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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少點廢話會死?!”陳晉南難看的臉上陰霾密布,像是要吃人。

  那醫生也不理他,忙著給童童打針上藥,卻發現她手腕上還有前兩天弄的青紫,便又幫她擦了藥膏細心地揉了揉讓皮膚更好的吸收,然後把剩下的藥膏丟給陳晉南叮囑他每天擦一次。

  “有點發燒。”他拿出體溫計遞給陳晉南,陳晉南接過來,掀開她的睡衣幫她夾到腋下。手指觸到她細膩的皮膚,不覺一窒,馬上像是燙著了似的收回了手,又替她掩好了胸口的衣服。

  那醫生撇著嘴笑的幸災樂禍,陳晉南狠狠地瞪了回去。

  童童燒的有點迷糊,朦朧中覺得醫生給她打了兩針,又餵她喝了些水,然後有人把她抱在了懷裡。

  這胸膛好寬,好暖啊,身上還有淡淡的煙糙混著薄荷的香味,是不是爸爸的味道就是這樣啊?她喃喃的叫著:“爸爸抱抱我。”

  眩暈終於席捲而來,她在那溫暖的懷抱里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外面天很黑,窗簾沒有拉上,可以看得外面天空上的星星。小時候外婆說過,如果有心愿對著天空最閃亮的那顆星星許下,終有一天會實現。她好想問問星星,知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裡,她是否有一天也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也有一個令她驕傲的爸爸。

  在她和姐姐很小,還不是很懂事兒的時候,每當她們在外面受了欺負,或有淘氣的同學罵她們野種的時,她都會握緊拳頭,和人家打一架。特別是以璨,打起架來和野小子一樣,滾得一身泥。但是姐姐和人家打過架就算了,她則不然,她也不會和媽媽說她受了欺負,但是她會在一個特別的時候和媽媽找事兒,和媽媽鬧脾氣,最後哭著和媽媽說她要一個爸爸。

  每當這個時候,媽媽先是愣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會摸著她的頭,親親她的小臉兒答應說:“好。”,

  這樣的夜晚,媽媽都會很溫柔的摟著她睡,給她講很好聽的故事,直到她睡著了,媽媽會一個人流淚。因為第二天媽媽的眼一定是腫的,枕頭上面有流淚的痕跡。

  直到她上了高中以後才慢慢改掉了和媽媽要爸爸的習慣。因為她覺得那樣做會讓媽媽難過,會讓媽媽傷心。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要知道那個給了她生命的男人是誰。

  陳晉南把所有事情處理過以後才發現天已經很晚了,夜色已經吞噬了整個書房。他把電腦關了,到自己臥室洗了個澡換了家居服,然後來到童童的房間。

  那個醫生叫楊立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髮小,也算是他的私人醫生。給她打的針劑中有鎮靜的藥物,說她遭到強烈刺激心臟負擔太大,需要安靜地睡一覺。

  兩個小時前他去看過那孩子,她睡的不太安穩,在夢裡還不停的掙扎叫著爸爸,這讓他的心也有些慌恐不安。學校BBS上的帖子說的很詳細,把林子葉離婚的理由都說的一清二楚:婚外情並生了私生女而成了下堂婦。

  他下令刪了帖子並封了BBS。

  他不只擔心童童,他更擔心這件事兒會給林子葉帶來傷害。

  所以,他讓楊立山取了她的血樣。

  他必須要做出準確的判斷,這件事情只能快刀斬亂麻。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需要和大哥陳豫北談談了。

  來到童童房間,看到已經童童醒了,兩隻大眼靜已經失去了精靈般的光彩,紅腫的臉已經令她小巧精緻的面孔變了形。

  他的心猛地抽疼起來,緊緊地握著拳頭,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捏碎。

  “丫頭,”他側身坐在她的身邊,大手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頭髮,聲音沙啞。“叔叔和你說對不起,你接受好不好?叔叔和你保證,一定會把事情弄清楚,請你相信叔叔好不好?”

  沒有任何回應。房間裡,小丫頭的呼吸幾不可聞,除了他自己的聲音便是一片死寂。

  陳晉南的心愈發緊了起來,俯身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她的手冰冰涼,身體也像是失去了溫度。他把她放到自己衣服里貼在胸前給她暖,抓起被子裹著她軟軟的小身子靠在他的懷裡。她那瘦小的身體在他寬闊的胸前顯得那麼嬌弱,細細的腰身是那麼不堪一握。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甩出那一掌。

  他把頭低俯在她的肩頸間,蜻蜓點水般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眼睛,小心地不觸碰她那紅腫的臉,喃喃說著對不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裡的小人兒突然“哇”的嚎哭出來,有點驚天動地。

  陳晉南驚悸地摟緊她,一邊用大手在她後背輕輕撫觸著,一邊溫柔吻去她臉上的淚,像是呵護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終於,她慢慢止住了哭聲,在偶爾的抽噎中,小臉兒使勁兒在她胸前蹭了蹭,用抵不可聞地聲音喊著:“不要了,我再也不和媽媽要爸爸了。”一雙小手摸索著伸出,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身。

  陳晉南猛然僵直了身體,半天,眼眶紅了起來,更加摟緊了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髓里。

  就這樣,他抱著她睡了一夜。

  童童恢復上課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了。

  她早上背著書包從公寓裡出來,出了小區大門往西走十來米,過了馬路就是學校的南大門。她會去文學院那邊的一食堂吃早餐,那裡的早餐粥對她的胃口。她特別愛紫薯雜糧粥,粘粘甜甜的,早上喝下一碗一上午胃裡都很舒服。她吃不得豆漿油條,稍吃一點胃就犯酸,媽媽以前也不許她吃,上初中時媽媽會給她喝牛奶吃麵包加煎蛋火腿,高中住校,周末回家媽媽都是煮粥,媽媽說粥很適合中國孩子的胃。

