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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盛看他這副樣子,嘿嘿兩聲,“哥得提醒你一句,在這裡,只要你赤手空拳不攜帶任何武器,所有的攻擊方式都是受到認可的。你還真別說,踢檔這種招式損是損了點,觀眾效果還挺好。被踢的選手嗷一嗓子跪下來的時候,那些人那個激動啊,別人斷子絕孫他們喜聞樂見得很。”

  徐承渡:“……”後悔沒穿個鐵褲衩……

  能透露的信息都給了,小領班得了好處,捂著口袋小跑著離開了更衣室。

  比賽開始的時間是正九點。

  在這之前,選手都在更衣室候著,為了避免賽前挑釁和恐嚇,同一場的對手在不同的更衣室等待出場。

  徐承渡穿著背心褲衩,雙手枕著後腦勺,眯著眼躺在簡陋的木質長凳上,一瞬不瞬地盯著牆壁上的卡通兔子時鐘。

  腿長的秒針悄無聲息地走了十圈,場外激動人心的搖滾樂突然毫無預兆地爆發,大力地擂在人的心鼓上,使得全身的肌肉下意識就緊繃起來。

  做觀眾跟親身參與,到底感覺不一樣。徐承渡一口叼著繃帶的一頭,左手慢條斯理地幫右手纏起繃帶,相比於左手的薄薄一層,右手上的繃帶纏得厚多了。等纏完了,徐承渡捧著右手上下左右看了兩眼,還是覺得不滿意,不由自主又多纏上幾層。

  希望關鍵時候不要掉鏈子。臨上場前,他還在對自己發顫的右手說話。

  主持人的介紹依舊是那麼蒼白無力,仿佛是知道沒人聽他說話,他也越發糙率敷衍,再加上這次的兩位拳手,一個名不見經傳,一個實在沒什麼看點,他更加提起什麼勁兒。

  糙糙介紹完,新人馬哲和癩子李全就這麼上了台。

  兩個人都沒什麼粉絲基礎,大伙兒今晚主要是來看下一場的兩位中級拳手的比賽,完全把這一場當預熱,順便抬眼看看,順手下點小打小鬧的賭注。

  觀眾沒什麼熱情,歡呼和掌聲也寥寥無幾。

  “嘿,這次的新拳手長得還挺帥!”一位面容姣好的優雅女士搖晃著高腳杯,低聲對身邊漫不經心的同伴發表她的新發現。

  她的同伴一副懨懨的神情,隨意瞟了一眼,輕嗤道:“長得帥有什麼用?身上肌肉都沒癩子發達,跟個瘦猴兒一樣,靠臉能贏嗎?”

  那位女士沒有反駁,似乎也覺得新拳手的身材確實過於單薄了,在這種格鬥場上能歸類到風吹就倒的那一列,心裡不免有些惋惜,這裡確實不是靠臉吃飯的地方。她暗暗地心想:這位帥哥要是輸了,就低價聘他過來給自己當個貼身保鏢。

  比賽剛剛開始不到三十秒,觀眾們尚未停下口頭正在聊的話題,就突兀地聽到一發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所有人統統面色微變,閉了嘴,齊刷刷地看向格鬥台。

  台上,有著一張陌生面孔的青年正一條腿跪在癩子李全的腰上,兩隻手扭住對方的兩條胳膊。

  李全被壓著趴在地上,面容被擠壓變形,額上青筋根根爆出,臉色憋漲得通紅,顯得異常猙獰。意識到方才自己喊得太大聲,丟了面子,於是他趕緊咬緊了牙關,嘶嘶地抽著冷氣,沒被壓制的兩條腿也奮力踢蹬著,整個人扭動掙扎,活像一條被迫拉出溫暖泥土的蚯蚓。

  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因為只過去了三十秒。觀眾們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李全憑著那身比對方粗壯了好幾倍的肌肉,怎麼會被輕而易舉地撂倒?

  徐承渡的膝蓋頂著李全的尾椎,不知不覺地加重力道,他低下頭,附在劇烈掙扎著的人耳邊,不疾不徐地開口:“如果我再加重幾分力道,你的腰椎就會斷裂,很明顯,結果是你會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從此就只能癱在輪椅上度日……”

  話還沒說完,觀眾們就聽到癩子的驚叫:“裁判,裁判!我認輸,我投降!”

  裁判聞言,踱到他身邊蹲下來,這個往日備受輕視的主持人兼裁判,終於有那麼一回得到了該有的重視,他感覺到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他為此簡直激動的發抖。

  “李先生,你確定放棄比賽嗎?”

  “放棄放棄,把這小子從我身上移開!”李全兩隻手被縛住,以頭搶地,很沒出息地怒吼道。

  裁判鄙夷地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撥了一下唇邊的小型麥克風,鄭重其事地宣布,“本場的勝利者屬於初來乍到的新拳手,馬哲!”

  台下嘈雜的議論聲原地炸開,更有甚者開始大聲表示質疑。

  “喂喂喂,是不是有黑幕啊?三十秒就認輸了?你還是那個死纏爛打損招盡出的癩子嗎?”

  “是啊是啊,是不是私底下收了錢啊?輸也輸的有誠意一點嘛……”

  這場比賽,七成的觀眾都把注下在了經驗豐富的李全身上,大多數人對新人都持著觀望態度,雖然不乏出現黑馬的可能,但贏得這麼輕鬆,用時如此之短,這些人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兒。

  比賽結果出來了,徐承渡才撂下李全的兩隻膀子,起了身,神態輕鬆地原地跳了跳,幾乎連一滴汗也沒流。

  完全不顧台下此起彼伏的質疑,他朝裁判點了點頭,得了准令,就兀自下了格鬥台,留下滿場的人大眼瞪小眼。

  “人都走了,癩子你還趴著做什麼?剛才那聲鬼叫我還以為你死了呢!”贏的人連個屁都沒放一個就這麼走了,好事者只好嘲笑起輸的那個。

  “這回你怎麼連褲襠都不踢了啊全兒?”

  “這麼壯一個肌肉男,也不害臊。把錢押在你身上,算我瞎了眼!”女人也加入了諷刺行列。

  “起來唄,別裝了。”

  李全被罵得氣不打一處來,一是氣自己技不如人輸也輸的特別跌份兒,一是氣這些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看客。

  他左右挪動著身子,從地上痛苦地爬起來,鐵青著臉啐了一口,兇狠的目光在台下掃視一周,最終是什麼反擊的話都沒說得出來。

  能說什麼?他就是吃這碗飯的,成者為王敗者為狗這種事早就司空見慣了,挖苦和謾罵而已,反正又不會要了他的命。

  只是他這一站起來,底下卻是全體噤了聲。

  沒瞎的人都看到了李全那兩條無力垂下的小臂,自肘關節處朝相反的方向彎成了一個不自然的弧度。大夥都明白,人的身體都有其特定的構造,就像頭不能一百八十度轉到後面一樣,小臂也不可能朝外折曲這麼大的角度。

  過了大概有一分鐘,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試探性地詢問身旁的人。

  “這是斷了吧?”

  “肯定斷了啊,都折成那樣了。”

  “嘖,怪不得慘叫成那樣,多疼啊……”

  “那個,那個新手,叫什麼來著?”

  “忘了,好像是姓馬。”

  慢慢地,有人開始四處打聽起新拳手的消息。

  “流批啊,第一場,三十秒就解決了對手。我打賭,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別說了,下一場我肯定賭他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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