所以原本預定第二日便去常平寺之事,也只能推後兩天,等昭萱郡主的身體恢復些才去了。

  養病的日子十分枯燥,特別是出門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唯一慶幸的是,因為要出門,所以昭萱郡主的藥是準備得極為妥當的。

  “郡主,聶侍衛去附近的山裡打了一隻錦雞,給您熬湯喝。”星枝開心地進來稟報。

  昭萱郡主將自己裹成球,坐在炕上發呆,聽罷笑道:“這大冬天的,哪裡有什麼錦雞?不會是村子裡頭的農戶走失的家禽吧?”

  覺得郡主又惡意地揣測聶侍衛了,星枝好生無奈道:“真的是山裡頭的野雞,雖然是冬天,獵物少,不過野雞不會儲存過冬的糧食,餓壞了也要出來覓食的。”

  昭萱郡主正有些無聊,讓星枝下去收拾錦雞時,叫聶玄進來。

  “你怎地想去打野雞了?山裡頭現在有什麼獵物?”昭萱郡主好奇地問道,她病了好幾年,已經很久未到外頭去玩過了,打獵這種事情,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聶玄見她難得有精神,也想多說點讓她開心,便道:“我剛才進山里看了下,還有獐子、兔子這些動物的痕跡,恰巧有幾隻錦雞出來覓食,便隨手打下了,聽說這山里跑的錦雞味道比較香,到時候您也多喝碗湯。”

  昭萱郡主臉上的笑容稍淡,看著這年輕的侍衛,突然道:“我很奇怪,你為何這般忠心地跟著我?其他侍衛有了選擇,都離開了,就你像個傻子一樣,還留在慈寧宮當個沒什麼出息的侍衛。”

  聶玄臉上的笑容又有些靦腆,“屬下還以為郡主不會問呢。”

  “現在問了,你說吧。”昭萱郡主又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聶玄又看了她一眼,方道:“郡主應該知道,屬下原是錦鄉伯的庶子,三歲時被過繼到族裡的一位無子嗣的族叔名下,後來養父母生病去逝,方托關係進宮當了侍衛。”

  宮裡的侍衛挑選時極為嚴格,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得清清楚楚,而侍衛的選擇人員皆在勛貴及宗室里挑選,聶玄的身份來歷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宮裡的侍衛也是有品級的,而聶玄現在的品級實在是太低了,若是換了其他人,像他這般有資歷又立過功的,早就升遷了,偏偏還是慈寧宮裡的一個小侍衛,簡直是太沒出息了。

  昭萱挑了下眉頭,她還真是沒怎麼關注過他的來歷,反正舅舅賜下的人應該是沒問題的,便也沒多理會。“原來是這樣,我好像記得,小時候,我娘親帶我去過錦鄉伯府參加錦鄉伯老夫人的壽辰。”

  說罷,便見他臉上露出異色,昭萱郡主又挑了下眉頭,心說不會那時候她見過他吧?

  聶玄笑道:“是啊,那時候正好見到郡主和長公主,郡主當時還將我推到雪地里,自己也摔了一跤呢。”

  昭萱郡主頓時囧了,敢情自己小時候還欺負過他,怨不得現在也依然在欺負他。

  妻心如故第181章

  昭萱郡主這次又養了三天的病,才能出門。

  天空灰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雪了,這些日子都耗在了養病上,昭萱郡主忍不住嘆了口氣,再遲幾天回去,怕宮裡的人都要擔心了。

  一大早,眾人便收拾準備,忙來忙去,只有昭萱郡主是個閒人,她只要將自己裹成個球、抱著暖手爐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農莊的管事忙過來相送,鑑於他們借宿了人家地方那麼久,星枝親自出面,送上了份禮物以感謝。等他們馬車走遠,農莊管事打開那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時,瞬間瞪眼,發現自己這些天來招待了一位了不得的貴客。

  馬車慢悠悠地行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常平寺前。

  這裡是皇家寺廟,周圍方圓幾里內無人家,顯得十分清幽。

  聶玄下車去敲門,很快便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女尼過來開門。那女尼不僅膀大腰圓,也生得滿臉兇橫,往那兒粗粗一站,便讓人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聶玄站在她面前,發現這女尼的身高都快趕上他了,差點懷疑對方是不是個男人。

  很快,聶玄發現皇家寺廟裡守門的女尼幾乎都是這般膀大腰圓、看著就不好惹的樣子。

  等他們說明了來意,又遞了宮裡的令牌,那女尼恭敬地將他們迎進了寺廟,很快便有寺里的住持過來。

  互相見禮後,昭萱郡主說道:“住持,我想見見姐姐,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在昭萱說話時,聶遠遞上了香油錢,一名女尼接過後,發現那份量,不禁眉開眼笑。

