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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夢歌是母親看好的兒媳婦人選,父親也贊成,但是陳晉南除了和她一起吃過一次飯,目前兩人關係仍毫無進展。爺爺大概聽說了這件事兒,這次來B市除了看看他工作的大環境,為年底人大會議做準備,還有考察這個孫子媳婦的意思。

  陳家老爺子別看快九十歲了,可是身體棒著呢,腦筋也是一流兒,他極了解自己的小孫子的圓滑手腕,怕他找個理由推脫了,便只是在早上專列到達的時候才發話,讓人通知陳晉南帶唐家丫頭來見他。

  一般來說這種宴會的名單至少在前一天就定好了,什麼人參加,誰是主陪副陪,什麼菜式,主賓忌口的東西,甚至賓主坐次都有示意圖標註的明明白白。這樣臨時加進一位嘉賓不禁打亂了工作程序,一切準備工作都要從頭檢視,是否有疏漏的地方,是相當的麻煩的。

  他明白爺爺這樣做的用意,沉默了半晌,親自打電話給唐夢歌,說他爺爺來B城,想看看老戰友的孫女。這樣說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因為這中間夾著他,在這種正式的場合里見面就意義不同了。陳晉南無奈,想儘量縮小影響,便打著老爺子的名義,推說爺爺不喜張揚,硬是壓縮了宴會的規模。

  夏旭經當然明白老爺子的心思,但是看看陳晉南沒什麼表情,便瞭然這是政治聯姻的把戲,也不多話,客氣而有禮的誇讚唐律師幾句,周到地表達了對老爺子的尊敬,也恰當地表示了和陳晉南共事的融洽。

  夏旭經五十出頭,五年前從A市市長的位置升任B市市委書記。由於B市和A市同屬副省級城市,所以如果不和陳晉南比,他四十來歲就至副省級已經算是很年輕了。當然,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他自身的能力,也和他有著很深厚的背景分不開。而這都是後話了,總之陳晉南和這位市委書記相處表現上看來還算不錯。

  宴會結束後,夏旭經很順理成章地說要向老爺子匯報工作,便親自陪著老爺子回國賓館四號樓休息,而陳晉南自然被老爺子命令送唐夢歌回去。

  陳晉南到目前才覺得這件事兒複雜的有點頭疼,今天被老爺子這樣逼著亮相,這唐夢歌可就不是那麼好輕易打發了。像他走到這一步,要和什麼人結婚必然要受到家庭的干擾,但是他又是個極有主見的硬骨頭,讓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事情只能有其一不能一而再,雖然這中間需要的努力和掙扎怕是會很艱苦。

  石頭開著車把唐婉歌送回去以後,他又讓車返回金帝酒店那條路,他讓石頭慢點開,卻再沒有找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石頭心下知道他在找什麼,便也不多言,只是沿著那條路轉了幾個來回,但都沒看到什麼。

  事情有點超出了他的掌控,這段時間那個孩子似乎有意無意地和他疏離了。今天出了這種事情,她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如果不是她的輔導員打電話給他的學生劉博,學校那邊怕不是鬧翻了天。

  想到那張小小的,倔強的臉,他就不由的心生痛惜。等過幾天吧,等爺爺走了,他要好好和她談談了。

  童童突然覺得無家可歸了。她不能在學校,也不想回家,金帝酒店前的一抹身影也阻止了她去公寓。漫無目的地,她坐上了去開發區的公共汽車,回到了佳億高中。

  學校正門的門衛大伯還認得她,和她笑笑打了招呼放她進了學校。看到教學樓都很安靜,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她這才想起今天正是一年一度的高考的日子。學校的大部分老師怕都跟著去了考場。

  她在教學樓晃了一圈兒,沒找到馬大媽,也沒看到周校長,便下樓慢慢穿過操場,穿過後院,來到了海灘上。

  李伯還在那看大門,一切都沒變。

  她慢慢來到那塊象鼻石那兒,縱身一躍,便翻身上了這塊大石頭,石頭的表面依然光滑,只是天下著毛毛小雨,石頭上全是水,她站在石頭上,面向著灰濛濛的海面,看著那翻滾的波濤,卷著巨浪像要把整個海岸吞噬。

  想起去年比這個還要早些的時候,她躺在這裡看著深藍色的夜空許下的心愿,然後縱身一躍,她就那樣跳到了那個男人的懷裡。

  那個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的男人!

  “爸——爸——!”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喊了出了十七年來在心底喊了千萬遍卻從未曾喊出口的聲音。

  風更大了,雨也更大了,海發出了嗚咽聲。

  如果,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答應她,告訴她是她的爸爸,她一定會原諒他,也會讓媽媽願諒他。

  不管他富甲一方,不管他身無分文,一定會。

  最後還是李伯發現了暈倒在海邊的童童,報告給學校的老師,最後學校派車把她送到了醫院的。

  林子葉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急性肺炎,高燒四十度。

  林子葉驚的差點癱倒在地上。

  給她辦理了入院手續,住到病房,輸上了液以後,她才坐下來歇了一口氣。

  小丫頭一直高燒昏迷,口中一會兒爸爸一會兒叔叔地亂喊著,又斷斷續續說著“我不是野種”“別不要我”。

  林子葉難過的抱著女兒,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第一次,她真正開始審視自己的婚姻,當年的決定她是否做的正確,她是否對孩子愛的足夠,儘管她盡了全力,但終是給孩子們的心上留下了缺憾,無論是童童,還是以璨。

