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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喪著臉,只能被班主任訓了幾句,站到教室後面的黑板那邊去面壁思過了。
路過最後一張桌前,他看到陸宇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媽的,怎麼那麼滲人。
晚自習結束放學,秦升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他長出一口氣,“唉,要不是老班和我家老頭子認識,我早就不搭理他了。”
感慨幾句後,又覺得自己倒霉透頂。
他轉過頭,看林遠生收拾東西,問:“我剛剛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哪道題?”
林遠生停下手,“你真想知道?”
秦升點頭,這不廢話麼。
“好吧,讓你死的明白點。”林遠生止住秦升想要反駁的動作,補充道:“我知道哪道題,但我不能說,因為宇哥不准。”
“你瞎說!”
“沒,是你自個沒注意。”
被這麼一提醒,秦升總算是知道剛剛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了,為什麼那個笑容明明很正常,他看出了一絲滲人感。
這他媽本來就是故意嚇他的!
從晚自習結束的九點一直在外面晃到半夜,陸宇才回家。
家裡開著燈,沙發上坐著人,顯然是等了許久,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連忙起身,“回來啦,我熱了飯菜……”
陸宇放在口袋裡的手捏緊,頭也不抬,“不吃。”
說完,便轉身進了不遠處的房間裡,關上門,沒有了聲音。
邱華站在原地幾分鐘,良久才轉身進了廚房,將溫熱的飯菜扔進垃圾桶里。
說到底,都是她的不對。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陸躍鳴的身影緊跟其後進來,看到她,連忙走過來問:“你怎麼哭了?陸宇又惹你不高興了?”
邱華抹抹臉,“沒有沒有,我剛看了電視劇。”
這話一點信服力都沒有,陸躍鳴自然是不信的。
他氣急敗壞地直接進了客廳,一腳猛地踹向裡間的房門,邱華攔都沒攔住,“不要!和陸宇沒關係!”
房門挺結實,愣是沒開。
裡面也沒點動靜。
陸躍鳴又是一腳,這下房門都震動了一下,嚇得邱華直接捂住了嘴,“鳴哥,不關他的——”
話沒說完,房門驀地從里打開。
陸宇穿著襯衫站在裡面,領口的扣子已經解開了,頭髮亂糟糟的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有事?”
陸躍鳴指著邱華,“你媽掏心掏肺地為你,你就這麼對她?白養你這麼多年了!就是養條狗也知道哄她開心!”
他脫口而出的話既尖銳又可怕,生生地扎人心,偏偏自己一無所知,說個不停。
陸宇冷笑一聲:“你又是以什麼身份講我?”
“我是你老子!”
“我老子早死了。”
旁邊柜子上的水杯被猛地砸碎,摔了一地的碎片,邱華瞪大眼,看到血跡順著陸宇的額頭往下,一下子暈了過去。
陸宇剛才往旁邊躲了下,只是額角被砸,就是這樣,眼前依舊模糊了幾秒,才恢復正常。
他摸了把滴下來的血跡。
“滿意了?”
聲音低又啞,像是在困境中折磨了數天,已經將希望泯滅於等待中。
陸躍鳴反應過來後,眼前的房門已經關上了。
他再拍門無數遍,最後這扇門也沒有打開,反倒是邱華自己醒了過來,“鳴哥,你先回去吧。”
她喊了很多遍,裡面也沒開門,就知道他在這肯定是沒有用的。
陸躍鳴氣急,“有本事他就死在裡面!”
都是他的種,怎麼就不像陸遲那麼乖巧,一股子桀驁不馴,不知道和誰學的。
他走後,邱華又開始敲門,心裡擔憂:“陸宇,你出來,媽媽陪你去醫院看看……你別自己在房間裡待著……”
剛剛流血那一幕,著實嚇到她了。
就在邱華以為今晚都開不了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陸宇頭上包著紗布,面色有點白,冷臉對她:“幹什麼,回去睡你的覺。”
邱華擔憂地看向他的頭,“你別撐著,自己弄不好,咱們去醫院,別和媽媽犟氣好不好?”
陸宇擰著眉,半晌才回答:“我自己去。”
“媽媽陪你去吧……”
“不用。”
一直到他離開許久,邱華才終於進了他房間裡面,看到桌上的紗布,又是一陣心疼。
作孽啊。
床腳的手機發出震動聲,她伸手去拿,有人發了微信,屏保解不開也看不到。
醫院地理位置絕佳,在嘉水私立對面。
出來後陸宇才發覺自己忘帶了手機,也不想回去拿。
才十點,他走去的路上還能見到不少人,看到他白襯衫上的血跡,都以為有事,紛紛遠離。
一路到醫院頂著所有人的目光。
陳醫生正好值夜班,又見到陸宇負傷,嘆了口氣:“這大半夜的,你這一身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殺人了。”
陸宇皺著眉:“隨便弄弄就行。”
“這可不行,你這是腦子受傷。”陳醫生溫聲道,仔細檢查,發現只是皮外傷後鬆了口氣,給他消毒上藥。
這倒不像是打架弄的。
陳醫生看他的性格,一瞬間就想到了某種原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指不定他看著沒啥事,家裡問題大了去了。
他沒再多嘴。
將近十一點,一切搞定。
陳醫生收了東西,叮囑道:“這麼多次你自己也清楚了,記得換藥,別碰水了,還有,不要再受傷了,臉上會留疤。”
“留疤?”陸宇搓了搓手指,笑了。
頭還是有點疼的,他已經習慣了。
以前還有比這更疼的時候,他都挺過來了。
頓了會,他摸摸口袋,忘了手機沒帶了。
陸宇也沒不好意思,抬眼看醫生,正經道:“手機沒帶,沒現金,能賒帳麼?”
陳醫生被他的樣子逗笑,“你信息都在我這,還怕你賴帳不成,我給你付就是。”
“墊付,明天還。”
“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陸宇掀了掀眼皮,“謝了,明天給你轉帳。”
陳醫生還準備說什麼,眼前的黑髮少年已經推開科室的門,顯然不想多逗留。
怎麼看怎麼很孤單。
……
嘉水私立已經下了晚自習,教學樓都沒了亮光,唯有最後的幾棟宿舍樓還亮著。
陸宇盯著那邊忽閃的燈光發呆。
指fèng夾著煙,吐出來的煙霧繚繞間模糊了他的臉,只有眼睛裡依舊閃著星光。
他忽然想起來,上次那把梯子還在女生宿舍樓的圍牆外,最後太高興,走的時候沒帶上。
半晌,他掐滅煙,朝那邊而去。