  住持念了聲佛號,看起來慈眉善目,說道:“郡主遠道而來,自然能行這個方便。法圓,帶郡主去罷。”

  那叫法圓的女尼同樣是個生得極為粗獷的,行了一禮,便道:“女施主請這邊走。”

  星枝和星葉扶著昭萱郡主尾隨法圓而去,聶遠跟在她們身後。

  昭萱郡主的身子不好,走得很慢,幾乎走了兩刻多鐘,才到了一個花木凋零、陳設簡陋小院子。進了院子後,法圓又行了個佛禮,說道:“昭華施主便在裡面,不過她近來精神不太好,郡主請見諒”

  昭萱郡主淡淡地點頭。

  來到一間廂房前,法圓將門打開。

  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屋子裡的門窗都是鎖死的,只有一個天窗透點光進來。等眼睛適應了昏暗後,眾人也看清楚了屋子裡的擺設,一床一桌一凳,靠牆邊有一尊小佛像,佛像前有一個蒲團,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人背對著他們坐在蒲團上。

  “昭華施主,有客人來看你了。”法圓叫了一聲,然後便了出去,到院子外頭守著,留給他們私人空間。

  背對著他們的人反應似乎有些遲鈍,良久才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有些呆滯,等看清楚了出現在房裡的人,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撲了過來。

  “萱兒!”

  昭萱抬手制止了聶遠阻攔的行為,任由她撲過來抓住自己的手臂,同時也借著昏暗的光打量著昔日美麗柔弱的姐姐,然後發現將近一年的寺廟清苦生活,讓她變得像個粗鄙的婦人,不像是清修,而像那些吃得多又幹得多的農婦。

  她的頭髮簡單凌亂地梳在身後挽起了個髮髻,用木簪束著,原本柔美的臉蛋也變得圓肥了不少,只是肌膚卻變得粗糙而暗淡,連弱柳扶風般的身材也變得壯碩,寬大的僧袍掩蓋不住她變形的身段,只能從五官中依稀可見曾經的美麗柔弱。

  “萱兒,你終於來了!姐姐就知道你會來的,可是你為什麼來得這麼遲?姐姐等了你半年啊!萱兒乖,去和舅舅說一聲,讓我回去吧,姐姐不想呆在這種地方了,天天都要幹活,還要吃那些粗糙的食物,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我還有丈夫有舅舅有妹妹,我不要在這種地方……”她開始發起脾氣來。

  昭萱郡主平靜地聽著她的控訴,沒有回答。

  “……萱兒你還在怨當時慈寧宮著火的事情麼?姐姐不是有意的,都怪靖王,他許了姐姐美好的前程,說到時候只要事成,姐姐任何願望都能實現,姐姐只是不甘心,怨恨端王當年拒婚之事……萱兒,姐姐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從來不想害你的,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害你呢?姐姐當時以為你能逃出去的,不是想要燒死你……萱兒,原諒姐姐好不好?萱兒,姐姐知錯了啊……”

  昭萱郡主木然地任由她摟著自己號啕大哭,眼睛澀澀的,卻依然不發一語,將喉嚨快要逸出的咳嗽咽了回去。

  昭華郡主抱著她哭了很久,哭得聲音都啞了,又急切地問道:“萱兒,你去求舅舅吧。舅舅那麼疼你,只要你求舅舅,舅舅就會答應了!”

  望著她期盼的目光,她只是搖頭,輕聲道:“姐姐,你當日要燒的是外祖母的靈柩,舅舅侍母至孝,不會原諒你的,誰求情都沒有用!”

  昭華郡主臉上激動的表情僵硬住,雙眼死死地盯著她。

  突然,她惡狠狠地瞪著她,揚起手就要一巴掌煽過來。昭萱郡主下意識地退後,卻被對方抓著,整個人差點往後摔去,就在那巴掌要揮到臉上時,一隻手扶住她的腰,攔住了昭華郡主揮來的手。

  “放開!”昭華郡主咬牙切齒地瞪著聶玄。

  聶玄丟開她的手,同時將昭萱郡主往後面拖去,遠離那瘋女人。而星枝星葉兩人也在旁邊守著,怕昭華郡主再次動手。

  昭華郡主瞪著他們,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在忍受著什麼,然後終於爆發了。

  “萱兒!你真的是我妹妹麼?從小到大,母親、舅舅、外祖母都依著你、寵著你,反而襯得我是個沒人要的!父親憐惜我,最疼愛我,我要護著他有什麼錯?可是你卻要害父親,明知道我喜歡端王,你卻讓嚴青竹嫁了端王,我喜歡什麼,你就奪去什麼,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妹妹?我會這麼慘都是你害的!到現在,你竟然還不肯幫我,你一定不是我妹妹!我的妹妹不會氣死母親,不會傷害父親,更不會剋死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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