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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熱的看客們甚至為馬哲取了個平易近人的外號,叫“親切的咔嚓先生”。因為他獨特的反關節技,每回台上都會響起沉悶的骨折咔嚓聲。他下狠手,但從不下死手,他的對手儘管飽受痛苦,但從未真正受到過生命威脅,所以殘忍的他又是那麼的親切。

  “親切的咔嚓先生?有意思……”二樓正對著格鬥台的包廂內,檀香裊裊,穿著中式長衫馬褂的男人把玩著手中兩顆紅瑪瑙一般晶瑩剔透的“獅子頭”,核桃被捏得咔咔作響,“人你調查過沒?可不可靠?”

  低眉順眼侍立一旁的毛凡立刻上前,匯報他這兩天搜羅到的資料,“馬哲,這名字是真的。從小就是個混混,二十出頭犯了點事兒,差點捅死人,在牢里蹲了三年。前年剛放出來,出來之後也一直沒什么正經工作,但也收斂了性子,常在在工地上做些吃力不討好的散工。”

  “安穩日子不過,怎麼突然想著來我們這兒試水了?”男人大得超乎尋常的門牙抵在下嘴唇上,吊著三角眼問。

  “老母親查出來得了食道癌,實在缺錢。”毛凡說著,把腋下夾著的文件夾拿出來,攤開在老闆面前,“這是他母親的住院記錄和病歷,千真萬確。”

  “哦……”男人隨意瞟了兩眼便閉上了眼睛,沉吟一聲,“看不出來還是個孝子。”

  “牙哥您這話說的,來咱們這兒找錢的,誰沒有個不得已的苦衷?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可不就是一不著意就丟了?”毛凡不以為意地哂笑道,“就說那個癩子李全兒,一對雙胞胎都得了怪病,求醫無門的……”

  他這話匣子剛打開,門口一位全身黑的保鏢雷厲風行地沖了進來,面色凝重地附在孟亞虎耳邊說了什麼,毛凡是個識相的,悻悻地閉了嘴。

  “少爺來了?”保鏢直起腰,孟亞虎愣了那麼一秒,隨即高高地挑起眉毛,連同耷拉著的眼皮都撐了開來,陰鷙的臉上漫上喜色,“邀請函送出去那麼久,總算是有回音了?”

  毛凡在心裡咕噥:少爺?哪個少爺?

  想起白格的公眾身份,孟亞虎的喜色又極快地凝固在臉上,手中“獅子頭”的咔咔聲也戛然而止,他煞有其事地站起身,朝那位保鏢吩咐道:“快快快,你親自去大門口候著,確保萬無一失地把少爺迎上來。”

  *

  更衣室內,徐承渡照常盯著那隻卡通兔子掛鐘的秒針,只是這次他沒有淡定發呆,相反,他罕見地有些緊張。

  就在剛剛,蘇崑吾在場外發來簡訊通知,目標任務乘坐一輛黑色商務車,現身在繆斯停車場。

  孟亞虎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引起孟亞虎的注意,也是第一次真實地接近此次任務的核心人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順利發展。

  徐承渡摩挲著掌心粗糙的繃帶,十分不巧,今天他的對手是重拳阿客。

  腦海里一幀幀閃過阿客跟金環的那場格鬥,不得不承認,他沒有十成把握能夠贏阿客,那擊重拳,不管是速度和力量都不是一般人能匹敵的。金環的速戰速決策略從本質上挑不出什麼錯,關鍵在於不能給阿客出拳的機會,敗就敗在,金環體力跟不上,不顧一切地進攻卻鬆懈了防守,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金環是死了吧?太陽穴那裡太脆弱。他在台上倒下時最後的念頭是什麼?大家都問人活著有何意義,卻沒有人問死亡有何意義。像這種底下格鬥場的拳手,死得有什麼意義呢?

  一邊思考著克敵之策,徐承渡一邊下意識活動起左手手腕。那隻手腕在昨天的格鬥中受了點輕微的扭傷,轉動起來會牽扯到一塊受傷的肌肉,帶出些不明顯的痛感和滯澀感。

  說什麼今天都不能輸……他磨了磨後槽牙,覺得此刻正身處一艘無人掌舵的船,但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讓這艘船觸礁擱淺,否則前功盡棄。

  距離比賽開始僅剩五分鐘的時候,像根電線桿一樣矗立在地下停車場入口處的保鏢等到了他家開著紅色跑車,全副武裝的少爺。

  寬大的黑色連帽衫,破洞牛仔褲,加上鴨舌帽和占了大半張臉的黑超墨鏡,簡直不能更欲蓋彌彰,招搖過市。

  “白先生。”保鏢經過專業培訓,一路小跑過去,貼心地替白格關上車門,“牙叔在候著了,您隨我這邊走特殊通道。”

  白格掩映在墨鏡下的眸子閃了閃,一邊跟著邁開步子,一邊緊繃著下巴把玩著車鑰匙。來之前並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人家卻早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也不知道身邊的內鬼是誰……

  一路跟著進了喧鬧的格鬥場,正是比賽開始的時候,觀眾們炙熱的目光都鎖死在小小的格鬥台上,吶喊聲此起彼伏,直刺耳膜,沒人注意到此時晃進來一個挺拔俊秀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白格:我好像馬上要目睹什麼不得了的事?

  徐承渡:你看見的都是幻覺!

  白格:別說了,既然老天讓我們重逢,跟我回家進小黑屋吧。

  第12章 重逢2

  白格一手搭著帽檐,埋著頭,匆匆登上二樓。

  臨到隔間門口,剛摘了墨鏡和鴨舌帽,門就被從里打開,孟亞虎飄著一身裝模作樣的檀香熱情地迎了上來。

  “今天這是刮的什麼風,居然把少爺您個大忙人吹來了!”

  白格略微閃了閃身,躲過了那個疑似擁抱的舉動,“牙叔特地送了邀請函來,這麼好的興致,我一個晚輩,怎麼能拂了美意?”

  這話說的實在沒什麼說服力,畢竟他是經常連陸望夫婦都不給面子的人。

  孟亞虎倒也不介意白格的躲避和客套,連忙將人讓進了倚靠窗台的茶桌邊。面對面落座後,便微笑著替白格倒茶。裊裊茶香雜糅著檀香,白格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不是身處一個血腥暴力的格鬥場,而是誤闖了一方聖潔的禮佛聖地。

  “這是雲南那邊空運來的上品普洱,您嘗嘗。”孟亞虎把那隻浮誇的荷花琺瑯彩茶杯遞到白格面前,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等收回手時話音一轉,“只是,您要來,也該提前通知屬下一聲,我也好預先做做待客的準備。”

  白格端起茶杯,杯壁微微發燙,手指指尖泛起薄紅。他一直就不怎麼待見孟亞虎,此人與人說話時,喜歡直勾勾地盯著人微笑。那是個僵硬的、猶如蜥蜴般的露齒微笑,就像現在這樣,嘴角兩邊拉得很開,翹而尖銳,中間的齙牙迫不及待地跳脫出來,像是在耀武揚威。

  “這不是知道牙叔與我心有靈犀嗎?”白格收回對視的目光,抿了一口茶,“約得好不如趕得巧。”

  這句話孟亞虎很是受用,哈哈哈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又迅速垮下了臉,“我要是真的與少爺心有靈犀就好了,這樣當年您遭遇綁架,我也能第一時間趕去營救,您也少受點罪。”

  說完,他就盯著自己腆著的大肚子,好像做錯事很慚愧的是他的肚子而不是他本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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