  陳晉南是在第二天知道童童住院了。

  他的阿姨周婉如一大早把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

  周婉如對這個學生是極愛護的,她不無嘲諷地對陳晉南說:“知道為什麼我早就發現她是林子葉的女兒一直沒告訴過你嗎?因為我斷定做你們陳家的小公主不會比做林子葉的女兒更幸福。”

  呵呵,這個周婉如校長真是書讀多了,竟一語成讖。

  自從自己接近這個小丫頭,她好像就災難不斷,原以為自己能護她周全,現在看來他一直在傷害著她,一直是。

  第29章不許傷害她

  陳家老爺子在B市讓他白天根本沒時間處理私事,徐光忻去看了一下,不經林子葉同意堅持給換了到了樓上的貴賓病房,直到晚上十一點多了陳晉南才匆匆趕到了醫院。

  小丫頭退了燒,臉色慘白,寬大的病號服套在身上更顯得她瘦瘦小小的,本該有著嬰兒肥的年紀卻骨瘦粼粼,鼻翼間仍有著起伏,呼吸雜音粗重,這是肺部功能沒有完全恢復的症狀。

  長長的睫毛微翹著,蓋住了緊閉著的雙眸,細瓷般的頸項白得幾乎透明,隱約可見血管。他知道她是醒著的,只是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搭理他。

  他心下明白,那天在金帝酒店門看看到的那個背影並不是他眼花,而真的是小丫頭。

  想起當時他和唐夢歌在一起的情景,他知道自己傷害到這小姑娘了,明明是想捧在手心裡的人兒,卻總是讓她受傷害,如果不是他的錯又能是什麼。

  心裡無聲地說著對不起,卻看著病床上瘦的不成樣子的小小面孔,說不出話來。

  他走一前,捉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握在大掌里,指尖兒上僵硬的觸感傳來抗拒的信息,令他的身心繃緊了起來。

  林子葉臉上始終是淡淡地,客氣而疏離地保持著沉默,心中卻極為複雜。

  當初陳晉南接近童童,她直覺地以為是陳家是想找回這個孩子。

  小時候童童和她要爸爸,她會溫柔地說:“童童有媽媽愛就夠了,媽媽會給童童好多好多的愛,比爸爸給你的還要多好多。”

  童童卻是憋紅了臉,半天才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地說:“那是不一樣的,媽媽是抱抱,爸爸是靠背。”十歲的孩子,敘述的語言不是很規範,卻清楚地表達了孩子心目中父親的位置。

  丁佳欣看透了豪門裡的世態炎涼,也算到了男女之間的恩寡情淡,卻想不到孩子生長中沒有父愛的缺憾和傷痛。

  就算以璨,即使自己和那個男人間再恩斷義絕,孩子也總還有個念想,知道自己是誰。而童童,根本就如同是她單體繁殖一般,硬生生的貼不到她的以往生活中的任何一幕。

  她老了,身體越來越差,特別是上次大病一場以後讓她更加後怕,她不能這一生都欠孩子一個交待,更怕自己撒手人寰之後留下孩子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畢竟,血緣是割不斷的親情,因而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姓陳的男人走近童童。

  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能給孩子一個爸爸,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不會介意。

  她認為陳晉南辦事沉穩,又疼愛童童,這對一個成長中沒有一個男性長輩的孩子來說是一種彌補,所以她對陳晉南做的一切事情她是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態度。可是,自從春節以後,她覺得事情和她預想的發生了變化,有點讓她心驚肉跳。

  林子葉不是瞎子,她當然看得到這個男人眼裡的深情,她覺得這不是一個叔叔對侄女的態度,這令她驚恐萬狀。

  小心地暗中猜測,面上仍是波瀾不驚地觀察。這個男人是人中佼龍,現在在B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以後的政治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她想他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但是這個男人身上有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氣和令人不安的冷冽,這讓她猜不透他的用意。

  也許當初她想的一切都錯了。十八年前丁佳欣沒有嫁入陳家,十八年後,她的女兒更應該遠離。

  看到林子葉消瘦而憔悴的臉,再鐵石心腸也心中有愧:“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她。”對一個母親最大的傷害,便是傷了她的孩子。

  林子葉搖頭,神情淡漠。候門深似海,無論是丁佳欣,還是她的女兒,還是都不要做任何幻想的好。

  陳晉南詢問了一下童童的病情,便起身離要開。走到門口,向林子葉略點下頭,林子葉知道他有話要說,便跟了出去輕輕地掩上了門。

  走出離病房幾步遠,他低頭對林子葉有些乞求地說:“給我些時間,我會安排好一切。”

  “陳市長,”林子葉之前叫過他“陳先生”,後來在他沒離開Z大總跟著童童在周末回家吃飯的時候,她偶爾會叫他“晉南”,“感謝您這麼久一直在照顧這個孩子,但是,您現在是一市之長,工作很忙,她也長大了,應該學著獨立了……”

  “葉子姐,”他打斷她的話。他不喜歡林子葉這樣疏離的態度,“我答應過要照顧她,她也早晚要進陳家,請您給我時間。”他態度有些專橫,口氣是那麼篤定。

  “陳家以前不讓丁佳欣進門,十八年以後就會認這個孩子嗎?”林子葉淡淡地笑,語氣不無嘲弄,聲音也尖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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