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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渡眨了眨眼,汗水從額頭滑落,順著眼睫毛滴下來。等他的反she弧繞地球艱難地轉了一圈回到原地後,他冷笑著反駁,“你說錯了,信息不是未知就有價值,而是在你有強烈意願想知道的情況下才有價值。好了,現在我不太想知道你叫什麼了,你就守著你的名字等待增值吧。”

  被無情拒絕的白格也不惱,眼裡閃過興味:“你確定不想知道我叫什麼?”

  “怎麼?知道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嗎?”徐承渡翻了個白眼。

  白格望了望天,“大概吧。”

  事實上,在上流圈子裡,白格基本上屬於別人家孩子的存在,家世顯赫,品學兼優,性格長相資源隨便哪一樣單獨拎出來說,都能秒殺無數同齡人。家長們聽說榮氏獨子也在這所學校,紛紛叮囑自己家孩子要想方設法跟白格搭上線,交上朋友,實在不行混個臉熟也好,這樣可以搶到第一手社交資源,為以後進入社會鋪好人脈道路。

  而這種圈內人盡皆知的事,徐承渡一個格格不入的圈外人,完全沒有要討好誰的想法,於是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並在心裡默默給此妖孽添上了一筆自戀狂的濃厚色彩。

  熬過了體罰,被准許入隊,踢了會兒正步,傍晚五點的時候,一天的軍訓準時結束。脫下臭烘烘的迷彩服,換上乾淨靚麗的衣服,徐承渡那些前一秒還愁眉苦臉的同學下一秒就容光煥發,三兩成群地圍在一起嘰嘰喳喳,攜手走向校門口一早候著的排排私家車。

  “少爺,按照您的意思,所有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搬進了附近的新公寓。夫人想問問您,能不能把張阿姨留下,好一如既往照料您的飲食起居。”車裡,司機先生邊緩慢地勻速開著車,邊恭敬地詢問后座坐著的少年。

  白格的目光鎖定在車窗外一個依然穿著迷彩服的身影,漫不經心道:“不用了,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回去告訴夫人,讓她遵守約定就好。”

  司機從後視鏡偷偷掃了一眼那張明明表情很溫和卻不知為何透著寒氣的側臉,喏喏噤聲。

  過了半晌,車子慢慢騰挪了幾百米,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少爺,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咱們車這速度實在太慢了,會引起交通擁堵……”

  說出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車廂里寂靜無聲,白格轉過臉,眉間攏上一層陰影。

  剛剛他看得分明,那小子身後跟了一幫鬼鬼祟祟的社會青年,這麼熱的天,卻一個個都穿著薄外套,外套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夾帶了什麼,但白格看到其中一個的衣服下擺處,露出一截圓柱形木棍。

  “少爺,後面的車在不停按喇叭,你看這。”司機苦著臉再次冒死諫言。

  “走吧老吳。”這次終於有了回應,白格淡定地搖上車窗,捏捏酸脹的手臂,闔上眼皮。

  得了令,車速瞬間提了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都有自己的劫數要渡,自顧無暇,又是萍水相逢,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實在沒必要橫生枝節,徒增羈絆。

  只是……手慢慢撫上腹部,白格睫毛輕顫,那人撤了掌心,那裡卻始終殘存著一星半點高溫後燒剩下的餘燼。

  昏暗的小巷子盡頭,徐承渡被一伙人一步步逼到牆角。

  跟學校里毛都沒長齊全就出來耀武揚威的中二少年不同,眼前這些人都是都市陰暗的角落裡滋生出來的邋遢寄生蟲,賴以生存於卑躬屈膝和欺凌弱小,打著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幌子,用群毆這種形式來滿足自己變態虛假的強者幻想。有時候,徐承渡覺得這群人自欺欺人有點可憐,有時候,他又覺得這群人咎由自取實在可恨。

  “喲,小徐,咱們又對上啦。”為首的那一位,滿臉橫肉,叼著牙籤,陰惻惻地跟徐承渡打招呼。

  脊椎骨戳著背後陰涼的磚牆,徐承渡警惕地估摸著人頭,發現這次這群混混幾乎是全巢出動,而且個個懷裡揣著傢伙,心不免往下沉了沉,“是啊,蛋哥怎麼不小心又接了我的單子?之前吃了那麼多虧,也沒見學點乖。”

  李蛋恨恨地嚼了嚼嘴裡的牙籤,伸手拍了拍徐承渡的臉,使勁兒蹭了蹭,“可不是?哥也不想老看到你這張欠扁的臉,可你怎麼也不長點心?走到哪兒都有人看你不順眼,這回跟以前可不一樣,價格翻了好幾倍,哥也不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徐承渡覺得自己臉上都快被蹭禿嚕皮了,齜著牙偏頭一躲,“這不是人長得太帥了嗎?招人嫉恨啊……”

  話音未落,一記拳頭就直直地朝面門襲來,憑著身體直覺,徐承渡往外一閃,拳頭側著耳廓砸在身後的牆上,他順勢抓住那隻手腕死死定在原處,另一隻手衝到對方面前……揪出李蛋嘴裡的牙籤晃了晃,就往他眼睛裡戳。

  一聲哀嚎,弟兄們七手八腳地圍上來,徐承渡逮住空隙,立馬腳底抹油火速開溜,溜到一半,又被幾個埋伏在巷口盯梢的小嘍囉按著肩膀拖了回去。

  “媽的,敢騙老子!”蛋哥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後知後覺自己只是被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中,瞎不了,於是指著徐承渡鼻子就開罵,“你他娘的有種倒是真戳啊!”

  徐承渡掙脫了鉗制,嘿然一笑,“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見個屁!”李蛋啐了一口,招呼道,“弟兄們,掏傢伙,廢他一條腿走人。”

  徐承渡眼神一凜,從褲兜里掏出一塊破布條,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拳頭纏上,“蛋哥,你可想好了。”

  一看這派熟悉的動作,離他最近的那幾個混混瞬間就憶起上一場灰溜溜的疼痛,腳下虛浮地後挪了一步。

  “幹什麼?怕鬼!今天都給老子拼命!你們這麼多人搞不過一個毛頭小子,不如乾脆金盆洗手回家娶老婆帶娃吧!”

  這句話無疑成功地起到了激將作用,所有人刷刷刷從衣服里掏出了自己精挑細選的武器,棍棒酒瓶晾衣杆兒就算了,反著冷光的刀具就有點過火了。

  撓了撓頭髮,徐承渡揚起拳頭穩住下盤,擺好架勢,覺得這一場凶多吉少。

  兩方對峙,虎視眈眈,任何人的一個小動作都會導致戰火一觸即發。

  緊要關頭,巷子口出現了一個絲毫沒有眼力見的身影。

  那人一身干慡,眉眼溫和,傻傻愣愣地喚了一句:“徐承渡?”

  徐承渡一回頭,頭皮發麻,連忙吼道:“走走走,有多遠走多遠,我忙著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裡面劍拔弩張的是在幹什麼,那人卻依然插著兜兒,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我只是路過,你忙你的。”

  一大夥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慢吞吞地走進來,一直走到巷子盡頭,然後站定,兩秒後又轉過來,遺憾攤手:“唉呀,原來是個死胡同,徐承渡,你知道……”

  “媽的有病吧,一夥兒的,上!”李蛋瞪著眼睛憋著火兒看了一陣兒,終於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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