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十點鐘才開始，趕得及。”桔姐說，“我讓她在樓下等你。”
他恩了一聲，這才收起手機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是很不經意的一瞥，而後似乎怔了怔。
這表情顯然是認出她了。
司栗有些侷促，生怕再生變故，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桔姐拿了車鑰匙遞給她，又細細交代她：“慢點開，他再催你也要慢點開，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司栗小聲說。
眼尾看到那雙大長腿走開了，她暫時放下了心，整個人如同從海里撈出來似的，出了一身冷汗。
桔姐還在說：“今晚我女兒生日，他之前答應了要來的，禮物應該就在車上，你記得提醒他。”
司栗連連點頭，等她把地址寫給她之後才轉身下樓去車庫拿車。
車是一輛不打眼的德國車，司栗開過這款車，所以不擔心手生。她剛剛上車調整好椅座，副駕的車門就被拉開了。
司栗愣了一下，她以為他會坐到後面。
“知道位置嗎？”悅一沉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
“知道。”她連忙說，也不敢多說別的話。
“走吧，尹老師不喜歡等人。”
司栗連忙發動車子，結果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太倒霉，車子居然狠狠地抖了一下熄火了。
司栗嚇死了，連聲道歉重新點火，簡直都想掐死自己了。
聞得身邊的人輕聲一笑，聲音還算溫柔：“不要緊，慢慢來，這車被桔姐開得有些問題了，要熱半分鐘。”
司栗頓了頓，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敢正眼看他，沒想到他也正在看她，而且表情並無異色。
那不是裝作對她沒印象的安撫眼神，而是明明白白的記得她但完全不介意的那種眼神。
司栗的那聲尖叫堵在嗓子眼，憋著一口氣恩了一聲，之後穩穩噹噹的把車開出去。
男神也太治癒了吧！
到錄音棚的時候悅一沉沒讓她把車開進車庫，而是示意她就在門口停下。司栗把車停了，望著正在解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男人，有些不解。
悅一沉笑了一下，說：“你不用跟我上去了。”
司栗心揪了起來，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要解聘她的話。
“在上面也是等，還無聊，你可以先回工作室，或者到對面咖啡店等我。”
心情宛如過山車，司栗點頭：“可以。”
他走了之後司栗才看到桔姐發過來的信息：他錄音的時候你不用跟著。
司栗默默回了一個噢。
她沒有去咖啡店，而是去商場轉了一圈，選了一套樂高積木給桔姐女兒做禮物。之後又把車開回錄音棚的車庫裡等他，結果就一直等到了晚上八點。
悅一沉從錄音棚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夜幕中掛著蒙蒙的斜雨，隔著雨簾，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但也仍然在一眾工作人員中突出又醒目。
因為今天需要錄音，所以他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手裡搭著他的菸灰色的風衣，整個人看起來隨意又舒適。他在人群里那麼搶眼，不完全是因為身高的絕對優勢，還因為那獨一無二的氣質。
走近了才發現對方臉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也不知道這副斯文敗類的眼鏡是從哪弄的，雖然很奇怪，但也莫名的沒有違和感，反而多添了一點精緻文雅。
司栗的車就停在門口附近，悅一沉走下台階的時候，她立刻拿了雨傘打開車門要下車過去接他，但那人卻更快一步地跑了過來，直接繞上了車。
她只好收了傘跟著上車。
車廂內被他身上的味道擠滿時，司栗莫名地想到馬賽克的一處，登時大腦有些缺氧。
明明獨自等人的那幾個小時裡已經消化很久了。
悅一沉摘下眼鏡，揉了揉鼻子，表情無奈，“這眼鏡真是還不如不戴。”
司栗小心翼翼地回頭問他：“你近視的嗎？”
她從沒見過他戴眼鏡。
他唔了一聲，“有一點，平常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今天這個錄音棚有些暗，我又忘了帶隱形眼鏡上去。”
“你可以……”司栗斟酌著說，“讓我給你送上去的。”
悅一沉看了她一眼，“懶得問桔姐。”
司栗反應過來，他還沒有她的號碼。
“所以還順利嗎？我聽說尹老師比較嚴厲。”她迅速切換工作模式，一邊問一邊眼明手快地遞上了潤喉茶和溫濕毛巾。
“還行，明天還有一點收尾的要錄。”對方接過溫茶喝了一大口，又從她手中接過毛巾蓋住眼睛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呼出一口氣，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嘶啞：“回去吧。”
“恩？”司栗怔了一下，“回去嗎？桔姐那邊……”
對方驀然扯下毛巾，斜眉一挑，“差點忘了！今天唯唯生日。”他看了一眼表，道：“走最近的路過去。”
司栗抿唇，小聲提醒：“生日禮物準備了嗎？”
