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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渡:“……”

  什麼鬼?他不是讓白格公共場合別戴戒指的嗎?!還告訴他一個小妙招,讓他實在想戴就一下子一隻手上戴三個,這樣就一點都不顯眼了……人前答應得樂呵呵,一轉身就什麼都給忘了!

  正瘋狂窺屏窺得冷汗直流的他被禮貌的敲門聲打斷,“徐哥,外面有位姓榮的女士想見您。”

  這是局裡新派來的小同志,初入職場,站起崗來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徐承渡一聽姓榮,腦細胞高速運轉死了幾回後,故作淡定地開口:“讓她進來吧。”

  榮雨棠捧著一束嬌嫩欲滴的繽紛鮮花,踩著端莊的米色高跟鞋進來了,也不問候,熟門熟路地在進門後右手邊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拖鞋,彎腰換上,接著放下手包,捧著花坐到沙發上,拿過床頭柜上空置的玻璃花瓶。

  她在病房裡轉了轉,找出醫用用來剪繃帶的小剪刀,開始優雅地修剪起她帶來的花,再一根一根插進花瓶。

  “額……”徐承渡用指骨搔了搔鼻尖,對這種沉默的自來熟頗覺尷尬,“榮夫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榮雨棠偏轉過細長的頸子,一眼看到他手上的同款戒指,同時手下惡狠狠地咔嚓一聲,一長段無辜的花精掉落在茶几上。

  徐承渡把手往病號服里縮了縮。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我以為格兒會在這裡。”榮雨棠神情專注,腰背挺直,穿著樸素,看上去就是一位低調但精緻講究的賢淑婦人。

  誰知道呢?褪去那層耀眼的企業家光環,真實的她說不定就是這樣,她也不再年輕,到了一定年紀,再堅硬的心都會變得柔軟。

  從堅硬到柔軟,這是人心的一個必然過程,就像她也學會主動前來尋找跟兒子相處的機會。

  “他最近忙著工作室的事,很少來這裡。”徐承渡坦誠相告,“您要是想見他,可以去工作室碰碰運氣。我把地址給您。”

  榮雨棠掃了他一眼,抿起跟白格如出一轍的薄唇:“我見過你。格兒高中時候的小男友。”

  徐承渡一想起她當年是通過什麼形式見到他的,耳朵尖不可言說地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的榮幸。”

  榮雨棠盯著他,眼角堆疊的魚尾紋讓她看起來比上次老了不止一點,徐承渡驚覺這次的企業危機恐怕還是沒那麼好解決,讓她操碎了心。

  “你不怪我嗎?當年我連夜把白格送出國,拆散了你們倆。”榮雨棠略顯疲憊的眼神轉圜到手上的白色馬蹄蓮上。

  徐承渡垂著眼,沉默地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榮雨棠似乎也沒特意等他的回答,津津有味地繼續她的插花藝術,在咔嚓咔嚓的修剪聲中,花瓣落了一地。

  徐承渡冷笑了一聲:“怪,怎麼不怪?要不是你,我跟白格也不會互相錯過整整十年。十年啊,太久了,再怎麼想找也找不回來的。”

  榮雨棠停下了動作,握著剪刀的手頓在半空,那隻手上的皮膚已經鬆弛折皺,老態畢現。

  “但是我覺得那不是你堅持送白格出國的唯一理由,我沒記錯的話,那是那場綁架案發生後一個月的事情,有一難說有二,你想保護好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人送到一個絕對安全、陸望的手腳伸不到的地方。”徐承渡換了個姿勢倚靠,“所以我怪您,同時我也理解您。不過,以後希望您不要再橫加干預,現在的我能保護好他。”

  半身不遂的徐承渡就這麼大咧咧地躺在病床上,不害臊地大放厥詞。

  榮雨棠倒是很給他面子,沒說什麼奚落的嘲諷話,只是歪著頭,一臉瞭然:“怪不得那孩子只認定了你。”

  這人的性格跟年輕時候的白清讓有七八分相似,同樣不卑不亢,同樣大言不慚,同樣招人喜愛。

  榮雨棠的花插好了,她眉眼彎彎地將花瓶擺在了病房中最顯眼的位置,還細心溫和地澆了一捧水。

  徐承渡被狠狠震懾了一把,於心不忍,於是將一言難盡的目光從那瓶插花上挪開。

  太慘了,實在沒眼看。一束好端端嬌滴滴的花被折騰成這副狗啃的模樣,東一撮西一棵,清一色禿嚕了皮,有些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藝術家的,含羞待放的花苞被硬生生剪去了半邊,露出裡面顫巍巍的黃色花芯……綜觀整瓶花,像是半年沒洗頭的流浪漢頂著的嘈雜鳥窩,毫無美感可言。

  這大概也是一種藝術,藝術總是孤芳自賞,獨樹一幟,旁人不能理解的。徐承渡借著揉眉心的動作捂住眼,“榮夫人,有件事我想問您。”

  “什麼?”榮雨棠欣賞著自己的親手傑作,心情由陰轉晴。

  “當年白格父親的那場車禍,您當時知道是陸望所為嗎?”

  第77章 塵埃落定2

  加濕器在霧氣中發出噗噗的白色噪音,聽久了能莫名讓人放鬆下來。雲層從城市的西方壓過來,一片一片蠶食起碧藍的天。

  玻璃窗上反she出半透明的人影,榮雨棠把目光飄向病床上俊朗的青年:“請問您是以什麼身份在詢問我呢,徐警官?”

  “抱歉,是我冒昧了。如果我姓氏後面綴著的職業頭銜讓您覺得不便,您大可以不必回答這個問題。”徐承渡將皺起來的被單撐開,抹平,“只是,雖然真兇已經落網,但似乎並無法拔除某人心頭梗著的刺。我想他大概是想親口問一問,無奈性格上太彆扭了點,又怕真問出些難以承受的真相,所以我就厚著臉皮來代勞了。”

  “這麼說,你是站在格兒愛人的私人立場上,來徵求我的解釋?”

  愛人這個詞太明目張胆、太露骨了些,徐承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覺得在長輩面前有點臊得慌,於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榮雨棠近乎慈祥地笑了,抱著雙臂望向窗外,刮過的風裡似乎夾了翻飛的初雪,她拉了拉肩膀上垂落的披風。

  “清讓他很好,只可惜命不好,遇上了我這樣的另一半。”

  這是個煽情的開場白,徐承渡注意到她瘦削的肩膀微微內縮起來。

  就像她臉上精緻的淡妝無法遮掩住那些法令紋,再怎麼強勢的氣場也沒法消除骨子裡的落寞,徐承渡聽到她失了氣力的嗓音:“如果那天我堅持去接格兒的話,出事的就不會是他。他是個喜歡制定計劃並切實履行的人,這就是為什麼那些人能確保他會一如往常準時出現在那條路上。”

  “你問我知不知道陸望是兇手?”榮雨棠失笑,“當時我陣腳大亂,一個不幸的新晉寡婦,除了悲痛,哪來多餘的精力思考這是場意外還是謀殺?對我而言,重要的事只有一個,我的丈夫沒了,我的兒子躺在醫院裡不省人事。”

  “至於我為什麼選擇陸望,很簡單,他曾是清讓的好友,與我熟識,也偽裝得深情正直。那時候,所有人都盯著我,我的父親有個親弟弟,當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廢物了,但那時卻是個虎視眈眈的強勁對手。我一個女人,必須先找個易於操控的傀儡幫我穩住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動的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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