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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睿接著又道:“都是你的錯,你知道安安的情況,為什麼能放心把他交給別人看管,帶著安安去找手機很麻煩嗎,你這樣太不負責任,安安會弄丟全是你一個人造成的,他現在有多害怕,又經歷著什麼你知道嗎,”

  陶睿說完認真看被他斥責得一臉茫然的蕭奕辰,“……你希望我這樣說是嗎?”

  蕭奕辰迷茫的看陶睿,緊攥著手指沒說話。

  陶睿頓了頓,又接著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你很自責,但這也不是你希望發生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們總會出現失誤,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安安,其他的以後再說好嗎?”

  蕭奕辰咬著舌尖點頭,神情仍無比專注地觀察著車窗外,緊張焦躁地寄希望於能在下一秒就發現安安的身影。

  ***

  髒兮兮的瀰漫著銅鏽味的廢棄倉庫里,安安瘦小纖弱的身影蜷縮在逼仄的角落裡,他面前是鏽跡斑斑的舊機器,機器抵著牆壁恰好留出狹窄的空隙,能供安安勉強縮進裡面。

  倉庫光線昏暗,只有牆壁頂部的小窗戶能投進細弱的光線,空氣縈繞著cháo濕的悶熱感。

  安安手臂緊抱著膝蓋,將頭埋在瘦弱的胳膊間。

  不遠的地方,身材高大的三個男人正在肆無忌憚的商議著。

  黑背心的光頭是捂住安安嘴把他抱走的人,他的聲音比較沙啞,“老孫還沒來?再給他打電話。”

  聲音比較尖細的男人道:“剛打了,說很快就到,錢也帶上了。”

  另一個帶著明顯外地口音的道:“這娃娃是個傻子,老孫肯出錢買?”

  光頭道:“傻沒事,老孫有門路,你看他臉多漂亮,這年頭多的是好這一口的。”

  “是漂亮,傻點也更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老三,你再打電話催老孫,讓他趕緊過來,這娃娃身份恐怕不簡單,現在外面到處都是警察在搜查,我們交易完必須趕緊撤。”

  被叫老三的聞言便摸出手機給老孫打電話,老孫說他已經到倉庫外,三個男人便一起往倉庫外面走,

  走出倉庫後,幾人便將倉庫門關緊。大概是安安被抓後一直表現的很驚恐順從,也沒大喊大鬧過,所以三個男人便認定安安是傻子,把安安扔進倉庫後,見安安畏畏縮縮地躲進角落裡,便也懶得再把安安綁起來。

  男人離開倉庫後,安安便攥著小拳頭緊張的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安安瘦小的身體因為恐懼還在微微發著抖,他像小倉鼠般先看看左邊,然後又看看右邊,接著安安便小臉煞白地飛快朝右邊跑去。

  安安藏匿的位置右邊,有不少廢棄的雜物,他扒開雜物堆,從裡面抱出一個被他看中的空心的陶罐。

  陶罐是土黃色的,表面灰撲撲的遍布灰塵,還有不少精緻的花紋,陶罐頸短腹鼓,上頭還碎了一塊,罐身也有不少的裂fèng。

  陶罐挺重的,安安用盡全力才能抱起來,腳抖的都有些站不住。他正準備把陶罐抱回藏匿地時,又突然發現雜物堆里還有一大圈廢棄的白色的細線。

  安安呼哧呼哧地抱著罐子如履薄冰的返回藏匿地。他縮在藏匿地發了一會抖,然後便又聽倉庫外的動靜,接著安安使勁的捏著拳頭給自己打氣,吸得兩邊腮幫子鼓鼓的。

  這次安安稍微沒那麼害怕了,他拿著細線飛快的跑到倉庫一邊,把細線的一頭纏在機器的下面,然後他聽了聽倉庫外的動靜,接著又飛快跑向倉庫的另一邊,將細線也系在另一台機器上。

  細線是白色的,系在機器上的位置也很低,這樣拉得筆直以後,在昏暗的倉庫里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

  安安低著腦袋想了想,又把地面的不少碎石砂礫都堆到細線的不遠處,這倉庫很久沒人打掃,最不缺的就是尖銳的東西。

  把這些事做完後,安安便抱著膝蓋蹲在細線的旁邊。他之前見電視裡有人這樣做過,但畢竟也是第一次,安安心裡很慌張,也很沒有把握。

  只是這樣也許會有可能得救吧?安安既緊張又堅定的捏著小拳頭。

  嗯!就算失敗了,爸爸最後也是一定會救他出來的!

  又過了一會,倉庫的門被打開一條fèng隙,瘦小猥瑣的老頭朝安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能是在確定安安究竟是不是他要的人。

  老頭確認過後,倉庫門便很快又被關上,安安隱隱聽見倉庫外傳來一陣一陣的笑聲,大概是這場金錢交易已經順利完成,所以彼此表現的都很高興。

  交易持續的過程很短,安安始終處在極度的不安中,但在他心底的不安深處,又夾雜著一股翻滾著的無法壓抑的憤怒。

  老頭獨自推門進來,從眼fèng里猥瑣地打量安安,仿佛在看一件價值不菲的貨物。

  安安戰戰兢兢地後退,像足一隻受盡驚嚇的小兔子。

  老頭檢查貨物般上下打量安安,接著色眯眯的笑道:“好孩子,別怕,過來跟叔叔走,那幫男人都不懂玲香惜玉,叔叔已經幫你打跑他們了,你乖乖的聽話,叔叔一定會比別的人對你更好的。”

  老頭暗示性的說完變態的曖昧話,便迫不及待地朝安安走過來,他神色充滿激動亢奮,以及變態至極的迷戀。

  安安沒說話,猛地站起身開始朝著他藏匿的機器fèng隙內跑去。

  老頭笑的越發猥瑣,像是要撲過來抓安安一般,還一邊壓著嗓子喊道:“乖孩子,別跑,你小心摔著,我可會心疼死——”

  “——嘭!”老頭話音未落,便感覺腳下驟然被什麼猝不及防的障礙物絆住,他踉蹌著想穩住身體,卻還是無法控制地猛地重心不穩地狠狠砰然倒地!

