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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后座的人身體抖動起來,且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

  徐承渡怒拉油門甩了個尾,語帶警告:“鴿子,你最近的笑點是越來越清奇了。”

  “嗯……因為跟你在一起,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都忍不住想笑。”白格感嘆一句,摸了摸徐承渡的腹肌,“身材真好啊,我們家毛猴。”

  “你毛猴!你還是個捲毛猴!”

  白格屏蔽一切反擊,就這麼一直毛猴毛猴地調侃,直到目的地。一停車,徐承渡跳下來就照著白格的肚子不輕不重地揮了兩拳,接著從背後摟著白格的腰,說什麼也要扒了他褲子看看他是毛多毛少。

  白格一邊止不住地狂笑,一邊捂著褲子不撒手。白皙的臉上微微泛著cháo紅,“別鬧毛猴……哈哈哈哈,大庭廣眾……哈哈哈哈……”

  對方悍守貞操的意志堅定,久攻不破之下,徐承渡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清了清嗓子收了手,“好了,不鬧了。你來過這兒嗎?”

  白格直起腰,環顧四周,他們身處一個小山坡,坡前是閃閃爍爍的斑斕霓虹,星星點點連成一大片,遠遠望過去,像是落入凡間的微型銀河。這是今年城北剛剛建造的遊樂園,聽班上那幾個女生說這兩天才開放了一部分少得可憐的項目設施,一點都不好玩。

  “既然來了,不進去玩玩兒嗎?”白格問。

  “等園裡的重點項目全都開放了我們再去。”徐承渡雙手插著兜,悄悄靠近白格,摸摸鼻子,“我要帶你看的是這個坡。”

  “坡?”白格翹首望了望。

  實在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土坡,坡上有幾個修繕不佳的舊涼亭,人氣倒是不錯,冬夜裡還有三三兩兩的情侶互相依偎著,取暖閒聊,散步擁抱。

  “這個坡,叫白頭坡。”徐承渡撓了撓被涼意浸透的頭髮,面上有些微窘,“據說城北的情侶都會來這裡一趟,祈求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白格看著他,目光說不清是冷是熱,許久沒說話。

  被這麼沉默地盯著,徐承渡侷促地搓了搓手,乾巴巴地笑了笑:“哈哈哈,你也覺得挺扯的是吧?都說人一戀愛智商就下降,看來是真的。要是來過這兒的都能白頭,就沒有那麼多分手的了……”

  白格把手從自己大衣口袋裡拿出來,默默地揣進了徐承渡的口袋裡,找到那隻捏成拳頭的手,用手指慢慢撐開,十指相扣。因為緊張,那隻手的掌心汗津津的,一片黏膩。

  “所以你帶我來,是想和我一直走到頭髮花白變成老頭子嗎?”白格貼近他,肩膀挨著肩膀。

  徐承渡緊了緊手,胡亂點完頭後,把頭埋得低低的。

  “我老了肯定很醜。”白格的嗓音溫柔得像寒冬里的溫泉水,給人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臉上都是皺紋,腰也不直了,牙也掉沒了,說不定走路都顫顫巍巍不小心就跌個跟頭。那時候骨頭也脆了,摔個跟頭就坐上輪椅了。哪一天你看到的是這樣的我,不會嫌棄嗎?”

  徐承渡皺著臉狀似認真地想了想,堅決搖頭,“不會,就算白格老了,也是我們一群老頭子裡最帥氣的那個!老了就別跟小年輕比了,你到時候跟我比就好,我肯定比你丑。”

  “哦,那我會嫌棄你的。”

  徐承渡炸毛,“喂!你老實說,別說老了,你是不是現在就很嫌棄我!”

  “沒有沒有,你雖然長得沒我帥,成績沒我好,性格也沒我好……”

  “白格!”

  “呵呵呵……”

  兩人拌了會兒嘴,都覺得被風吹得有點扛不住,白頭坡來也算來過了,美好的寓意也領略了,於是打算散會兒步就打道回府。

  “白格,我發現你從來不跟我提起你的父母。”散步的時候,徐承渡突然問。

  “你也沒有跟我提起過你的父母。”白格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你不提,是因為不想說。”

  徐承渡望著山下的霓虹燈,打了個噴嚏,“沒有,不是不想說,是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他們走得太早了,大概……是我兩歲的時候吧?還是為國捐軀的烈士呢……”

  “所以才想當兵的嗎?好繼承父母的遺志?”

  “嗯?”徐承渡悚然轉頭,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你有偷偷留意一些大學警校。”白格低著頭,半邊臉掩在圍巾里,“但是你爺爺的意思好像是……讓你填報一個就業環境好的專業,他還特地叮囑我,千萬不能讓你報考警校。”

  “他還特地跟你說了?老頭子真是……”徐承渡嘆了口氣,嘴裡泛苦。

  “他的兒子,兒媳婦,都是當兵死的。他自己這一輩子也在戰爭里吃盡苦頭,到頭來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如果是你,你還會讓自己孫子重蹈覆轍,踏上老路嗎?”白格不咸不淡地說著,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客觀分析,“你爺爺有他的苦衷和堅持。”

  “我知道。”徐承渡的嘴角繃了起來。

  白格摸了摸他的頭髮,“但是,家長的意願是參考的一部分,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明確地堅持自己想當兵的意願,我會支持你,站在你這一邊。”

  徐承渡有點感動,沉吟一聲,“時間還剩很多,我再想想。”

  散步這一會兒光在聊自己,他及時轉過話頭:“那你呢?你想報考什麼專業?”

  “我?”白格聳肩,“無所謂。都可以。”

  額角的青筋跳起,徐承渡循循善誘,“怎麼會都可以呢?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有。你啊。”

  徐承渡:“……”

  結束了瑟瑟發抖的散步,一路把白格送到他家公寓樓下,徐承渡原本打算就這麼走了,思來想去還是有點不甘心,躊躇了半晌,最後一咬牙,拉著白格就躲進了一樓樓梯下的角落裡。

  自從無意中看了徐承渡那一本小說筆記,白格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萬事都順著他,自己只在暗地裡靜靜等待。本來以為白頭坡上,這小子就會主動出擊,沒想到竟一聲不吭地熬住了,忍到現在才發動,他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這人的自制力。

  “幹什麼?”白格背部抵著牆,明知故問。

  樓梯下燈光照不進,黑咕隆咚一片,他眯著眼睛,看不清徐承渡的臉龐,但是能聽到他緊張時吞咽口水的聲音。

  又熱又cháo的呼吸噴灑在彼此臉上,寂靜之中,兩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聲共同譜寫出一章激烈昂揚的奏鳴曲。

  “你覺得我想幹什麼?”徐承渡一隻手撐在白格身後的牆上,欺身過來,來到他的耳垂旁,語氣輕佻狎昵。

  姿勢是很像那麼一回事兒,然而他凌亂的呼吸和無節奏起伏的胸膛將他的青澀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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