“準備了。”他看了一眼后座，而後伸手去取。
因為繫著安全帶，所以他拿東西的時候難免要微微探身，往司栗這邊靠。雖然只有一秒鐘，但他帶過來的溫暖氣息已經足夠讓她頭昏腦漲了。
她偏頭點火將車開出去，耳根都在發燙，好在光線夠暗，旁邊的人不會察覺——他正專注地捋著禮物包裝上的蝴蝶結。
幾分鐘之後司栗再回頭，就發現悅一沉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車窗外的光影飛速掠過他姣好的容顏，間或在他纖長的睫毛下打下陰影。
司栗收回目光，放慢了車速穩穩地開著。
她多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就這麼載著這位睡美人一直開下去。
到桔姐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他們兩人進去的時候一屋子人正準備切蛋糕，看到他們先是不由分說地罰了三杯酒，而後才讓他們進門。
屋裡很熱鬧，似乎整個工作室的人都來了，兩人還沒走進屋，就有一個穿著泡泡公主裙的小女生撲過來，一把抱住悅一沉的大長腿，仰著腦袋撒嬌道，“一沉哥哥，我過生日你還遲到，太討厭了。”
這大概就是桔姐五歲的女兒唯唯了。
“生日快樂小寶貝。”悅一沉俯身將她抱起，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著道歉：“是哥哥不對，遲到了多久？下次補給你好不好？”
聲音溫柔，滿眼寵溺，他顯然對這個小蘿莉完全沒有抵抗力，司栗忍不住一陣嫉妒。
悅一沉確實很疼愛這個小寶貝，他幾乎是看著唯唯長大的，工作不忙的時候一天三趟地往桔姐家趕，忙的時候又常常央著桔姐把唯唯帶到工作室去，就連他辦公室的冰箱裡都永遠會放著兩瓶唯唯愛喝的香蕉牛奶。只是這幾個月唯唯去上學了，他才來得少了。
“別鬧哥哥。”桔姐在裡邊說，“司栗，你們還沒吃飯吧？先來吃點東西，我給你們留了一些吃的。”
她帶兩人往廚房走，唯唯非要跟著，就坐在悅一沉對面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這眼神很熟悉，又是一個小迷妹。
桔姐將食物從微波爐里端出來，分給兩人，“我自己做的意面，你們嘗嘗。”
還有雞翅和玉米濃湯，看起來很不錯，司栗嘗了一口，微微一頓，抬頭的時候對上悅一沉的視線。他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無奈。
意面煮得太軟，醬汁有些咸，雞翅七分熟，玉米濃湯太淡。
廚藝差得有些萌。
桔姐還在旁邊巴巴地望著他們，等著他們評價。
“很不錯。”悅一沉終於開口，“廚藝有所提升。”
司栗也附和：“我最愛吃意面了。”
桔姐這才笑眯眯地出去了。
東西雖然不好吃，但也並不是難以下咽，司栗看悅一沉都在吃，她也不好意思浪費，便跟著埋頭苦吃。
吃完之後她剛想伸手去扯紙巾，就有一隻小手比她更快地抽了一張，然後獻寶一樣地遞給悅一沉。
她默默地給自己抽了一張。
有迷妹就是好。
今天雖然是唯唯的生日，但來的大部分都是工作室的人，所以也基本上算是工作室的聚餐了。
桔姐是打算借著這個聚會讓司栗儘快融入工作室，因此她無可避免地被灌了好幾瓶酒。
結束的時候司栗已經站不穩了。
桔姐在門口陸陸續續地送走了客人，再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司栗還沒走，已經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
她扶額，她也喝多了，竟然完全忘了找人送她。
扭頭看到從樓上下來的悅一沉，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樣：“你還能開車嗎？”
悅一沉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沙發上的女人。
“……”
第3章 插pter3
桔姐幫他一起把司栗扶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桔姐又遲疑了，“要不還是找個車來送她好了。”
“沒事。”悅一沉拍著女人的小腿示意她換鞋，“她醉成這樣不安全，你把地址告訴我就好了。”
桔姐哦了一聲，在手機里找出她的簡歷發給悅一沉，又從司栗包里找出鑰匙遞給他，“確實是怕不安全，也是你脾氣好，換誰都不會願意送。”
忙了一天，還得送人回家，真不知道誰才是助理。
悅一沉莞爾，“是你們灌得太兇了。”
這女人也是耿直，來者不拒，簡直是個酒桶。
司栗靠在他身上，神志不清地半眯著眼，腳趾碰到一個鞋子就往裡套，又被悅一沉哭笑不得地捉住腳踝，“那是我的鞋。”最後只能矮下身替她把鞋穿好。
桔姐在旁邊看著好笑。
“我剛把唯唯哄睡了，你一會收拾東西的時候小聲點。”出門前悅一沉還不忘提醒她。
“知道了。”桔姐打著哈哈側開身，“開車小心點，拜。”
男人攙著司栗的腰走出去，頭也不回地揚揚手示意。
把酒桶塞進車后座之後，悅一沉回到駕駛座，剛調整好座椅酒桶就探頭過來，卡在座椅中間迷迷糊糊地望著他，“悅一沉？”
他恩了一聲，推了推她，“坐好，送你回家。”
她扒拉著椅子，沒有被推回去，只是巴巴地看著他，嘴裡嘀咕了一句，“悅一沉，我今天什麼都沒看到，你不要辭掉我。”
很含糊，但是悅一沉聽得很清楚，他回頭，表情有點無奈，“怎麼，聽這語氣似乎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