  細線內被安安鋪著尖銳的石子,老頭倒地的時候腦袋正好磕在一塊石子上,他被磕的大腦一陣眩暈,耳朵里也不停的嗡嗡作響。

  老頭趴在地上想先緩緩,這石子磕到的位置實在太巧妙,他驟然有種腦袋像被一把刀狠狠□□的感覺,尖銳的痛感在顱腦內橫衝直撞,不得安寧。

  老頭想緩緩,安安卻不敢給他緩過來的時候,他徑直跑到藏匿的地點,然後又撲哧撲哧地將陶罐給搬了起來,陶罐的重量對安安來說很有壓力,他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老頭挪過去。

  老頭隱隱意識到什麼,但他視線也因為摔倒磕到腦袋一時受到干擾,直到安安抱著陶罐走到面前,老頭才猛地察覺到危機感,他咬緊牙關拼命想要爬起來,或者是避開安安接下來打算做的事。

  只是安安的動作卻比老頭更快,他搬著笨重的陶罐,在靠近老頭的時候迅速快走幾步,然後猛地鬆手放開陶罐。

  笨重的沉甸甸的陶罐以自由落體的方式狠狠砸在沒來得及避開的老頭臉上,幾乎是對準臉直接砸下去的。

  陶罐本身就有裂fèng,砸中老頭臉的時候猛地碎開,這無疑造成更嚴重的後果。老頭被陶罐砸得一臉血,本來快要清醒的意識猛地又昏沉起來,腦袋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安安卻沒有停手,他不確定老頭會不會清醒,便繼續從雜物堆搬東西過來,搬到老頭身體上方便鬆開手任重物自由落體。

  如此不斷往返,直到確定老頭再也沒有反抗能力後,安安才猛地像踩著急剎車般停下來。

  停下來後,安安已然累的氣喘吁吁。他先是茫然的在原地發了會呆,接著便蹲下-身,開始翻找老頭的兜,想要找出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他早就背得爸爸的手機號碼了。

  (2)

  車窗外的路邊,一顆樹幹粗壯的楊樹像被劈成兩半,上方被劈開的部位□□出泛黃的土色的木質。

  蕭奕辰正迷茫地毫無焦距的打量楊樹被截斷的部位,手機便毫無徵兆的猛地響起來。

  手機是擱在車前方操作台上的,鈴聲響起時連帶著極大噪音的震動,嘟嘟的聲響在恢復安靜的車廂內極為突兀。

  蕭奕辰拿過手機,發現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蕭奕辰第一反應就是綁匪打過來的,大概是想要勒索錢財。

  接起手機,蕭奕辰先喂了一聲,聽見手機另一頭悄無聲息地沒有任何反應。

  打電話的人的反應讓蕭奕辰更加肯定他的猜測,他猛地挺直背脊聲色俱厲地冷道:“是你搶走我兒子的?你把他帶哪去了?你想要錢是吧?報個數給我,只要你能保證我兒子毫髮無損,我多少錢都給你,但是如果他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不管你躲到哪裡,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手機另一頭仍然悄無聲息。

  蕭奕辰情緒愈發激動的憤怒道:“你說話啊,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只要我兒子——”

  蕭奕辰歇斯底里的低吼著,便突然聽見一聲極低極輕夾雜著委屈害怕的聲音,輕輕喊道:“……爸爸。”

  安安熟悉的聲音竄入蕭奕辰耳膜,蕭奕辰所有的話猛地戛然而止,他更用力的按住手機,焦急緊張的不斷問道:“安安?安安是壞人讓你打電話的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你沒事吧?”

  陶睿也猛地轉頭緊盯著蕭奕辰,低聲提醒道:“問安安在哪?”

  蕭奕辰便又道:“安安你能告訴爸爸你在哪嗎?爸爸現在來找你。”

  安安軟軟的輕聲說:“不知道。”

  “沒事,你乖啊,別害怕,爸爸很快就會找到你的,你先聽壞人的話,安安不能受傷,等爸爸到了再幫你教訓壞人。”

  安安瘦小的身體蹲在地上,他微微扭頭看了一眼滿臉是血昏迷在地的老頭,然後面無表情地認真點頭說道:“哦。”

  不必蕭奕辰說話,陶睿便早在蕭奕辰接起電話的同一時間,也迅速撥通了警局的電話,讓那邊趕緊追蹤打過來的電話的具體位置。

  沒過多久,陶睿便接到黃煜打來的電話,他先給陶睿說了追蹤地的具體位置。陶睿對這片地區不熟,便給蕭奕辰報了遍地名,然後發現距離居然很近,只有大概幾分鐘的車程。

  陶睿把手機給蕭奕辰,自己啟動車按蕭奕辰指的地方往前開。

  蕭奕辰拿過手機,道:“黃警官,我是安安的爸爸,我和陶睿現在離那地方近,正準備趕過去。”

  黃煜知道他肯定勸不住蕭奕辰,孩子被綁架做父母的肯定都要急瘋了,便只是叮囑道:“好,但你們一定要小心,安全為重,千萬別逞強,我們已經派民警趕過去了,可能比你們晚一點到。”

  掛斷電話,蕭奕辰便目光緊盯著前方認真給陶睿指路,陶睿把車速提的極高,汽車霎時間猶如離弦之箭般飛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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