  哦,媽媽。

  她有整整十天沒看到媽媽了。媽媽有電話打來,她都給斷掉了,發簡訊說在上課或是有事不方便接電話。她忽然很怕很怕聽到她的聲音,她怕自己聽到媽的聲音會哭。

  想起媽媽那憔悴的臉,她忽然不再嫉恨陳晉南打她那一巴掌了,她覺得自己是個很沒良心的孩子,是小白眼兒狼,竟然在情急之下說出那樣狠絕的話來,難怪他會生氣。

  陳晉南昨天晚上走了,他在北京轉機去紐約。大約要一周才能回來。

  他在走前把她擁在懷裡,低聲地在她耳邊說:“乖乖上學,聽石頭哥哥的話,等我回來。”

  她覺得他的聲音有些異樣,仰頭看他,覺得以往那凌厲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心痛和擔憂。想到他要去很遠的地方,便乖乖的點點頭答應著,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她每天按著課表的時間去上課,劉珂會提前幫她占座,劉曉峰會給她上周老師講課的筆記,而郭青青會幫她擋掉堵在路上的男生。

  郭青青會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對方鼻子做茶壺狀:“拜託你把字練好了再學著寫情書行嗎?就你這一手爛字還好意思拿出來追女同學?我家林欣童課堂筆記都是用歐體,你起碼也要練個龐中華吧?”

  童童的字寫的漂亮,從上小學起媽媽就逼著她和姐姐臨歐陽詢的《九成宮》,姐姐學美術的,字比她臨的更好,但是在學生中童童的字也算了寫的相當漂亮了,因此郭青青就拿這個來損那些塞情書的男生。

  看著那男生一臉羞愧地走開,她還要在嘴裡念著:“你說現在科技都這麼發達了,發個簡訊多方便,MSN上留言也顯得咱有檔次是不是?QQ上留言雖然俗點可也沒人敢笑咱啊,幹嘛非要把那兩筆狗爬字拿出來丟人顯眼呢。”

  有這三個好朋友,童童心裡溫暖多了,她每次都是抿著嘴低頭在劉珂和劉曉峰掩護下繞開,由著郭青青去應付那些人。

  每天晚上課程結束後,石頭哥哥會來接她放學回家,送到家門口。家政的王阿姨會做好了飯在家等她,看著她吃完了收拾好再走。然後剩她一個人在屋子裡做作業上網看電視。

  她一般在十點左右睡覺,睡前都會接到陳晉南的電話,問她一天的情況,叮囑她鎖好門關好完全窗戶好好睡覺。

  進入十二月份後天冷了起來,她不願意回家拿冬衣,仍是一件T恤加薄外套。路上碰到有人指點,她像是沒看見,平靜路過目不斜視;遇到有同學送來友好的笑容,她也只是略點下頭安靜地走過。

  劉珂有一天忽然說:“林欣童我怎麼覺得你一下子長大了。”

  童童微笑。

  是,長大了,在有缺憾中長大的孩子,格外成熟,以前她是被媽媽保護的太好了,縮在殼中不想長大。現在她想學習自己安靜地成長。

  第19章豫北叔叔

  陳晉南回來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一天,他在北京見到了大哥陳豫北。

  航班晚點,陳晉南從機場出來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直接回到了Z大公寓。

  整個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童童的房間透出了刺眼的光線。他放下行李便來到了童童的房間門前。果然沒有關燈,他輕輕的推開了門,便看到躺在床上抱著書睡著了的童童。睡姿像個嬰兒捲縮在大床的一角,半長的頭髮披散在枕頭上,大概空調有點熱,小臉兒睡的泛紅,被子踢在一邊,卡通睡衣松松跨跨罩在身上,更顯的她身體瘦弱,一雙細白而修長的小腿不安份的裸露在外面,腳踝愈顯的纖巧,潔淨而粉嫩腳趾泛著晶瑩光澤如編貝般漂亮可愛。

  陳晉南沒來由的心頭一動,隨著覺得身體一緊。他輕輕地走過去找到空調開關把溫度略調低些,慢慢把踢到地上的被子拾起來給她蓋好,順手把遮到她臉上的長髮理到後面,然後關了燈退了出來。

  記得有位心理醫生曾說過,這種保持像嬰兒在母體裡的姿態睡覺的人是極沒有安全感的,她在下意識尋找在母體裡時的感覺。

  童童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後發現陳晉南回來了。她洗漱完套上外套背著書包走出臥室,發現陳晉南端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上面擺好了三明治,還有一杯牛奶。

  “吃過飯再走。”他沒什麼表情地說。

  她不得記王姨會說過來做早餐,從來她都是自己去學校解決,難道是他做的?

  她想說不用了,但是話在嘴邊轉了半天,還是咽了回去。乖乖地在他對面坐下,吃了三明治,牛奶也喝光。

  “我送你去學校。”他拿著車鑰匙說。

  走到門口,她在穿自己的帆布鞋,猛地被他拉起來:“怎麼穿這麼少?”

  她低頭沉默不語。

  “你沒帶冬衣?一直沒有回家?”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雨夾雪,她這樣會生病的,這丫頭怎麼這樣讓人不放心?陳晉南皺眉。

  下樓把她拎上車,直接開到體操館,知道她上午頭兩節是形體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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