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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老爺子,別衝動別衝動。”徐承渡連忙抱著他手臂攔住他,“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看,能蹦能跳的,也沒缺胳膊少腿兒。”

  “怎麼惹上這群二流子的?你是不是又搶人女娃娃遭人報復了?”徐少良瞪著眼睛上下看了他一圈,眼周深刻的皺紋都被撐平了,瞬間年輕好幾歲,確定孫子手腳都完好無損後,繼續道,“我跟你說幾遍了!咱們早就跟人家定了娃娃親,你別老去勾搭外面那些小野花兒!”

  徐承渡哭笑不得:“都說了之前那個事兒是個誤會,都跟人說明白了,您怎麼還老惦記著啊!”

  “哪兒能不惦記著?當年你爸為了追你媽,那挨了多少揍啊?”徐少良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背著手圍著桌子轉,“女人都是紅顏禍水,當初要不是你媽……”

  “爺爺!”徐承渡冷下了臉。

  “得得得,不說。”徐少良嘆了口氣,腰也佝僂了下去,仿佛剛剛就靠著這口氣撐著把孫子追著打了一頓,這會兒泄了氣,撐著桌子坐下來,越看徐承渡越不順眼,“沒出息,打架還掛著彩回來,你爺爺我當年可沒這麼慫過。”

  “是是是,我哪兒能跟您比。”徐承渡齜牙咧嘴地哎呦一聲,“可把我給疼死了。”

  他這麼一矯情,老人家心就軟了下來,腳尖一轉就往外走,一邊披衣服一邊嘟囔:“等著,也不知道藥房關門了沒。”

  “我這兒有藥!”徐承渡把他拽回來,按進椅子裡,“一大袋兒呢!”

  說著,回房把那隻塑膠袋拎了出來。

  “自己買的?”徐少良瞄了一眼,“還挺齊全。”

  “不是,您又不給我零花錢,我哪兒來的錢買這些。”徐承渡趁機哭窮,“都是朋友買的。”

  朋友二字一出來,他小臉一紅,剛認識兩天就把人當朋友,人家樂不樂意還兩說,連忙擺著手更正道:“同學,是同學。”

  從徐承渡嘴裡吐出朋友兩個字可不多見,從來沒關心過孫子交友狀況的徐少良突然語重心長地來了一句:“朋友好,朋友好啊,你這個年紀交的朋友沒啥利益關係,單純,可靠,指不定以後就是一生的知己。人家對你好,你也不能辜負了人家。”

  兵匪講的道理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經道理,徐承渡想了想,沒反駁也沒接受,敷衍著搭完腔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找消毒水的時候,徐承渡忽然在那盒止痛藥的背面看到一長串黑色的數字,字跡雋秀,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看上去應該是電話號碼。

  白格的嗎?他什麼時候寫的?

  可是……

  他把那盒止痛藥藏到塑膠袋角落裡,用繃帶掖好。

  他沒有手機啊……

  那個時候手機還不普及,普通人家通話一般靠座機,有點錢的就是小靈通,那種翻蓋兒的諾基亞完全是土豪高端配置。

  很不巧,徐承渡窮得響叮噹,家裡唯一的座機在徐少良的房間,自己房間的那個只能接聽不能往外播。

  白格給我留了電話號碼是讓我聯繫他嗎?徐承渡手裡把玩著掰下來的兩粒止痛膠囊,有什麼可聯繫的……

  管它呢,說不定是藥店老闆自己隨便找了個地方記號碼給忘了而已,還剛好就把記著號碼的藥賣給了白格而已……嗯,應該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白格:我命令你現在馬上立刻給我打定話!

  徐承渡:沒有條件QAQ

  第37章 年少許輕狂6

  從那天晚上跟徐承渡分開,一直到軍訓結束,白格就再沒看到過他的人影。猜想著應該是後背的傷給了他一個完美的藉口,並且成功在校醫那兒博取到了同情,進而得以倖免於剩下的一個多星期暴曬操練。所謂禍福相依,說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在此期間,白格也沒接到過任何陌生來電或信息。

  每天臨睡前他都說不清自己在等什麼。說不定那人根本沒發現止痛藥背面的號碼?從短暫的接觸來看,這完全有可能。但他隱隱又有種淺淺的期待,希望能接到這麼一個來電,告訴他那人的傷已經癒合結痂,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格耳邊甚至會冷不丁地響起酒瓶呼嘯而來引起的空氣震盪,以及它跟肉體碰撞後炸開的破碎聲。還有那人護著他踹人時乖張狠厲的眼神,就像一隻把鐵鏈扯得哐當作響、拼命想保護主人並掙得自由的兇猛獵犬。

  白格樂此不疲地回想著那天晚上的每一個細節,包括雨、涼亭、碎玻璃渣、鮮血和皮肉相貼的觸摸,他絲毫不覺得他如此反覆頻繁地想著一個男人有什麼不妥,他只覺得理所當然。

  徐承渡就像一匹桀驁不馴、動不動就尥蹶子的烈馬。

  那些從小接觸的運動里,白格對騎馬興趣盎然。每當他盯著一匹馬黑亮神秘的瞳眸、且馬場的主人告訴他這匹馬性格剛烈不易馴服時,他總會油然而生一種非要騎著它肆意馳騁的興奮衝動,變態又使人上癮。

  他覺得自己對徐承渡的感覺,也是這樣。

  一種莫名其妙的征服欲和執念。

  於是在期待中,軍訓結束後的第一天正式上課,白格如願見到了久未露面的徐承渡。

  他斜挎著背包,雙手插著兜,悄無聲息地低著頭,從教室後門閃了進來。沒有人注意到他,除了白格。白格注意到他隨性的走姿,注意到他繃直的嘴角,注意到他之前過長的劉海終於剪短了,現在能直接清晰地看到他雋秀的眉眼,一身藍白校服,乾淨清慡。

  當他撓著後腦勺抬起頭,環顧嘰嘰喳喳鬧成一團的教室時,跟白格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

  對視的一瞬間,白格全身溫順的血液忽然沸騰起來,他微微眯起眼睛。

  同樣的,徐承渡也看到了靠在牆角,被一群男生女生圈在牆角的白格,他正一邊抱著雙臂微笑著傾聽著周圍人的談話,一邊朝自己看過來。

  雖然笑著,但笑意未達眼底。

  四目相對了幾秒,徐承渡頭皮發麻,虛浮的目光游移,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後,最終落在黑板上貼著的座位表上。

  他徑直走了過去,食指划過紙張光滑的表面,在離講台最遠的最後一排找到自己的名字。點了點,然後指尖繼續移動,開始尋找起另一個名字。

  邱樂……

  倒數第二排第四個。

  然後他挑了挑眉,轉過身,目光鎖定在相對應的那個座位上。

  是一個面龐黝黑、剪著圓寸、不夠高但足夠胖的漢子,戴著副違和的白色牛角邊框眼鏡,把他那雙牛眼睛襯托得更大了。

  徐承渡一步一搖地踱了過去,邱樂正轉過身跟后座的女孩子聊得火熱,隱隱覺得一股殺氣慢慢逼近,後頸的汗毛不自在地豎了起來。

  跟他聊天的女生猝然闔上了塗滿唇彩顯得晶瑩豐潤的嘴唇,疑惑地看向他背後,邱樂下意識飛快地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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